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仙仙已迷上Ipad，日以继夜地在程以宁房间里刷抖音和电视剧。
本来在天上，位于9排仙班，每天都跟一群新神仙叽叽喳喳，勤劳干活。现在来到人间孤独、寂寞、冷，只能靠Ipad缓解心灵了。
肖仙仙唏嘘。
趴床上，横着、躺着、卧着、趴着，除了吃饭上厕所，ipad不撒手。
程以宁怀疑她长在Ipad里。
周天晚上八点，程以宁终于把最后一页暑假作业做完。合上后，见肖仙仙还躺在他床上举Ipad，津津有味，他端着水杯，下楼装水。
小神仙真的是小神仙吗？程以宁想，她说她已经修炼三百年了，为什么比他还要贪吃、好玩，懒？
天庭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很多像小神仙的一起吗？那样会不会像个幼儿园？
程以宁去厨房装水，听见客厅里传来李恩岚的声音。
“方哥。你瞧瞧。”她像是刚下楼来，走到客厅，带着喜悦的语气，“安安的暑假作业作文《我想成为的人》。”
“我看看。”程方回答。
程以宁仿佛都能想象李恩岚眉飞色舞的神情。
“你看第一句就是，我想成为我爸爸。”李恩岚介绍，“当一个厉害的人。自己开公司，赚大钱。我刚还把这篇文拍照发给老师，老师说他写得特别好。”
“是吗？”程方显然开心，语调高扬。
“是，下周二就要开学了。我带安安、心心去报到。让老师好好关照关照。”
“学习得重视。我就是吃了学历的亏。”
他们像是欣赏了儿子作文一会儿，李恩岚开口：“方哥，以宁生日那天，我得跟你认个错，是我没看好孩子。我也跟心心说了，以后绝对不惹爸爸生气。”
“好端端说这些干什么？不全是你的问题，以宁也是，非要闹出来。”
“你在外面打拼事业，我不想拖你的后腿啊。小神仙又说我们母女败家，可能是我们生来就命不好吧。本来还想让小神仙帮我们转运，小神仙也没答应。还是以宁命好，小神仙关照他。整个家的福气都是他带来的。”
程方没接话。
但这寂静让程以宁听出他的不喜。
“对了，心心还缠着我说，要见爸爸，听爸爸讲故事才能睡觉。方哥，你现在忙不忙，要不要上楼陪陪女儿？哎，心心就只要爸爸，我这个妈都不行。”
程方连忙说：“好，我上楼看看我的乖女儿。”
水已倒满，程以宁阖下眼皮，等他们离开，才从厨房里出来。客厅桌子上摆放着盘水果，程以宁上前，拿了两颗水蜜桃，两条香蕉。
李恩岚不知为何下楼来，与他对视一眼。
或许是因为最近他跟小神仙格外亲密，李恩岚没再做什么动作，也不多说。
程以宁没管她，抱着水果上楼。
肖仙仙躺在床上，睡枕头，举着Ipad，居然还把一只脚支在另一条腿曲起的膝盖上，像个小流氓。
水果已经洗干净，程以宁把水蜜桃递给她。
另一个水蜜桃和两只香蕉放在桌子边，都是给她拿的。
肖仙仙坐起来，蜷起双腿把Ipad放怀里继续看，张嘴咬了一大口，鼓起嘴巴嚼。
……小神仙连吃东西都舍不得放下ipad。
程以宁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所有作业全部做完，没什么可干的。
妈妈以前让他每天晚上做完作业后，写日记，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总是告诉他，要乖，懂事，要记得爸爸是爱他们的，只不过是被狐狸精骗了。
妈妈死后，程以宁逐渐明白了大人的世界。
他恨李恩岚这个狐狸精，恨她霸占爸爸，即便自己受伤也要让她出糗。但小神仙说得对，是爸爸没有被人骗。爸爸不爱他了。
一开始就不爱他们。
一个桃核被准确地扔进垃圾桶，肖仙仙盘腿坐在床上，手背用力抹嘴。程以宁抽出纸，上前给她擦。
肖仙仙仰起脸，天上都不吃东西不拉撒，纯粹靠灵力生活。
人间东西好吃，就是要擦嘴上厕所好麻烦。既然有人要帮她擦嘴，就要乖乖享受。
“你的脑袋真的很大。”程以宁说。
“这叫聪明。聪明绝顶。”肖仙仙炫耀自己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台词，下凡后用灵力恶补了许多人间知识，到底没电视剧来得快，电视剧多好看啊。好多俊男美女，各个都像神仙。
程以宁没觉得她有多聪明。
给她擦干净。
脸上黏糊糊的感觉消失，肖仙仙露齿一笑，程以宁说：“我以后叫你仙仙吧。”
马上要一起上学了。
“好吧，不过我有三百多岁呢。”肖仙仙也没计较，理论是她可以当程以宁的祖宗。只是肖仙仙不肯，要是有人骂程以宁，不就骂到她头上了。
她才不背这个锅。
程以宁见肖仙仙居然在看一部古装剧，忍不住伸头过去。
“天上才不这样子呢。”肖仙仙吐槽，“大家不穿长袖的。因为要用身体吸收灵力。穿得都很简单。每天还要从事物中得到修行，修行满了才能进阶，很辛苦的。”
“哦。”程以宁对天上没那么大兴趣，肖仙仙已经完全让他失去了对天庭的向往和尊敬感。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嘿嘿，其实我在天上外号叫无事小神仙的，最清闲了。”肖仙仙骄傲。
“你之前不还说你在天庭要种花、酿酒，很忙的。”程以宁疑惑。
肖仙仙抬起头，眼睛转动，像是在解释什么似的一本正经：“平常还是很忙的，我只是偶尔很清闲。”
程以宁有点糊涂，如果平常很忙，偶尔很清闲，怎么会叫“无事小神仙”？
……小神仙是不是每天都在天上偷懒啊？就像在这里，每天都偷吃水果，不是睡就是玩？所以三百多岁了，灵力还这么少？
程以宁没再想下去，而是说：“刚刚我在楼下碰见我爸爸和后妈了。”
肖仙仙撑着脸视线望过来。
“她说程安的作文是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但是我听到过是她教程安那么写的。”程以宁说，“她在骗我爸。”
“她一直都在骗你爸呀。”肖仙仙并不奇怪，“看多了电视剧也知道，一般后妈跟亲父都不是真爱，都是为了钱的。”
“嗯。”
程以宁以前恨李恩岚，会戳穿她，恶心她，做出许多伤害自己的事情。就像在生日宴上挑拨弟弟妹妹，明明知道瞒不住，李恩岚会事后算账，程方会生气，依旧不管不顾。
现在发现，像妈妈那样，是没用的。爸爸不爱他们。
“是的，你就算再受伤，别人再知道你后妈不好。你爸爸要跟她在一起也没办法。男人就是这样。”肖仙仙握拳，认真道。
要是能施法让程方对程以宁好那就更方便了，可惜肖仙仙无法改变人心。更何况，她的主要任务是寻找灾星之子。
简而言之，一直保护他也不成。
未来的程以宁报复更多是对父爱的追求和恨意。神仙没有伦理和亲子观念，直截了当告诉他，爸爸不爱他，小时候委屈点讨好一下，以后长大自己过好就行了，别越犟越恨，导致作奸犯科。
肖仙仙觉得自己真聪明。
程以宁不再恨，学会自保后，她就可以只在危险时刻出手，接下来全心全意寻找灾星之子。
美滋滋。
吃饱就犯困，肖仙仙躺下来，把Ipad放肚皮上顶着看。程以宁也躺下来，睡在她旁边，肖仙仙把ipad分一半给他，两个人脑袋贴脑袋。
没多久，ipad晃两下。
程以宁转头，小神仙眼皮接近于闭上，只剩眼睫毛还在轻颤。小神仙真的每天醒了玩，玩了吃，吃了睡。
把Ipad拿起来放到书桌上，小神仙伸手过来牵住他。
热乎乎的。
程以宁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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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小神仙。
by十二岁的程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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