第52章 第 52 章

    52

    “看来你也知道, 太后比你更加的贤淑端方，有才智识大体。”季寒素我不是我没有

    “臣妾没有只有在你眼中，我才处处不如他他有什么才智, 识什么大体先帝的后宫让他治理得一团糟”孙飞鸾虽然后悔，但依旧不甘心, 梗着脖子与南宫洁对峙。

    “混账先帝的事情是你能胡言乱语的吗”南宫洁怒极，一巴掌扇在了孙飞鸾的脸上，她是收了力气的, 孙飞鸾还是被打得脸一偏。让她怒的其实不是孙飞鸾妄言先帝, 而是他竟然有脸指责季寒素管理不好后宫

    “你打我你不如废了我让季寒素当你的皇后”这话喊出来, 孙飞鸾立刻后悔得咬住了舌尖。

    得知皇帝病重，齐王成为摄政王的瞬间，他就没办法骗自己是对皇帝余情难忘了，因为他的第一个念头是王爷成了摄政王，是不是有朝一日就能当皇帝了呢

    这样念头的根本，其实不在齐王怎么样，而在于齐王成了皇帝, 他就是皇后了。

    他想当皇后，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样的话，他就会快乐了吧

    南宫洁打了孙飞鸾也是后悔的, 可当孙飞鸾对她喊出那句话, 她眼睛里的后悔瞬间消失了对季寒素最动心的时候，她都没说过要废后的话, 但现在孙飞鸾这个样子，真的是让她难受得紧。孙飞鸾继续这个样子, 怎么当皇后

    “你以为皇后是如何做的每日争风吃醋朕不是先帝。”南宫洁深吸一口气, “你是朕的结发夫郎, 朕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皇后该有的尊崇和体面，但，你自己也要立得起来。皇后乃是一国之父，若你太过德不配位，朕也只能忍痛了。”

    孙飞鸾这次没有对南宫洁吼回去，南宫洁的眼神让他知道，敢吼回去，南宫洁就真的要忍痛了。

    “你若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皇后，就去向太后学一学”

    孙飞鸾这天走得是不甘心的，可他又害怕，左思右想，转过天来还是去“拜访”季寒素了。学不学的做个样子。

    乾安宫是皇后居处，季寒素早早的就搬出来，现在是孙飞鸾住着的。季寒素住的慈佑宫，这是太后的居处。现在他这宫里也没多少东西，但比起当年门口花树枯萎了都没人管的乾安宫，慈佑宫可是花木繁盛，生机勃勃。

    孙飞鸾一进门就看见一群小孩子站在院子里扎马步，女孩男孩都有，一个个额头上都冒出了油亮亮的汗水。刚进门还一脸丧气的孙飞鸾顿时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皇后，太后说今日困乏，不见客了。”胡长恩躬身回禀。

    “什么”孙飞鸾一惊，他站在门口是等着季寒素出来迎他的，谁知道对方不但没迎他，甚至见都不见他。可是总算昨天南宫洁给他的警告效力还在，他的教养也在那，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来个撒泼。

    “公公，我们殿下今日一早特意起来亲手给太后做了羹汤，还请公公再通禀一声。”孙飞鸾的大侍人还算是很知道脸色的，赶紧在旁边加了一句。

    “殿下稍等。”

    胡长恩回到屋里，只见客厅里什么桌椅摆设全都没了踪影，地上铺了一块极寻常的灰麻地毯，季寒素穿了一身女子的短打，头上扎着女子的发髻，正在打拳“不见。”

    胡长恩不意外，更不会劝，他回来只是走个形式，只不过他这次朝外走的时候，脚步慢了许多，是一步一挪出去的。

    “殿下，太后今日实在是身体不适，不能见客。不过，殿下的心意，太后是知道了。”然后胡长恩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那就不打扰了。”孙飞鸾脸色气到发红，说一声留下燕窝，匆匆带人离开了。

    季寒素两日之后，就干脆无比的带着人搬家了。

    他的离开，并没在京城里掀起什么水波，即使后来有传言说是太后苛待先帝子女，也只是让豪门夫郎们鄙夷两句，就忘到脑后去了。毕竟这位太后原先还是皇后的时候，就从来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言语，或者让别人去注意他的人。他的存在感很小。

    现在该在意的是如今这位陛下，她的后宫一直无子，这是不是该新选佳丽了朝臣几番上书请选秀，反正人都是现成的就先帝之前说选没来得及的那批，正好他们在家里又多养了一年多，规矩都学得极好了。

    孙飞鸾顿时也顾不上传消息坏季寒素的名声了，新人入宫才是他真正的威胁。

    搬到了京郊普安园的季寒素，则是彻底的野了。普安园占地面积极大，它是一个园子，但又不是仅有一个园子猎场、农庄、果园、温泉山庄、竹山、松林

    基本上在北方想要见到的景致，这里头都有。季寒素来了之后就换了女装，跑出去狩猎了三天。等狩猎回来，季寒素把三个年纪比较大，这段时间观察确实是懂事了的小皇女叫了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先帝的女儿，现在的皇帝无子，你们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吗”

    几个孩子有的喜，有的忧。

    季寒素先问那个喜的“你说。”

    “我们我们是不是有机会”小女孩用暗示的眼神看着季寒素，那种迫切呼之欲出。

    季寒素没搭理她，再问那个忧的“你说。”

    “我们很危险。”

    “你们的皇姨很年轻。”季寒素的表情一直都是没有表情，“非常年轻，而且一向身体健康，她现在生不出来孩子，不表示以后生不出来。身为一个母亲，必然是会更喜欢自己的孩子的，即使这个孩子还没出生。这两点你们明白吗”

    忧的立刻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喜的想了想也由喜转忧了，只有一个孩子脸上还有不以为是和敌意。

    “你们父亲的爹家，基本上已经都没了，你们的父亲要么被先帝赐了自尽，要么现在还在冷宫中过苦日子。朝臣短时间内，会避你们如蛇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们如果想争夺那个位置，将没有任何的后盾。不要看我，我已经是太后了，谁上去我都是太后，我没必要给自己找事。”

    这下那个不以为意的也动摇了，另外两个小女孩脸上甚至露出恐惧来。

    “我不会管你们的父亲的，但等你们成年了，我会给你们请封，你们自己也能上奏折，那时候，你们也可以请求陛下赦免你们的父亲了。但是，你们要知道，在给你们请封的奏折上说什么话，都是我的自由。”

    三个女孩眼睛全都亮了，季寒素这话就是一颗挂在驴子嘴巴前边的胡萝卜。

    “太后我们一定乖乖的”“太后我们一定孝顺太后”

    季寒素摆摆手“我不需要你们孝顺我，我需要你们帮助你们的兄弟。”

    “我们一定帮他们”“我们一定护着自己的兄弟”

    季寒素知道，她们可能有些地方误会了，但是没关系，误会很快就能解开。

    转眼，五年过去了。名叫锦绣轩的商号，开遍了大江南北。这商号做的买卖倒也不稀奇，就是做男子的生意，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有钗环铛佩。

    做这个买卖的商人也不是少数，但负责这店家的，却听说乃是先帝的王子们。店里的东西，连太后与妃嫔都在用。而且这店家从上到下用的都是男子，男掌柜、男伙计，其中许多曾经是宫中的舅舅，甚至于就是先帝放出宫中的妃嫔。

    达官贵人对锦绣轩自然是趋之若鹜，平民人家也愿意到这家店来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季寒素让那些小公主帮的，就是站在小王子们的背后，在王子们不方便的时候出手。

    同样是五年来，国家已经从原本的动荡中平稳了下来，民众生活稳定，国家蒸蒸日上，北边原本闹腾起来的外藩也重新被揍得老实下来。但是南宫洁的日子并没有好过起来，因为她的后宫里依然没能生出孩子来，民间已经开始有皇帝“不行”的谣言了。

    “陛下，太后已经进宫了。”

    “好，咱们去慈佑宫迎接太后。”

    原本季寒素是想一去不回的，但皇帝希望他每年在重要节庆与祭祀的时候回宫，这是合理要求，也是太后的正当职责，季寒素没道理拒绝。而且冷静一下，他也明白，躲着皇帝弊大于利，他需要和皇帝巩固感情。

    不然用不了几年，即使皇帝依旧记得他的功劳，但这些事又不是能日日拿出来说的，皇帝也没有时间总盯着这些，旁人就要以为他这个太后不算什么了，到时候内务府克扣用度，锦绣轩更要碰到麻烦。

    其他地方太后的名头能唬人，但京城里的人最清楚，还是皇帝的面子最大。

    “一年未见，太后身体越发康健了，可喜可贺。”

    季寒素笑了笑，何止是康健，他这肌肉可是让小猪蹄总让他穿衣服慢点，他想看呢。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就是彻底没了男人家的样子，就是个女娘

    不只是他，他身边的人也都这样，不管男女都练得健康强壮，闹得普安园的审美跟外边就是两个世界。

    “皇帝看来却是气色不好。虽然国事不可懈怠，但陛下也要注意身体。”

    两人在慈佑宫门口进行了礼节性的交谈，都要进门了，皇后孙飞鸾才姗姗来迟。季寒素第一眼都没认出来是孙飞鸾，还是看服色确定的皇后去年见他的时候，孙飞鸾还瘦得厉害，今年就变成了个白胖子了。小公主们倒是和他念叨过，说京里盛传，皇后为了生孩子无所不用其极，乱吃偏方，把自己吃得面目全非，看来这不是谁瞎说，是真的。

    不过，季寒素也就八卦了一瞬，眼睛便从孙飞鸾身上离开了，人家的胖瘦也与季寒素无关，几人点头示意，一起进屋了。

    “其实，我还有些事要麻烦皇帝。”

    “皇姐夫请说。”

    “城北那边有片荒地我已经买了下来，准备办一家织厂。”

    “织厂”

    “就是招善于纺织的男子来做工，因都是男子，所以怕是会有一些乱事，我想组织一群男子专门作为护院。”

    “皇姐夫尽管去办。”皇帝答应得很干脆，虽然这几年锦绣轩的事情就已经让一些老学究乱嚷嚷了，说男子不安于室乃是乱象之始。不过皇帝觉得这事挺好的，尤其宫中的采买给她省了一大笔钱。

    其实皇帝也有些事想和季寒素说，但一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孙飞鸾，她只与季寒素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

    几日后，皇帝又私下里来找季寒素，她一开口就让季寒素一愣“朕欲过继先帝第八女。”

    先帝第八女，今年五岁，是南宫冉瘫痪在床期间出生的，最小的一个孩子，名南宫瑾。

    “陛下，您的年纪还不大。”说对这个孩子有多大的感情，那是骗人的，季寒素这五年过得很逍遥自在，每天沉迷与小猪蹄品尝美食不可自拔。仅剩的那点时间也就是用来过问两句锦绣轩与公主王子的功课，以及会给年长的公子王子分配工作而已，但这些季寒素都将之视为工作。

    但是，这个孩子在他膝下养了五年，在别人眼里就等于他们是天然的同盟者。一旦日后出了什么问题，都会找到他的头上。所以，他需要拦着，更重要的是，南宫洁有孩子啊。

    季寒素南宫洁生育能力出现问题了

    季寒素到了新世界，只能从他代替的原主的视角里获得剧情，其他人在剧情变化后发生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竺昭昭也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知道的就是季寒素知道的不知道，我们只能知道原剧情里，她是没问题的。这种重大的情况上，主角应该是没问题的。

    “朕”南宫洁略作犹豫，还是咬牙说了，“朕知道朕没问题，但是皇后有问题，而皇后实在不堪为后”

    孙飞鸾也该没问题啊，他光原剧情里就生了仨。按道理说，剧情结束后还能生。结果现在剧情中没有，剧情结束后也没有。

    但这些都不重要，季寒素虽然问了竺昭昭关于这个“问题”的问题，但是他以为皇帝会通过政治的角度回答，谁知道皇帝给的答案这么劲爆。季寒素比较尴尬，他不想知道皇帝的内宫事啊。可是皇帝都说了，他既不能当没听见，也不像听更深的东西。

    “陛下要废后”

    “是。否则瑾儿也不安全。”南宫洁看了季寒素一眼，“我见过其他几个孩子，姐夫很会照顾孩子，男孩女孩都长得很好。一个个沉稳干练，勤奋有理，既有皇族该有的风范，又不过分傲慢无礼。更难能可贵的是，每个孩子都知道人间疾苦，眼睛里看得见百姓。所以，过继之后，我仍然希望这些孩子能养在姐夫身边。”

    “若真是皇后的事，废后之后你自然还会生出皇女。”说这么多，季寒素没认为皇帝解决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陛下看这样如何您准备一道册封太女的密旨，但别给我，您自己收着。十年之后，您自己的女儿若诞生了，那这道密旨就当不存在，若是没出生，您再行册封。”

    南宫洁没想到季寒素竟然拒绝了，但季寒素说的也没错，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太后不慕名利，真乃”

    “皇后殿下驾到”外头的太监突然扯着嗓子通禀，又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南宫洁皱眉，站起来就朝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一扭头，才发现季寒素根本没跟着出来

    叹了一声，南宫洁走到门口，这时候外边闹腾的声音更大了。孙飞鸾原本清朗的男音现在扯成了扭曲刺耳的尖叫“我是皇后你们敢拦我我是皇后”

    几个太监横在殿门前，她们是跟着皇帝过来的，并且很显然对于阻拦孙飞鸾这个皇后已经很有经验了，不能像是阻拦其他人那样，就弯着腰横成一排，反正是挡着他不让他进去。。

    “陛下陛下”孙飞鸾看见了南宫洁，不但没安静下来，反而声音更刺耳了，“你、你为什么要来见他还是私下里见他”

    孙飞鸾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知道有些话当着外人不能喊出来，他的指责磕磕绊绊的。但即使如此，他想表达什么，周围的人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南宫洁气得深吸一口气“皇后病了送皇后回宫好好养病”

    这就是软禁的意思了，皇后的侍人赶紧上来搀扶他，面对他们的碰触，皇后的反应越发的激烈，凤冠从他头上掉了下来滚落在地，他披头散发形如恶鬼“别碰我季寒素季寒素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还不把皇后带走”皇帝自己身边的侍人上去了，捂住孙飞鸾的嘴巴，直接把人抬起来，送回去了。

    孙飞鸾嘶喊的声音太大了，季寒素都能听见了，慈佑宫的宫人全都静悄悄的低着头。

    “胡长安。”

    “奴婢在”胡长安正在想该怎么安慰太后皇后也太莫名所以了，太后都躲到普安园去了，俩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哪里可能有什么苟且。

    “去御膳房问问，我要吃三鲜蒸饺、八宝鸭子、芙蓉醉月、山海仙山。”

    “是”胡长恩高兴了，太后看来根本没把那些事朝心里去。

    “对了，再来个干烧猪蹄。”

    “是。”

    小猪蹄，还想吃什么

    糖醋素鸡。

    所以就又加了一道糖醋素鸡

    胡长恩下去了，季寒素看似闭目养神等开饭，其实内心里却是小心翼翼的素鸡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素鸡

    总不能告诉他，说好的不吃醋，但我还是吃醋了吧竺昭昭想了想因为我只有这样才能品尝到你的味道啊。

    我的味道，就是，糖醋素鸡

    竺昭昭表示你没喊出来，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我不知道

    反正，季寒素是半点都没在意宫里的风云变幻，他回来就是奔着吃来的，日日与竺昭昭在精神世界里换着花样的吃，换着花样的恩恩爱爱。

    等新年过去，他就立刻回到了普安园。除了正月，织造厂开门营业。

    季寒素不会纺织机，但这不妨碍他这五年间找来现阶段最好的纺织机，并且交给工匠改进。重赏之下，纺织机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至于男工，都是泰京平民人家的男子。

    初期的两年确实有了不少麻烦，但有皇帝做靠山，织造厂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并且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季寒素没有选择大踏步的扩张，商业是他非常陌生的行业，锦绣轩的成功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个新鲜买卖，找几个老掌柜作为老师，从宫里带出来的部分侍人经过训练足以应付。

    工厂就不一样了，这是个新兴的事物，谁都没经验。守着一个两百多人的厂子，有事了季寒素还能应付得来。要是人多了，甚至工厂遍及全国了，出问题他就应付不了了。更要紧的是，季寒素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扔在工作上，他还得陪着小猪蹄吃吃吃呢。

    不过，商人们总是会闻风而动的。看着织造厂赚钱，各种相同的织造厂也在全国各地开办了起来。结果有好有坏，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打着织造厂的名号拐卖男子的恶劣事件，不过织造厂建立的脚步并没有停止下来，越来越多的男子成为了男工。

    在工作、吃、玩、锻炼身体中团团转的季寒素，甚至都没注意到废后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就是这一年回宫，跟着皇帝一块来迎接他的皇后，换了个人。季寒素特意仔细看了两眼，确定不是孙飞鸾又胖了或者又瘦了，是真的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