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山坡上，沈霄把头摇出了风一般的速度，用力之猛，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不可能？”少女双手捂面，“呜呜呜，沈霄，我真没想到，你不认我就罢了，竟然还否定我的存在……”
“本来就不存在！”
“那我们的孩儿呢，也不存在吗？你我一夜良宵留下的孽种……”
“！！！”
惊悚之下，沈霄这次是真的咬到舌尖了。
他捂着嘴，一边“嘶嘶”地抽气，一边气急：“你……有本事胡说八道，有本事别偷笑啊，我都看到你弯起的嘴角了！”
“……嘁，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嘛，真没劲。”少女总算放下了手。
果不其然，一张俏丽的面庞上别说泪珠，连水光都看不到一星半点，方才那般悲痛的哭声只不过是干嚎罢了。
沈霄：“……”
既头疼之余，他感到自己的肝也蠢蠢欲动，大有七窍生烟的趋势。
可怕的是，这般气闷的感觉……竟然异常熟悉？
沈霄用审视的目光，将面前的少女打量几圈，心底的警戒线本能地拔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少女却十分自然，熟稔地在他肩头拍了两下，翻身跃上旁边一棵柳树，坐在飘扬的枝条中笑道：“最近忙，我都没空出来多看看你，你的恋爱进行得如何了，人拿下了吗？”
沈霄一愣：“这你也知道？”
“废话，你那点破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少女在枝条上荡得欢快，咯咯笑道，“我教你的方法用上没？谈恋爱如烹小鲜——这可是姐姐我情窦初开以来，无往而不利的秘籍哦！”
沈霄：“……”
这种浓浓的不靠谱的感觉……
他以手扶额，沉默片刻后长叹道：“算了，如果你当真认得我，不如……先把魔狱的事给我讲讲。”
沈霄有种难以形容的直觉。
所谓的魔狱，一定与自己密切相关。
沈霄做好了迎接大秘密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少女思索片刻，竟坚定不移地回绝了。
“你的确是从魔狱中走出来的。你、我，还有族人们，都是镇狱使……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些。”少女耸耸肩，“其余的太多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一一讲解，自己想去。”
“……多说两句话会累着你么？”
“倒也不是，可你迟早会自己想起来的东西，我何必要耗费口舌讲与你听？而且，提早将过去告知与你，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折下一根柳枝，兴致勃勃地编了个花冠。
她将花冠戴在头上，仰头惬意地迎着阳光，眯缝起眼睛。柔顺长发顺着肩头洒下，淡粉长裙如一朵纤细的花，柔美静谧。
沈霄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
嫌弃与欢喜在心头交织成海。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姑娘，却莫名地眼圈发热，既忍不住地想与她斗嘴，却也无端地想要信赖——仿佛他们是真的十分熟稔，曾彼此扶持，度过漫长岁月。
站在少女身边时，沈霄感到体内深藏的某些东西在剧烈震颤，仿佛封印日渐松动，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
或许这就是她所说的，迟早会想起的记忆吧。
可没过多会儿，树上突然丢下来一枚储物戒，精准地打在沈霄额头上。
沈霄：“？？？”
他捂着泛红的前额，弯腰捡起戒指，输入灵力——旋即看到了堆积成山的灵丹仙果、道纹碎片。
那种仙果，沈霄在青鸾大会的拍卖会上扫过一眼，三万灵石一枚。
道纹碎片就更别提了，那是蕴含着天地致理的奇物，能助人改善资质、突破瓶颈，是与大道玄音类似，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这、这这，”沈霄嗓音微颤，“这你从哪儿弄来的？”
就连玄仙宗的府库，怕是都无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珍品。
尤其是道纹碎片。
经历过大道玄音洗礼，沈霄如今也知道了，这是能根治孟子衿身上寒毒的宝物——他自己那点药性顶多治标，却不治本。
“拿吧拿吧，咱们那边一抓一把的东西，也就是你傻，竟然不知道拿一些带上。”
树上的少女抬手挡在眼前，感慨道：“笨蛋弟弟，入世就入世，明明是富二代，偏要把自己整成灰头土脸小diao/丝，就你这样子，哪里有恋爱竞争力？”
沈霄听不懂“diao/丝”这个词。
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整段话的内容，并从少女嫌弃的语气中，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忍受你的……”
吐槽归吐槽，东西还是要收的，沈霄毫不客气地将戒指塞进怀里——毕竟里面的东西对孟子衿大有好处。
他的脸皮虽薄，却也绝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含糊。
见沈霄收得痛快，少女的眉头微微一扬，嘟囔道：“切，见色忘义的混蛋弟弟。看你现在这模样，我教你的东西怕是也忘干净了吧？”
沈霄不答，只专注地探查储物戒，在心底估算这些灵物能用多久，能不能撑到孟子矜完全恢复。
见他算得出神，少女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在阳光下轻轻地晃了晃，含笑道：“道纹碎片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能助一个人修补灵根，使用过程中还会产生副作用哦。”
“副作用？！”
仿佛被银针戳了一下，沈霄猛地抬头，目露警惕之光。
“不是什么大事，”少女解释道，“道纹碎片对修士可是大补，破损的灵根在修复后，会拥有超出以往的强大资质，对灵气的亲和力也会大大提升——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这算哪门子机会？
碎发飘扬，沈霄愣愣地仰着头，眸光清润，写满茫然。
“笨蛋！”
少女从树上一跃而下，神秘兮兮地朝沈霄招了招手，贴在他耳畔一阵低语：“先……再……然后……”
听着听着，沈霄面颊一点点爆红，眸光闪烁，整个人窘得抬不起头来。
“你这是在认真出主意吗？”他低吼道，“这分明就是在玩我吧？”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都已经告白了，对方却还是一副若即若离的状态，这样下去你会输到底裤都不剩的！”少女板起脸，“不下点猛药怎么行呢？每天一朵玫瑰和某天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故事，不需要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可这也太……”
“你喜欢的那个人有不少追求者吧？看看你自己，除了多长几条根须，跟他们比起来，你哪有什么特色？”
“……”
“我愚蠢的弟弟啊，男人为了获取交/配权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少女语重心长，“我真没想到你失去了记忆，连以往的不甘和冲劲也遗失了。这样下去，小心被别人抢占先机，老姐我可不想再看你十年如一日的苦情日常……”
话音突然戛然而止，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少女停滞片刻，捂嘴低低地笑了起来，连连摆手：“听我的就对了，姐姐难道会害你吗？”
沈霄面无表情地想，那还真是不一定啊。
“好了，第一个话题到此结束，下面是第二个话题。”
少女拍拍手掌，示意沈霄回神。
她的表情骤然变得十分严肃，定定地注视着沈霄的眼睛，似是要从那暗金浪涛翻涌的眸光深处窥探出一点天机来。
嗓音轻飘飘的，似风中飞扬的柳絮。
却在沈霄胸口，猝然落下一记雷霆似的重击。
她说：“你离家之时，带走的翡渊之戒，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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