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波坐在办公桌面前，看着手机里何承德的转校邀请，再看看面前摆放着的这篇论文，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何承德不知道宁深的底细。
但是何平波知道啊！
宁深要是光学的学生，那么何平波也会夸一句对方是天才。但问题是，宁深不是。并且，除却光学上，宁深好像在材料学上也挺有天赋的。
至少那个第二皮肤，就连何平波自己也觉得惊艳。
“莫非眼前的这篇论文同第二皮肤等同？”何平波开始琢磨起来。
之前，他看宁深在物理学上的天赋虽然可以，但并非到了聪慧的地步。
原本他打算在大学这个阶段，多多磨砺一番宁深。等到研究生的时候，再让他出去参加一些竞赛。
但是没想到，宁深家庭突然遭受了巨大变故，背上了上亿的欠债。再之后，就是宁深要参加全国竞赛的消息传来。
这些消息简直就如同病毒一般，迅速传遍了整所学校，就连何平波都略有耳闻。
在初次听闻这件消息的时候，何平波也觉得宁深有些荒诞和妄想。但是想了想后，何平波还是没有阻止。
他想看宁深跌倒。
毕竟，只有跌倒再重新站起来之后，才会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塌实和谨慎。
但是何平波没有想到，宁深非但没有跌倒，还大步朝前迈了几步。这往哪里说理去。
现在这个光学论文……
何平波想了想觉得不行，他得好好敲打一下宁深，避免宁深过度膨胀。
像这样的天才，只有将骨子和心性都重新打磨一遍，才能够越走越远。
这样想着，何平波便眼尖地看到宁深的身影从窗外走过。他立刻正了正神色，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见宁深进来后，何平波一直绷着一张脸，就这样看着桌子前的论文，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师，怎么了？这论文有什么问题吗？”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宁深就有些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何平波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宁深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
哪跟哪啊。
宁深感觉很冤，他进来后，就看到何教授脸上写着的四个字“快来问我”。他可不得赶紧问嘛。
好在，何平波不知道宁深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将这篇改过的论文递给了宁深，随后开口说道：“这论文我找人给你改过了，你等回去再好好修改一下。”
“然后再拿过来给我看。”
见宁深点头后，何平波自然而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处：“你全国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宁深愣了一下，事实上，他最近几天一直在学光学，早就将第二皮肤的事情忘在脑后了。毕竟，在宁深看来，这个第二皮肤现在就是一只会下蛋的鸡，放在那边就能拥有钞能力，可以先不用去管它。
此刻被何平波突然一问，宁深一时半会答不上来，只能说道：“我现在的目标是将第二皮肤的有效性从二十四小时延长到在一个星期。但是这实在太难了。估计在全国大赛之前，不一定能够研究出来。”
“那是肯定的。”何平波说道，“要是真这么能够轻松研究出来，就不会有人一辈子花在一个项目上，到最后外面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像十多年前，这些科学竞赛及科学报道都不多的情况下，比你还聪明的天才并非没有，但知道的人都很少。在那个时候，明星这两个字可比科学家值钱多了。”
“也是近几年，国家大力提倡，甚至出手改变一些教育制度，让孩子从小了解一代又一代科学家们的故事，让他们的名字伴随这些科学家的成长。也在那个时候，国家有意无意让一些年轻的、或者取得重大成就的科学家出现在人前，让他们成为一个目标，一个可崇拜的对象。”
“科学两个字，摆在人面前，谁都能读。但是谁都无法用一句话来描述什么是科学。但是科学家可以，他们站在民众的面前，就是一根定海神针。定人心，凝国情。每个人都能用一句话描述科学家。”
“而稷京大学和京州大学，作为无数科学家们任教的学校，也成为里程碑似的存在。”
“所以，说了这么多，我实际上想说的是……”何平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惆怅一些，“宁深，你现在虽然厉害，但是，在科学的这条路上，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要面对的，是你前面50年和后面50年的人。纵横一百年间，会有多少天才出世，谁也不知道。”
何平波开始尝试磨砺起面前的这个天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凡宁深脸上露出不忿、不开心的神色。他就会立刻出声，用最严厉的语气呵斥对方，顺便再列举一下，他最近几天知道的那些年轻天才。
虽然这些天才同宁深并不是同一个领域的，但好歹大家同一个年龄，四舍五入，也可以作为比较的对象。就比如说，他儿子小的时候，他就经常拿他儿子同隔壁邻居的孩子比。
大家不是一个班的，但总归同一个年龄的没错吧？
以此类推，拿宁深和别的专业的天才比，应该也没问题吧？
然而一切都出乎何平波的预料。
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宁深极为迅速地点了点头说道，一副终于找到知己的样子，看向何平波说道：
“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打算按照第二人格的图纸，一个专业一个专业的扩充自己的知识面。比深度，宁深可能比不过那些天生聪慧的人，但是比知识面的广度，按照他现在的学习进度，假以时日，谁也比不过他。
这是宁深的长处。
当然，这不方便同何平波讲。
何平波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骂他是个疯子。
“成了，抓紧时间回去吧。”何平波看到宁深这个样子，瞬间无语了。他甚至已经有些忍不住想，你的骨气、你的傲气呢？赶紧给我看看啊。
何平波只能无奈地看着宁深谦虚的面容说道：“我等着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能够收到学校的讲座邀请。”
稷京大学每年能进入各个全国比赛决赛的队伍实在是太多了。宁深也只是这么多队伍中比较特殊的一个——他只有一个人。但除此之外，他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第二皮肤是厉害，但是其他团队的研究成果也不差啊。
毕竟，第二皮肤有一个极为显著的缺点，那就是他的有效时间太短了。
有效时间短，所以它只能在美容上吸引顾客。
但是如果延长它的有效时间，那么它会成功应用于各项医学手术，成为真正不可取代的存在。
……
……
宁深可不管那么多。
他拿了这个光学论文之后，便准备回去修改修改，就去投稿了。
走的时候，白嘉没有回来，倒是打电话让那个司机送宁深回去。
宁深随意地询问了几句，见白嘉是在找林和岑，并不管对方，低头看起了手上这片被修改的论文。
他刚刚大致看了一眼，何平波找来的那位教授显然在光学上有丰富的造诣，每一个文字的改动，都恰到好处，让文字表达的准确性大大提升。
宁深没有写过这种国际性的论文，在中文和英文的表达上，确实会有一些歧义。而修改这篇论文的老师，确实很负责，都一一改了过来。可以说，宁深只要把他修改地方都放进去，这篇论文就可以定稿了。
是的，宁深早就知道，这篇论文不是何平波改的了。
他在拿到这论文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上面的红笔字迹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字迹不同。
何平波上课的时候，在讲到尽兴的时候，总会在黑板上涂涂画画。宁深自然认得何平波的字迹。
也不知道找的是谁？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叫一声老师，让他布置一些题给他。
宁深这样想着，快速在电脑上，将这篇论文修修改改之后，看起了论文下面的备注。
光学领域中，《自然光学》是最具有权威性的，但是这名修改者觉得宁深最好考虑一下。因为宁深太过年轻，《自然光学》现在的主编人并不喜欢年轻人投稿、甚至提交论文。因为他觉得，年轻人没有任何的经验和资历，总比一些年纪大一点的研究者缺少一些能力。
宁深去投稿，自然可能会因为年龄的问题而受到质疑。
但是《自然光学》又太过权威了，导致世界上很多科研从业者，都会订上这样一份杂志。如果想要出名，《自然光学》杂志是最好的舞台。
如果宁深可以接受询问和质疑的话，修改者建议宁深去投稿。
宁深挑了挑眉，毫无疑问，他选择投稿给《自然光学》。
做完这些后，他伸了伸懒腰，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在睡觉前，他打算好了，等他一觉睡醒，就吃饭做题，然后研究第二皮肤。
这个第二皮肤的改良办法，当初从那个材料学知名的空想家徐老师那里问来之后，宁深就出了那场连环车祸，等到伤养好之后，孟雪瑞初赛就开始了。
他一直来不及实验。
现在该提上日程了，不然何教授那里就不好交代啊。
而且也有负他的“天才之名”。
然而这番想法只是粗粗地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等到他从睡梦中醒来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白嘉的。
白嘉用极为惊恐的语气朝着宁深说道：
“宁深宁深，出大事了！”
“林氏集团死人了！死了五个人。现在他们都在怀疑是有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凶手盯上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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