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纪筝心快跳出嗓子眼了,一边平稳呼吸装睡,一边借着帘幕遮挡,圆溜溜眼睛盯紧了外边人一举一动。

    在冬日薄蚕丝被里硬生生给自己捂出了一身冷汗。

    纪筝一边颤一边怯生生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应该主动让位出去,让明辞越体验一下龙床,说不定有利于激起他对皇位征服欲”

    无奈之下,他往内侧挪了挪,腾出了半边枕头,敞开了一侧被子,耐心等待。

    明辞越又一次失控到体悟癫狂滋味。这些听不到心声,只闻心跳日子,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那声音,抵挡得住诱惑,然而胸膛内几缕带着半点火星灰烬,风一吹,熊熊燎原。

    他不得不承认,那位至尊之人心声,对他来说,是一剂亢奋作用毒药,有着致命吸引力。

    听得尚不真切。

    “皇叔龙榻,你若有心”

    “体验一下龙榻征服欲”

    “皇叔,皇叔”

    “皇叔。”

    明辞越根本压不住自己脚步,手里紧紧握住了腰间禁军佩剑。

    天子呼吸平稳像是在装睡,但他知道,天子一定是睁着眼,在透过床帐打量着自己身影。

    因为,听见心声只有对视才能行。

    他心中满是恶趣味,想让天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剑尖挑开床帘,再放慢动作,挑开锦被,腰带,衣襟,如一条冰凉小蛇,吐着毒信,丝丝钻入。

    体验一下龙榻不,他更想体验一下人,体验一下在龙榻间征服这人。

    明辞越是真疯了,他真懵懵然用剑尖探入挑开了半寸床帘,不用他再深入,那截白晃眼小臂就已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他艰难地盯着那截臂,从舌尖到喉咙,仿佛灌进了一坛烈酒,火辣辣,又干又烧。

    冷风灌入,天子冷得一颤。

    明辞越恍然回过神来。死握剑柄,让反复尖利镂雕刺进手心,强行恢复理智,催眠般地让自己一遍遍去想那日门外与司天监监正对话。

    “东南天空现了彗星,本应直接向西北划落,却逐渐偏了轨迹,在正东方与紫薇帝星形成了相伴相绕之势。该彗星因此趁机窥见真龙之脉,长期以往会削弱帝星龙气甚至会出现天灾荒年,彗星造反,天下动荡局面”

    “顾监正可有化解之计”

    “这璟王殿下,此话不可外传,彗星之所以能够趁虚而入,乃是因为这帝星自己中了圈套,越是亲近依赖,越是给了彗星可趁之机。所以,除了帝星愿意自己主动割舍远离,驱使彗星回到原来轨迹上,别无他法。”

    明辞越沉默以对。

    顾监正还絮叨了很多“臣瞧着这彗星应归西北,指恐怕是西北来璎贵妃,眼下身怀龙胎,入主凤栖台,这都是即将独宠祸乱后宫迹象,若是殿下能跟圣上说得上几句话,还是劝他早日”

    不是黎婴,明辞越清楚。

    灾星是他,趁虚而入分明是他。

    纪筝突然很轻很轻地咳了几声,像是在努力憋一个喷嚏,把鼻头都憋得红红。

    明辞越这才凝神看他,小天子此时阖目装睡,浓密睫毛垂搭在眼睑之下,面容几近透明,朱红小唇微张,嫩红舌尖以及编贝皓齿。可身子却是任君采撷一般,双臂敞开,还打开了半边被子。

    又纯又欲,一副邀人入帐上榻样。

    那日落水之后,许久难闻天子心声,这日怎得又只因为他帮天子出谋划策,送了暗刃,递了夜宵,就换来了更多亲近信任,解锁了更多心声

    那他还真是心怀鬼胎,趁虚而入灾星

    明辞越仿佛被冷水从头浇了个透,自嘲地笑了笑,悄悄收回剑尖,押下欲火,闭上自己眼,伸手为天子拉起被子,紧紧掖好。

    听得到,看得到,触得到,日日夜夜,伸手可及,却吃不到。

    这应该是对灾星最大惩罚了。

    纪筝感受着身旁床帐蓦地放下,脚步声快速远离,甚至出了外殿,微微舒了一口气。

    天方夜谭明辞越怎么可能听得到他心声,这种猜想也太恐怖了,原书里可没这一段。

    若是听到了听到了怎么可能不上龙榻天底下哪有男人经受得住龙榻诱惑

    明明应该庆幸,可纪筝心里又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委屈。

    “圣上,圣上”又有脚步声逼近回来,企图掀开他帘。

    纪筝气地腮帮子鼓鼓,头埋在被子里,胡言一气道“干什么,又想好来爬床了朕睡着了听不见”

    “爬床又有哪家小女不知耻地招惹上圣上了”一个女声慢慢悠悠,“可哀家听着圣上最近身边也没添新人啊。”

    纪筝迟钝半秒,猛然弹坐起,合好衣襟,拉开床帘。

    社死现场。

    殿内灯全被点亮,太皇太后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榻外,李儒海连带着一众延福殿宫人噤声陪笑站在一旁。

    “就咱这圣上脾气,哪家姑娘敢爬床,哀家真要作主给她个封名。”

    纪筝哼哼“祖母”他低着头看见了属于明辞越布靴足尖,耳畔烧得如染云霞。

    “太皇太后深夜造访乃是有国之重事。”李儒海此刻又立即站队太皇太后,看着眼色插嘴递话道,“圣上还记得璎贵妃已被您关在凤栖台一月有余了吗。”

    纪筝精神起来“你是想说他知错了”

    李儒海一愣,尴尬笑道“没有,他设法搬来了西漠八部暂代狼主,黎扬。”

    太皇太后瞥着纪筝一脸茫然,知道他长期不理政,叹了一声道“每年冬至后西漠都照例要进贡三千头羊。这批朝廷照例都是发给西四州百姓过冬用,今年黎扬以在我大燕皇家围场合办他们冬狩节为要求,带着护送队伍守在京城外,拒交贡品,顺带说是思亲,点名要见黎婴。”

    变态他哥给变态来寻仇变态死了。

    纪筝一缩头,强撑道“黎婴嫁朕随朕,他们说见人就见,说要带兵冬狩就来,下次岂不是要直接打入宫把朕和贵妃劫走”他一拍金玉雕栏床栏,“朕作主,今年不要他们贡品了,我大燕朝物产丰硕,这三千头羊从朕账下出,了慰百姓。”

    咸鱼小天子为百姓自掏腰包,算是人生高光时刻了,一挥手,大有一种这是朕打下江山之感。

    太皇太后轻笑“傻了国库哪有闲钱,那就先从延福殿起搬空吧。”

    纪筝蔫了“哦”

    李儒海还要补道“老奴妹妹在肃州,老奴听说今年本就灾年,牧草不足,西四州牲畜饿死冻死有不少,恐怕大家都等着这批羊过冬。”

    太皇太后颔首“黎扬不过是想给妹妹出口气,也不会怎么样,圣上委屈配合,多恩爱一下便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话说尽,纪筝根本没有立场拒绝。

    他扮演暴君也只是在宫中任性撒火,性子里做不出拿百姓开玩笑事,更不敢随意改变国政外交。

    纪筝刚想出声应下来,只听太皇太后环顾四周又道“圣上这屋里侍从们变了好多,看着面生啊,倒是”她一抬头,眼角皱痕里全是狡黠,“璟王殿下够忠诚,依然在。”

    这恐怖觉察力。

    纪筝看着她,胆寒。他可算知道原主眼角小狐狸般狡媚是何处继承来了。

    “皇叔朕也要带着去。”纪筝眯眼,学着太皇太后样子,也是轻蔑笑着看向明辞越,话却是说给她,“还是皇叔服侍朕起夜穿衣最习惯,旁太监小厮手太粗了。”

    “那就回来再给哀家解释你腿上伤。”她一下拍在天子腿上,拢着披帛头也不回地出了。

    此事赶得急,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满地霜重,车马便在宫城门口集结出发了。

    黎婴一个多月来首次迈出凤栖台大门,风姿犹盛,毫无憔悴之意。为了做戏彰显宠爱,满皇宫珠玉金钗都被他占尽便宜,穿戴在了身上,依旧是一红纱罩面,眉眼深邃妖异,一股子毫不掩饰得意。

    他先行上轿子,转身向天子伸了手。

    这次纪筝没有再躲,但又感触到一道视线默默追随着他,连忙逃也似地将自己藏入轿内。

    只是黎婴刚将他手裹进手心,纪筝便将他手用力反握起来,两人相视一笑,面部表情颇有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之意,手上小学叽般地较着劲,就为了争谁手放外面。

    可是为何这爱妃手都长得比他大一圈。

    纪筝忽地停止了掐架,他侧着头,发现从黎婴那边窗牖望出去,是明辞越。

    一身玄色加金铁甲着身,跨骑黑马之上,追随车轿,轻巧而行。整个人颀长挺直如凛冽之松,蜂腰猿背,修长肩颈线若长虹隐没入白衫之下,大氅在早风中猎猎。

    起风了,窗边帘帐翻起角。

    露出是他负手身后所执红缨,以及翻飞高马尾,那张晨雾中熟悉而陌生脸,薄唇抿作一条线,目光冷而清地直视前方,如琢如磨,如切如磋。

    这才是那个西漠杀神明辞越,是纪筝从未见过皇叔,远非软禁在宫中守夜侍卫明辞越。

    原主,皇权,只能暂束他,却永远休想折断这种人翅膀。

    明辞越,看一眼恐叫人此生难忘。

    纪筝咽了咽唾沫,忽地觉得皇叔离自己好远好远,云泥之别,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人。

    恰是这时,明辞越转过头,微微一顿,淡然一个笑。

    纪筝仿佛偷窥被人抓了个正着,猛地低头收回视线。

    此时又听黎婴道“圣上盯了臣妾这么久,臣妾今日妆容可是好看”

    黎婴怎也是书中异域大美人,容姿绝对不差。可纪筝连细瞧一眼兴致都没有,觉得应该好看就含含糊糊地随口应了。

    黎婴微笑道“那圣上可愿”

    纪筝猛地打断他,“天呐,这又没人盯着,你怎么还和朕牵着手,两个大男人还嫌不够腻歪吗。”

    黎婴装作没听见“圣上可愿意与臣妾”

    纪筝又皱眉扬声“啊,你怎么满手心汗,把金子家当全穿戴在身上,这么浮夸,璎贵妃很辛苦吧。”

    黎婴强撑微笑“圣上可愿意与臣妾相伴恩爱一场,认真。”

    纪筝摩挲着下巴,把距离拉远了一脸问号地打量着他,末了,一只手搭上他小腹。

    “可以啊,璎贵妃若是真诞下皇子,朕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母凭子贵机会。”

    纪筝歪头坏笑,“认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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