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瞬间,五个诸侯的目光都落在燕白的身上。虽无一人发言,但燕白觉得这五人的视线炙热得快要把他超度了。

    燕白无奈,只想搪塞过去:“既然几位诸侯都很需要粮种,那么等第一批粮食成熟留种后,均分就是了……”

    斜对面一声轻笑。

    燕白看过去,正好看到五诸侯燕枉嘴角未消的轻佻笑意。

    “那我想问白神官,什么叫均分呢?”燕枉一双丹凤眼带笑,看着燕白,“每个诸侯国的人口不一样、产粮量也不一样,简单均分才是不均。”

    这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真的不敢惹你们任何一位啊淦!燕白在心里无能怒吼。

    一声响亮的咕咕声从上首传来。

    众人只见小皇帝红着脸捂住咕咕直叫的肚子,同他们小声商量:“还有一个月才能成熟留种呢,不然咱们先下朝休息叭?反正大事都商议完了,留种一事就麻烦神官哥哥多操下心好咯!”

    “皇上英明!”众臣立刻跪拜,鱼贯退朝。

    燕白:你们……好样的。还有你燕小朱,给哥哥我等着!

    燕白旁若无人地离座,准备夹在大臣中间离开,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看着端方文雅的大臣,现在看到自己比兔子跑得还快。就连刚拉着自己的手感激涕零的王太傅,也只投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跑得脚不沾地。

    ……这糟老头子贼的很!

    “白神官,留步。”

    燕白回头,五个相貌堂堂各有特点的顶级帅哥大佬组队向自己走来。

    燕白一时被美色恍了眼,错失避开的最后一个机会。

    为首的是大诸侯燕骓,只见他站定在燕白身前,开口:“不知神官对分粮一事可有眉目?”

    燕骓本生得高大健壮,浑厚的肩膀比健朗男子还要宽三寸有余。他的声音嘶哑而粗粝,盖因昔年在战场上被敌军毒剑偷袭,射伤了喉咙,虽侥幸不死,却永久破坏了绳带。可是,他在燕白面前却不易察觉地放轻了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呵护之意。

    燕白心思细腻,又因画师的职业而敏感多思,别人察觉不到的,他却感受到了。他心里的那点焦灼不禁被抵消掉些,说道:“实话同大诸侯说,我现在尚未想到好办法。”

    燕骓挑眉,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表露出平日说一不二的霸道统帅性子:“这有何好纠结的?方才我便说了,我封地内更需要下批粮种。且我是皇长兄,何能越过我去?”

    后一句话,让本想开口的二诸侯燕觉重新闭上嘴,思虑对策。

    五诸侯燕枉轻捻腰间玉佩,不急着出声。离留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三诸侯燕沉同燕枉想的一样:“大皇兄,兄弟五人中自然你最大。不过分粮一事不是咱们几人说了算的,端看白神官想怎么分配。既是、神明大人赐给大燕的,自然由白神官做主。”

    “想必白神官会公正以对的,你说呢,大皇兄?”

    燕沉这声“大皇兄”叫得讥讽而挑衅,他上前一步,右手放在燕骓的左肩上,既慢且重地拍了一下,又拍了一下。每拍一下,燕骓的脸色就冰寒一分。

    燕沉不如燕骓魁梧,却比燕骓高一个眉梢,脸上虽无表情,眼神却幽深而锋利。一时间,不知这两人的气势谁更占上风一些。

    燕白感受着两人汹涌气场间互撞的火花,双手抬起又放下,直面两个诸侯霸主间的交锋让他有些无措:“两位先……”

    “嗳,大皇兄,三皇弟,这是做什么?”二诸侯燕觉笑着用折扇挑开燕沉的手,而后打开慢慢扇着,他眉眼温和,语气不疾不徐:“别叫白神官为难。”

    说到后半句时,燕觉看向燕白,矜雅地一颔首,得到燕白的点头回礼后,才接着说:“急不在这一时。兄弟们看在我的份上,先让神官回神殿歇息吧。时候也不早了,今天这事,便告一段落。不若日后咱们选个日子,坐在一起,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分粮更加合适。”

    “看在你的面子?”燕骓嗤了一声,他虽不将燕觉等人放在眼里,可是燕觉刚才一番话提醒他分粮种之事还要从神官身上谋划,这时候若是给小神官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后对他不利。

    燕骓厉害的不只是武力和体魄,他很快就想明白,对燕白道:“倒是我贸然了,既如此,不若神官你选个日子,咱们好好坐下、聊一聊。”

    燕骓能想明白的事,燕沉自然早意识到了。不过因前两次见面的接触,他的想法与燕骓有些许不同之处。

    燕白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办?

    这个修罗场总算结束了,燕白道别后,赶紧上了马车回神殿,打定主意近几天大门紧闭,绝不出门!

    小神官走了,几个诸侯自然各自离去。

    四诸侯燕清同燕沉一起往回走,见四面无人,他小声同燕沉说:“皇兄放心,小白很喜欢我,他肯定会多给我神种的,我封地里的人少,且多赖皇兄照拂,到时我便分些给皇兄。”

    燕清说这句话的语气分外笃定,甚至有丝甜蜜和炫耀。全天下只有他燕清知道现在的神官是他的粉丝,还是什么“毒唯”!不然怎么可能为了他和其他诸侯粉互呛呢?有时候还会为了他吐槽他亲哥燕沉呢。

    燕清回忆那些梦里看见的“四白”的言论,心里美滋滋地想:这大概就叫小白那个世界里所说的“为爱拉踩”吧。

    “是么?很好。”

    燕沉说着,语气却无甚开心,甚至有些烦躁。他对自己的烦躁不得其解,思来想去才明白过来:他这是为弟弟被那巧言令色的神官蛊惑而烦躁,那神官不过贪心于亲弟的皮囊,却让亲弟把这份虚伪的“特殊对待”当真,日日挂在口中,让他烦不胜烦。

    啧。

    “他给你的,我不要。我自会去取。”燕沉大步丢下燕清,“你也别太当真!”

    “喂,皇兄……别丢下我啊!”

    这几日,燕白虽未出门,却十分关心播种一事相关的进度。他不缺奴才向他禀报,且曾其工已同工部官员合作去修建水渠、选址挖井,每日不管忙到多晚,都会同燕白汇报进度。

    相处得多了,曾其工便发现他能清楚听见燕白的话,并不是因为燕白同他说话声音大,实际上燕白同他对话与旁人说话的音量无异——这还是某日同他一同面见燕白的官员说给他的。

    曾其工对此神奇之事琢磨不透,思来想去把这归因于天命。天意告诉他,追随神官是他曾其工正确的选择。正如初见时神官大人允诺给他的会让他的发明被全天下使用,不出半个月,整个王城的农户都在用他创作出来的农具。

    待水井建好,不只王城的农户,整个王城的人都会用他建造的井喝水。

    神官音量未增,便让他听清其一言一语,必是冥冥之中神明大人的认同!

    燕白发现曾其工对待他更恭敬、忠诚了。

    曾其工本不肯坐,还是在燕白再三开口下不敢违逆才恭敬地坐下来,即使坐下,也是面朝燕白,连小半张椅子都没坐住。他的语气也是说不出的敬重和守礼:“不愧是神种!神官大人,您赐给农户们的神种种下当日,便破图发芽,如今已长高结秆,比寻常种子长出的秆子高一倍不止。眼看着马上就要开花了。”

    燕白点头,对此并不意外。系统在给他粮食前,已经将生长视频放给他看了,曾其工说的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更关心的是:“水渠和水井进展得怎么样了?”

    “之前受神官大人启发,我研究出一种变异的水风车,运转起来可以将低水位的水输送到高水位,这便解决了高地建水渠一事。工部的人知道我是神官的人,很配合我,加班加点地搭建、修改,终于在今日晌午把水风车做好,现已投入使用。”谈起自己热爱又擅长的东西,曾其工不免激动起来:“这是大燕——不,是天下间第一个能忽视水位的水风车!住在高地旁的世家大族们都很是新鲜,且很高兴把它建在他们附近。”

    说到这里,曾其工探究地看向燕白:“神官大人当日点拨我,您肯定早就有解决办法了,想必比现在我设计的水风车还要厉害。”

    燕白不说话,只是笑着端起桌上的玉盏,抿了一口茶。

    他是知道更先进的发明没错,可是那时来源于他的世界的机器,莫说这个朝代并没有电力,就说这种和现在的文明水平相差太远的科技一旦出现,势必会打乱进程。他是来拯救他和弟弟的小命的,又不是来推动世界科技进步的,只要解决百姓温饱问题便已经够了。而且,曾其工这个人确实特别优秀,若他凡事一做到底,反倒浪费了人才。像这样只是少一点拨便让曾其工突破,日日积累下来,曾其工会给他惊喜的。

    曾其工见燕白如此,便笃信了自己的猜想,如此一来,他对燕白更加敬佩和感激。

    “那水井呢?”燕白问。

    “工部的人这几天在王城内勘测,已定下来适合挖井引水的地方,明日召集工匠,便开始动工了。”

    燕白点头,提起一事:“那日我在大殿前分发粮种时,答应过第一个出声领粮的老汉,第一个水井建在他家附近。烦劳曾先生明日同工部的人说一声。”

    “这等小事,您竟还记得这么久。您放心,我明日一早便亲自去监督第一个井。”曾其工感念于燕白的守诺,郑重应下这件事。

    事情走上了正轨,燕白便不再操心了。

    一日,太阳少见地放晴,燕白见燕英燕星这对兄弟整日随先生读书,便给先生放了一天假,准备亲自带两个少年出门玩玩,自然也没忘带上灵魂是自己的亲弟弟、身体是小皇帝的燕小朱。

    双生子在神殿住下已有时日,燕白为他们购置了足够多的衣帽鞋袜,件件都是上等布料缝制的。两个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神殿吃的好,之前在宫里时的消瘦和蜡黄已消失不见,身上长了肉,肤色也变得白皙。矮个子的燕星开始抽条,连燕英也长高了一点。

    两个少年穿着嫩黄色的精致衣袍,更显得少年意气,俊俏可爱。

    燕白看着两个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养成初见成效很满意。却不知,他在两个少年眼中,才是真正的体态风流,矜贵秾丽。

    燕白因为穿多了白色的神袍,所以在私下外出时便不喜再穿白衣。在现代时,身为弟控的他经常买亲子装同燕小朱一起穿。亲子装嘛,穿过的人都知道,为了迎合宝宝的喜好,亲子装多是活泼靓丽的彩色。

    这次是燕白和燕小朱两兄弟在燕朝的第一次游玩,燕小朱对此很是重视,头一天晚上和燕白视频聊了很久,还和燕白约好要穿“亲子装”,这个朝代哪有亲子装?不过是颜色相近的衣服罢了。

    燕小朱挑了紫色。燕白自然也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件紫色衣袍。穿过各种或奇怪或粉嫩的亲子装的燕白,对穿紫衣淡定得很。

    这是件绣有花枝的正紫色的衣服,搭有浅蓝色的外衫,本是车祸的颜色,却被燕白的气质妥帖压住,更衬得人长身玉立、贵气天成。

    燕白虽然性格懒宅,还带有现代年轻人大多有的皮皮虾属性,不过他长得太好看,板起脸来时很具高岭之花的姿态,更不用说穿上神袍后不容攀摘的神情和不食烟火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藏好心思。可是当他脱下神袍,那股偷偷为人窥探到的绵软和娇憨,更让人情不自禁。

    恰如此刻看着一身风流的燕白而心跳加速的双生子。

    燕白不知双生子心中所想,见二人偷偷盯着自己看,只以为是两个孩子诧异于自己竟会穿颜色鲜亮的衣裳。

    不一会儿,微服出宫的燕小朱带着两个侍卫便到了神殿。燕小朱一身嫩紫色的衣褂,下身是天蓝色的鞋裤,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会行走的被打翻的蓝紫色画盘。

    人齐了,燕白便带着三个小孩上街,宫里来的两个侍卫远远缀在后面。这两个侍卫对保护皇上一事并不多上心,不知是因为王城中并未人会刺杀小皇帝,还是因为小皇帝并不多重要。

    燕白上次逛街还是被燕清带着,身边陪着一个黑脸燕沉。燕清告诉过他,王城有两条街比较繁华,一条是他们已经逛过的珍宝街,还有一条商铺街。燕白想带三个孩子逛的,便是商铺街。

    商铺街和珍宝街连在一起,有一个街头重合,两条街呈半个“口”字。到了街口,燕白看见了铁铺前那个显眼的铁柱。之所以“显眼”,是因为这根铁柱已被百姓有栅栏围住,光围住还不够,上面还镶了一块匾,上书“神判”二字。每个路过的百姓都会停下脚步,朝向铁柱静默数秒后再继续走路。

    【宿主哥哥因为只保留了一次性上万信仰值的提示音,所以大概不知道——每天从这里经过的人,都会奉献几点信仰值喔。宿主哥哥超棒der!】

    燕白笑。

    “哥哥,你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不鸭?”被燕白牢牢牵住的燕小朱听到头顶的轻笑,抬头问。

    出来的四个人,一个皇帝,两个小皇叔,还有一个神官,自然不能称真实身份,所以燕小朱终于能开心叫燕白“哥哥”了,什么前缀也没有的那种。

    “因为和你们一起出来玩,所以就很开心呀。”燕白低下头,温柔地揉揉燕小朱的圆脑壳。

    燕小朱开心地晃起脑袋,蹦蹦跳跳地拉着燕白往前走。

    “大人真会哄人。”燕英嘴里嘟囔着,脚下却诚实地快步跟上。

    燕星掐了下发热发痒的耳垂,沉默地跟过去。

    商铺街汇聚了大大小小的商铺,售卖各种东西,燕白没有克制想给小孩买东西的心,分别给三个小孩买了很多东西,都交给后面的两个侍卫拿着,自己轻轻松松,左手牵着啃着糖葫芦的燕小朱,右手牵着刚被自己投喂了一口糖人的燕星。

    燕英落后一步,看着一高两矮的和谐背影,心里一时吃味:长得高不是他的错啊。长得高就意味着不用牵手了吗?燕星虽然是个矮萝卜,可是他只比自己晚出生半柱香的时间啊!

    燕英心思繁絮,脸上表情也灰了下来,猝不及防对上燕白扭头看向他的目光。

    心情很好的燕白没有发现燕英的异样,他笑着叮嘱:“小英,别跟丢哦,到我前面来。”

    燕英怔然,而后脸上的乌云烟消云散,他灿烂笑应:“好!”便蹦跳着跑到燕白身前,面对着燕白倒着走。

    燕白笑骂他:“当心撞着了。”

    燕英回了个鬼脸。

    燕白也不再说他,只看着燕英身后有无人,好在燕英被撞前能出声提醒他。

    “沈三千沈大师正在天下楼品画呢!快去看看!”

    “真的?我也去!”

    街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少人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往天下楼跑去。

    燕小朱最喜欢热闹了,他摇晃燕白的手:“哥哥,哥哥,咱们也去看看叭!”

    见小孩感兴趣,另两个少年也同意,燕白便带着他们去了天下楼。

    天下楼是一家酒楼,却建得精致秀雅,文人墨客常聚在这里。酒楼老板对此很是欢迎,只是会让名士留下墨宝,不仅宣传了名士的名声,也将自家的招牌打出来,如此双赢的事,是以造成如今的天下楼。

    燕白几人到得有点晚了,他们到的时候沈三千已经走了,只留下几个文人公子和看热闹的百姓。

    “哥哥,他爹娘为什么给他取名字叫沈三千鸭?”

    燕小朱问的是燕白,身旁看热闹的男子已经热心地回答起来:“沈三千真名不叫这个,叫沈遥。据说是因为他一幅美人图卖给神官大人三千两黄金的价格,无人能出其右,所以后来大家都叫他沈三千,无人再喊他本名。”

    这……吃瓜吃到自己(原主)头上了。

    美人图啊,燕白还有印象,自己穿进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浴室里看到的屏风上的美人图,落款就是沈遥。只是他没想到有三千两黄金这么贵,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不会把那画放在浴室吃潮。

    燕小朱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燕白:“神官大人好败家嗷。”

    那男子一瞪眼:“可不敢说神官大人的坏话!”

    他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人注意这边,小声道:“三千两黄金,对咱们平头百姓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小娃你不想想,那可是神官大人!他缺那三千两黄金吗?他缺的是喜欢的一幅画!”

    ……不用修饰了。难为你了。

    “自从得了三千两黄金,沈三千日子好了,名声还大了,他现在可是咱们大燕朝排名第一的大画家!刚才他随手画的那幅梅亭煮雪图,现在已经被竞到五百两了呢!啊,你看,又加价了,那个小公子又加了一百两!”

    燕白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挑眉。那个同几个年轻公子一起竞价的,不就是漂亮腼腆的燕清么。

    难为他那样怯懦软和的性子,能忍着众人聚焦的目光而没有逃,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沈三千的画作。

    燕白只走了会神儿,燕清已经加价到了八百两,再无人跟价。虽也是不差钱的富豪公子,可到底没有多少闲钱。八百两已是大数,若是被家中长辈知道,是要被教训的。

    有一个性格暴躁的年轻公子见得画无望,冲动之下挥拳打下燕清。幸而燕清躲闪及时,没有被打到,只是他的帽子被对方的拳头碰到,掉到地上,一头灿烂金发如瀑般垂落。

    围观的自诩文雅的公子哥还不待斥责冲动之人,便惊讶于燕清的金发,进而鄙夷:“你是胡人?胡人怎么会懂我们燕人的画!给了你也是让你亵渎!”

    “胡人滚出天下楼!你不配碰这幅画,再敢抢就打死你!胡人扰我大燕北地边境多年,打死你都是轻的!”

    连酒楼老板也站了出来:“你快走吧,天下楼不欢迎你。”

    燕清被推搡得眼前发黑,他瑟瑟发抖,捂着刺眼的金发,弯腰去捡地上的帽子,却被先前的暴躁男子一脚踩扁,碾了又碾。

    “捡起来啊。”

    燕清身上忽冷忽热。

    他这次出来,只是因听说沈三千会在天下楼作画一事,他很喜欢沈三千的画作,才忍着对出门的恐惧和厌恶来到天下楼。因为不想让皇兄燕沉知道自己沉迷诗画,也因为自己不想身边有人,便一个随从都没带,却落得现在任人欺辱的境地。事到如今,他若将自己四诸侯的身份告知于众,虽能免去一时羞辱,却会成为永远的笑柄,甚至连累皇兄的名声。

    燕清咬紧嘴唇,沉默。

    他折腰看着满是脚印的帽子,怒惧交加下变得朦胧的眼前是自己异类的金色卷发,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慢慢握紧成拳,青筋暴起。

    “住手!”

    眼前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那人拂开欺辱他的人,温柔地握住自己战栗不止的手腕,扶自己站直身子。他一只手撑在自己腰间仿佛在给予力量,另一只手温柔地展开他用力到痉挛的拳头,仿佛连他累年的恐惧和愤恨也一并拂去了。

    “小白……”燕清呆呆呢喃出声。

    燕清感觉到对方轻柔地捋顺自己凌乱的金发,拆下他头上的发簪,给自己束好头发。

    燕清仍能听到周围人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护着这胡人?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

    “识相的快离开,或者带着他一块滚出去!”

    “这胡人窃画,公子你别帮他了,快报官抓了他!”

    燕白很少会有生气的时候,现在算一次。他很少生气,一旦生气就不好消气了。

    看着眼前张嘴就是恶臭的人,燕白不觉其他,只觉吵闹。

    他烦躁得很,啧了一声,一双眼睛凉凉看过去。还未说话,众人便被他高高在上的冰冷眼神慑得一时静默下来。

    燕清紧紧依偎着燕白,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方才小白对他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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