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逆天道

    云焕羽看着黎锐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手指莫名其妙地有些发痒。

    痒就痒，懒得忍。他伸出手指来，在黎锐额头上弹了一记：“瞧你这个德性。所以，怎么说，逆天道之人现在已经遍地跑了？到底怎么样才是逆天道？”

    黎锐捂着额头呆了一瞬，一脚踹向云焕羽膝盖，云焕羽早防备着，跳开躲了这一记。黎锐气不顺起来：“知道这么详细做什么？你还想亲自试试不成。”

    “说不准呢？”云焕羽耸耸肩：“逆天道，听起来还挺爷们的。”

    黎锐的神色疏淡下来：“想逆天道吗？简单。好几种办法呢。第一种，我先一剑杀了你，你魂灵化做恶鬼之后，我给你一本鬼修秘法，修得小成就行了。第二种，做婴灵修。你去搜罗百十个孕妇来，在她们腹中婴孩未曾出生，命理未成的时候，用秘法将其炼成符灵，供你驱使，放心，这个秘法我也有。第三种，血蝉衣。你有没有血脉至亲在世？绑了来，需要你亲自杀，杀完之后剥皮，将人皮浸在秘药中，九年之后就成了血蝉衣，一条蝉衣能替你挡一次致死之伤。这可是邪修们抢得头皮血流的无上秘法，只要不停生孩子就行了。不巧，这秘法也在我手里。怎么样？你想成逆天道之人的话，我这里还有十种、百种方法，要试试吗？”

    云焕羽倚坐在那辆保时捷上，看了黎锐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随口一问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

    黎锐没有做声。

    云焕羽擦过黎锐的肩，将电梯门前放着的一堆东西提在了手里，进了电梯。

    黎锐没有动弹，云焕羽也没有叫他。电梯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缓缓阖上，黎锐回过头来，见云焕羽在电梯门还没阖上的那一小条缝隙里，笑着向他问了一句。

    “这么多方法，你用的是哪种？”

    ***

    阮倾上去的那一趟，电梯是停在了二楼。而云焕羽的这一趟，显示屏上的数字直接奔着顶楼四楼去了。

    阮倾这处房子是一处独栋，一共有六层，包括地下两层跟地上四层。他们所在的车库，其实算做一层，绕过车库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跟游泳池。二楼到四楼，才是阮倾平时生活起居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二楼应当是会客厅一类的，而四楼，应该是阮倾的卧室。

    云焕羽现在只认识两个阿拉伯数字，一个1，一个18。黎锐教他上去按18，下去按1，估计他是想上楼又找不到18这个数，就按了个最高的4。

    管他呢。要是没头没脑地闯到阮倾的卧室里去，正好让阮倾收拾他。

    黎锐气哼哼地，按下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在四楼打开了。

    黎锐一脸烦躁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云焕羽失了礼，背锅的总归还是自己。黎锐打算好好嘲笑他一番，再把人踹下楼。

    电脑门前是一个小小的中式屏风，遮住视线，也能挡一挡对着电梯门的“气”。黎锐一脚踏出电梯门，先是一愣。云焕羽提上来的那一堆东西，正歪七扭八地洒在屏风前头。毛巾牙刷甚至从袋子里掉了出来，洒在地上。

    黎锐皱起眉来。云焕羽这么莽撞吗？他心头上来一股火，想赶紧将人揪出去，可绕过屏风，先呆住了。

    阮倾这人……

    正对着眼前的，是一架瓷白的按摩浴缸，堂堂正正地摆在房间的正中央。浴缸的颜色除了白，就是金，擦得一沉不染，映着灯光反射着奢靡的光。浴缸旁的小车上摆放着一溜各色香薰蜡烛，几乎都是点燃过的，显然，主人时常宠幸这里。

    最关键的是，浴缸的对面，并不是墙，而是正面大片玻璃的落地窗。窗外是车道两旁茂密的树丛，再往远看，就是无垠的海了。

    从这个豪华的浴室右侧能看到一个小一些的房间，在黎锐的角度可以看到床的一角，那里才是阮倾的卧室。

    黎锐略微往那个房间里看了一眼，里面没人。

    难道云焕羽那小子，是上来之后被这个浴缸给吓跑的？

    难怪呢，东西都没顾得上拿。就他那个老古董的脑子，知道自己闯进一个姑娘的卧房，啊不，浴房里，还不吓得连头发都竖起来。

    黎锐想着云焕羽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去屏风那里拿起了东西。

    浴室的左侧是楼梯。刚才电梯没动，云焕羽应该是从这里跑下去的。黎锐拎着袋子走了下去。

    三楼空间显得比四楼小些，因为隔开了几道房间。黎锐只略微瞥了一眼。墙上挂着几张阮倾的大片，有一个衣帽间，一个看上去像影音室的房间，还有一个应该是书房，因为黎锐闻到了一些纸的味道。不是图书馆里那种味道，而更像是印刷厂里那种。阮倾肯定买了个到房顶的书架，摆满了书，全是崭新的，一本都没看过。

    黎锐笑了笑。这层没有动静，他们两个都不会呆在这层。黎锐接着向下走去。

    二楼的灯光甚至把楼梯的一半都铺满了。明黄色的、亮堂堂的灯光。

    “你是不是不应该开这么多灯啊？这么亮，简直跟探照灯一样了，狗仔在几里地外怕是都看得见你家开灯了。你不怕……”

    黎锐走下来。

    二楼没有人的声音。

    没有阮倾，没有云焕羽。黎锐的声音递过来，像陷进了一块浸满水的海绵里。

    可二楼不是没有声音。

    正相反，现在非常热闹。

    除了电灯之外，二楼所有的电器，都是开着的。

    冰箱跟空调发着轻微的嗡声；厨房台面上的搅拌机开了，搅打着空气，发出恼人的巨响；微波炉跟烤箱怀抱着暖黄色的光，可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扫地机器人自娱自乐地转着圈；电动窗帘不停地合上又打开，合上又打开；唱片机是复古的，播放的音乐像是五六十年代的，一个吴侬软语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轻声唱着什么；巨幕电视上，主持人的脸跟声音一样兴奋：“只要九九八！电视机前的朋友们！厂商特惠！错过今天，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条湿润的、长长的舌头，顺着黎锐的后脖颈，舔了上去。

    “哒”的一声轻响。是电灯的开关。

    黎锐关了灯。

    黑暗里，所有的声音一起，从四方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