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脚还是轻了。怎么没一脚踹死你呢。”黎锐直起身来，转了转手腕。
“离死不远了，满意了吧？您那一脚就去了我半条命，更不用提这个了。”顶着孪蛇身体的云焕羽揭开腰侧的衣料，看了眼那道被肋间划出来的口子：“嘶……要不是老子躲得快，差点就叫你捅个对穿了。”
“又不是你的身子，演什么演。”黎锐好像有些生气了，撞开云焕羽的肩膀，往大门处走去。
云焕羽急了眼，跳着脚从后面追上来：“不是我的身子，疼的可是我！不是，我说你这人故意的吧？知道是我才故意下的狠手？你不是知道这是孪蛇吗？哪有修士这么真刀真枪地对付孪蛇的？”
黎锐突然站住了步子，云焕羽光顾着控诉，脚底下一个没刹住差点撞在黎锐背上。
黎锐突然回过身来，云焕羽条件反射架起胳膊来护在了脸前头，梗着脖子：“干……干什么。”
“你在教我做事啊？”黎锐好整以暇：“那你倒是说说呗，孪蛇应该怎么对付？”
云焕羽犹犹豫豫地盯了黎锐一眼，很不服气：“孪蛇是双生啊，本来就是两条蛇，在母体中成畸，两个头，修成妖身之后不再受凡身限制，就是两个分/身，可合，亦可分。”
黎锐沉吟了一下：“所以，他是一个分/身拌住了我，另一个分/身找上了你？你又是怎么回事？”
云焕羽挠了挠头。他顶着孪蛇的这幅身体跟黎锐说话，黎锐或多或少地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可这个动作一出来，眼前的人分明就还是那个傻里傻气的云焕羽了。
“谁不知道这是孪蛇最惯用的伎俩啊，”云焕羽竖起两根手指来：“两个分/身，会分别找上两个人。凡体相连，妖力却两处分散，因而会在两个分/身之间形成一个‘场’。两处的战局，会被连接在一起，被孪蛇找上的两个人，看似在跟孪蛇打，其实是在跟对方打。也就是说，我在那边的攻击，会落在你身上，你在这边的攻击，也会落在那边的我身上。”
云焕羽说完，看了看黎锐的表情：“所以，一般修士在对付孪蛇的时候，都是想办法用缚术、挪魂术，或者幻术之类的术法，控制住他的行动，不会用太暴虐的术法，免得伤到的是自己人。”
“哦……”黎锐垂着眼皮应了一声，神情中……似乎有些尴尬？
确认了他的表情，云焕羽更抖了起来，挺直了腰板，斜睨着黎锐：“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我一猜就知道孪蛇的另一个分/身肯定是找上了你，还在那边一个头两个大地想办法怎么样才能不伤到你呢，束手束脚的。好家伙，好险没被你打死！”
“我一想这可完了，挪魂术用得再不好也得硬着头皮用了。跟他的分魂纠缠了好长时间，虽说如此，可我给你的提示还不够吗？是不是有一阵子，你跟他说话他也没反应，有条电鞭也打偏了，只打到了地板，没打到你？”
黎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老子那时候九死一生地跟他夺着魂呢！”云焕羽理直气壮地叉起腰来，忘了自己腰上有剑伤，又疼得一缩。
黎锐这回知道自己理亏，不好回嘴，只小声嘟囔：“还不如打我呢。打我我没事，打地板地板就坏了，多贵。”
云焕羽真是恨，恨不得用拳头把他天灵盖钻开看看：“我甚至都不怎么会用挪魂！一但失败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魂灭身消！有一段被他的魂压了回去，等我拼死挣扎，趁着他用完大术灵力虚减，彻底夺过来之后，你猜怎么着？当心就是一脚！”
“我又不知道……”黎锐的声音越说越弱，像蚊子哼哼。
“你听人说话吗？”云焕羽痛心疾首：“我张了好几回嘴，要是不想办法制住你，脖子就直接被你扭断了！”
“哎呀好啦！”黎锐突然一挥手，云焕羽条件反射，身子又是一抖。今天确实是自己的不对，黎锐脸上有些挂不住：“我知道了，今天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会补偿你的。”
云焕羽挑挑眉毛，刚想说什么，黎锐直接截断了他：“但是！我可以道歉，你不能生气。因为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知者不罪。再说了，我就是因为不懂这些，才雇你做顾问的，谁让你刚才在电梯那里甩下我的？你要是跟我一趟电梯上去，不就没事了？”
云焕羽：“……”
良久，才憋出来一句：“我服了。我实在是好奇，就问一句啊。你作为一个修士，一个鬼狩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对这些鬼怪的常识一无所知的啊？”
黎锐正色：“第一，这不算常识，尤其是近些年，修真界灵气稀薄传承断代，好多东西都失传了。第二，我从前好像看过什么秘本的妖鬼传，山海志异之类的，不过懒得往脑子里记。管他是什么来龙去脉的怪物，直接打不就行了。”
云焕羽彻底失语，片刻后，自顾自鼓起掌来。
黎锐看着他的样子皱眉，把话题岔开来：“阮倾跟你在一起吗？她怎么样？”
“失了不少血，不过妖核内丹无碍，以她的修为来说，就是血放干了也没事。”云焕羽正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孪蛇也是奇怪。他明明制住了阮倾，可却不动她的内丹，只是把她泡在一缸血水里，这又是什么癖好？”
黎锐想起孪蛇为自己准备的那个电器生灵，群魔乱舞，视听效果足够，可杀伤力几乎为零的布置：“大概……是个烂恐怖片的爱好者吧……”
云焕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上去看一眼阮倾？”
“你来的时候她怎么样了？”
“我解决完我那边那条蛇之后，用封禁术把她封起来了。”
黎锐一愣：“你封她干嘛？”
“让她现原形啊，她没穿衣服，不让她现原形，我怎么救她？”云焕羽的表情理所当然。
黎锐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冲上楼去。
阮倾果然现了原形。缸里的血水被云焕羽放光了，简单清理了一下，一只小小的银狐团成一团，缩在浴缸中央，身上的毛发润而亮，身子胖胖的，正眯着眼睛浅浅地呼吸着，像是正在好眠。
黎锐轻轻地把狐狸抱起来。亏云焕羽还细心了一回，在狐狸身子底下扑了块毛巾。狐狸的身子睡得热热的，黎锐用浴巾裹住她，摸到脖颈上的灵穴，指尖灵力吞吐。
狐狸突然睁开了眼睛，身体发起热，毛发渐渐褪去，四肢延伸开来。
云焕羽上到四楼的时候，正好与人型的阮倾对上了眼。
阮倾看见他，眼睛都成了赤红的，瞳孔竖成了一条线，刚褪走的犬齿重新伸了出来。她身上就裹着一条浴巾，抓住胸口的浴巾就要冲上来：“老娘扒了你这条烂蛇的皮！你这糟烂下贱的玩意！有种正面打！敢偷袭老娘！敢趁老娘脱内衣的时候偷袭老娘！”
她穿成这样，没法抓没没握的，黎锐实在没办法，只好冲到云焕羽身前，用一根手指按住了扑上来咬人的阮倾的额头：“你冷静一会儿，这是云焕羽。”
又回头皱着眉瞅了云焕羽一眼：“你自己的身子呢？在这里面呆爽了还是怎么了？不打算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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