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波抬头看了宁深一眼，又一眼，直把宁深看得心底有些发虚。
片刻后，何平波又轻叹了一口气。
宁深坐不住了，他开口问道：“老师，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之处多了去了。”何平波说道，“你这一看，就是没有写论文的经验。等我将你的那些缺点一一罗列出来后，再同你说。”
“还有什么需要指点的，赶紧拿出来同我说说。”
宁深摇头道：“暂时没有了。”
光是这篇论文，就已经耗费了他近些日子来所有的脑细胞。估计之后另一个拟态量子迁移原理，则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再进行撰写。
而何平波则没有想这么多，在听到宁深的回答后，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宁深就算再天才，怎么可能在研究出第二皮肤、拿出这篇光学论文后，又有其他新的想法呢！
果然，宁深还在正常人的范围里。
这样想着，何平波心平气和地开口说道：“来都来了，就顺便去看看其他老师和教授吧，得奖后他们也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当然当然。”宁深连忙点头说道。等宁深从办公室里走出去后，原本装作淡定的何平波便立刻忍不住了。
他连忙打开通讯录，给其中一个人拨打了过去。
……
……
京州大学何承德在上完一节课之后，正准备好好睡一觉。
年纪大了，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耗费一些精力。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几年不从事研究、只上上课的原因。
然而这次，他才刚铺好床，还没躺下来好好享受这悠闲的午后，下一刻，刺耳的电话铃声在他耳边响起。
一声、二声、三声……
何承德想了想，躺了下去，翻个身，没去管他。
三声、四声、五声……
何承德闭眼装死，不去管他。
六声、七声、八声……九声、十声、十一声……
何承德终于忍受不住了，胡子都给气歪了。他将枕头往地上一扔，站起来看看是谁这么熊心豹子胆的，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然而等到何承德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电话之后，脸上的怒气瞬间平和下来，甚至有一点无奈：“平波，什么事情？”
何承德和何平波虽说都姓何，但是并不是亲生兄弟。何承德要比何平波大了十岁。但是他们俩的关系甚笃，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遇到个这样的弟弟，还能怎么办，只能不和他计较。
何承德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床。
看来这会儿是没机会睡觉了。
果不其然，等到他听到何平波的叙述后，何承德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把你那学生的论文发过来给我看看……放心，我是不会对外说出去的……你这人啊，都这么大了，还是死要面子。”
何承德都和何平波相处了七八年了，谁不知道谁。
这小子找他，准是因为这事不方便。不然，这小子哪会找到他。
光稷京学校的那些搞光学的，哪个不能问？
只不过何承德早就习惯何平波这个德性了。他摇了摇头，将床铺收了起来，重新回到桌子前面，将何平波发送过来的论文打印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地往下看了过去。
越到后面，何承德的眉毛便越紧蹙，他的呼吸开始沉重了起来，就连原本还紧紧握在手上的笔尖开始颤动。
何承德深呼吸了几口气，他忍住大脑里开始兴奋的神经，努力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假设、一个构想，还没有成为现实！
但是即便如此，何承德的心跳开始剧烈跳动。
他站起身来，没有去看那令人心动的妄想，绕着办公室开始走了起来。一圈、两圈、三圈……足足走了半个小时，何承德才重新坐在办公桌面前。
此刻，经过半个小时的行走，何承德的内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看向这份论文的目光平静而又幽深。他提起笔，复而又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黑笔换成了红笔。
黑笔只是随便改改。
而红笔就说明何承德要认真了。他会把这份论文当作自己的论文仔仔细细地批改一遍。
一个小时后，何承德才用红笔粗粗地修改了一遍，大体是一些语言和格式上的问题。到后面，他甚至忍不住起了爱才之心，在论文后面另附了一张纸，写上了一些科学杂志审稿人的喜好。
这些世界杂志的审稿人，来自不同国家，生活和成长习性不同，自然也有不同的文字习惯。
而且，受于杂志风格不同，相应的稿件文风也不一样。也因此，有不少研究者会选择杂志进行投递。
虽然以何承德的眼光看，这篇论文并不需要多委曲求全，改变自己的风格。它本身的内容就足以刊登在各个世界杂志上。但是何承德还是尽心尽力地将这些额外的备注内容写了上去。
毕竟，这次不需要，下次就需要。
不得不说，何承德在某些方面的看法同何平波一样——那就是，宁深写得出一次，不一定能够写得出第二次。
科学研究向来不是靠理论知识就可以研究出来的，它靠的更多的则是运气，其次才是其他。
第二次起笔修改，何承德才开始改起来里面的内容。他能发现，这个论文的作者怕是有半个月没有好好看各种杂志了，在一些理论方面，并没有解释完善。
当然，这些都是小细节，不影响大局。但是何承德还是针对问题，一一修改下来。
等到三四个小时过去后，何承德面前的这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红色的大字。做完这些后，他才起身来到打印机面前，将这篇修改好的论文扫描到电脑上，发送给了何平波。
事实上，何平波已经等了很久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
按道理来说，何承德修改论文，大概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够了。这些大学生的论文，更别提，估计随便扫个一眼、两眼，挥挥手抖抖腿就能修改好了，怎么会需要那么久？
当然，此刻的何平波早就下意识忽略自己也看不大懂宁深的这篇论文。
毕竟，他不是专门研究这个方向的，看不懂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何平波一等等了三四个小时，如果不是知道何承德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的话，他早就一个电话打过去询问情况了。
好在，在宁深回来之前，何平波总算收到了何承德发送过来的扫描文件。
当何承德将这几张图片发送过来的时候，何平波在第一时间扫了一眼全文红字的比例。
嗯……很不错……密密麻麻写满了。
他就说，宁深的这篇论文看起来不是很高深吗？这不，随随便便找了一个人，就找出了这么多错误之处。
这个念头才刚在何平波的大脑里转了转，下一刻，何承德的消息便发送了过来。
[何承德：你这篇论文是哪个学生的？]
[何承德：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京州大学就读啊？]
何平波：？？？
去去去，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抢我的学生。
何平波赶紧将这几张扫描图打印了下来，随后迅速拔掉网线，下线。
接下来，他只要将这篇论文交给宁深，就算完成任务了。
而另一边，何承德看到自己对面的Q.Q头像一暗，便知道何平波又不打算回答了。他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开自己学生的头像，询问道：
[夏明煦，最近稷京大学那边有没有什么光学天才。]
一看到老师发来的信息，夏明煦就立刻停止同其他人的聊天，切换到了聊天内容上。
光学天才？
夏明煦摇了摇头。
天才倒是有一个。
对方在光学上确实有天赋，但是算光学天才吗？
想到前两个星期才问自己借书单的宁深，夏明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应该不算吧？
就在夏明煦还在犹疑的时候，便看到自己老师又补充了一句：
[能写出世界级论文的那种。]
那必然不是了！
夏明煦回答道“没有”。
毕竟，宁深再怎么天才，再怎么厉害，都不可能只花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看完那些研究生一年、两年才能看完的资料，并且有所研究……吧？
不然那也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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