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照顾江户川乱步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从发车到津岛修治所居住的公寓,他已经停车不下三次,全都是为了帮江户川乱步买随口叫喊想吃的东西。
津岛修治拉开驾驶座车门,一大袋零食被他随手放置在空闲的位置,把一份热气腾腾的小吃章鱼小丸子递给江户川乱步,“喜欢抹茶味冰淇淋吗?夏天吃冰清凉解暑,我给你买了一点。”
“唔,要!”江户川乱步兴奋点头,接过后大口大口地开吃,“嗯……好美味!”
有甜味滑过舌尖残留齿间,章鱼小丸子口感弹糯,冰淇淋绵软甜蜜,是江户川乱步喜欢吃的口味。
吃完后的还没满足,江户川乱步打开购物袋拿出粗点心,嘴角残留的饼干屑残渣掉落至皮椅缝隙之间。
“现在吃太多粗点心,等下会没办法吃进午餐的。”津岛修治瞅一眼江户川乱步摸摸肚子的举动,忍不住出声提醒,“请稍微克制一点,零食不能充饥。”
在吃这一方面江户川乱步格外理直气壮,只见他漫不在乎地说:“粗点心和吃饭的胃不共用。”
听到这熟悉的借口,津岛修治莞尔一笑。经历这么多的世界他对江户川乱步还算了解,与对方关系也算不错。此时此刻对方轻松的姿态外加怡然自得的表情让津岛修治产生一种错觉,一种他在武装侦探社没有离开过的错觉。
车内的气氛融洽,津岛修治等江户川乱步吃完食品才开车。“太宰治”的开车技术不算差,但喜欢自杀,飙车撞下悬崖是常态。一般来说,只要不想死的人是不会想上他的车的。由他洐生出来的津岛修治完美继承这一点,如果不是考虑到江户川乱步脆弱的身体,他也想再尝试一次。
“我说……”津岛修治想利用他达成一个目地,吃饱瘫坐车副驾驶座的江户川乱步察觉得出,他一向心直口快心情不错直接开口,“你想让乱步大人帮你做什么?”
开车的津岛修治感到没有意外,江户川乱步不知道他的想法才奇怪,他笑道,“乱步先生难道不生气吗?”抱着不单纯目的引诱对方跟自己走,以他对江户川乱步的了解,对方一向讨厌那些想利用他才能不怀好意的人,难得对自己能有好脾气。
乱步先生?这家伙认为他是那些年龄大还没用的糟糕大人吗?江户川乱步不满地大喊不叫:“喂,你的年纪比乱步大人还大才对。”
津岛修治难得一愣,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那么顺口把对江户川乱步的敬称喊出口。他一向很少如此致命性的错误,顿时精神绷紧,手抓方向盘的手劲更加有力气。
来到这个身处的世界自己好像放松了不少,缺少危机感,不像以前需要无时无刻要面临危险紧迫的压迫,津岛修治鸢色眼眸瞬间阴沉,故意装做无所谓地说,“之所以这般称呼,因为我很尊敬乱步先生,你不会介意的吧。”
对方说的是实话,然而尊敬是一回事,隐瞒又是一回事。江户川乱步轻哼一声没有放在心上,对方面上从头到尾没有显露过紧张或者愧疚表情的前兆,他自然看不出津岛修治心中所想。
“你这家伙比一般大人有趣多了,乱步大人看你很顺眼。”江户川乱步就是这样认为,津岛修治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丝不耐烦,相反相当体量和照顾自己的情绪,就凭这点,让最近一直在受苦的江户川乱步打出不错的好感度。
“虽然目的不纯,但是对乱步大人没有危害。何况这是照顾我的……代价吧。”江户川乱步为难地小小回忆一波,从生前母亲给他所说的话抠下来。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只是面对常识性的问题总会选择性忘记。
随后他理直气壮的说道:“如果乱步大人帮助你成功了,你就不能抛弃我离开。”江户川乱步从来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对于他来说这世上没有他不能看透的东西,或者说还没遇到。他相信津岛修治想要完成的事情,只要存在一点踪迹自己就能推演得出前因后果。
津岛修治没有答话,只是笑着,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江户川乱步小声“啧”一下,不满对方的逃避行为,“你就那么想死吗?世界上没有存在你热爱的东西吗?明明你连对陌生人都挺热情的。”现在的江户川乱步还没有经历残酷的成人法则,纵使他看得出津岛修治心怀死意,依旧愿意听从父母的话,好好的帮助劝导对方。
津岛修治觉得精神恍惚,他连相信自我都做不到,更何况去谈热爱。他对别人所有的热情建立于努力不去伤害别人而转向利用。然而津岛修治就是一个讨厌鬼,那些想象中的想法没能做到,夺取他人生命的手段到是很擅长。
他拼尽全力守护的幸福,去保护那些从来没有降临自己身上的美好,小心翼翼维持脆弱美丽的一切。
最后津岛修治露出看淡一切的笑容,轻松无所谓地开口:“我啊……满意现状。”
他不想改变,也不想给予承诺,他自己迟早会完成剧本离开这个世界。
被誓言所束缚而留下的人最痛苦,这是织田作之助留给津岛修治最深刻的体会。苦苦挣扎,试图挣脱规则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同样的,津岛修治不想把这份痛苦留给江户川乱步。他只是照顾对方一下,他迟早会把人送给福泽谕吉。组建武装侦探社,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核心才是他的归宿。
“你!”江户川乱步气的够呛,他睁大眼眸心中咯噔一下,表情可以说得上愤怒,“乱步大人不管!我一定要阻止你自杀!”
认真的。就是认真的态度才让江户川乱步惊惧。他不明白死亡的魅力就这么大吗?自己的父母如此,刚刚认识唯一一个会对自己报以温柔善意的青年也是如此。
明明停止呼吸就无法吃到食物,无法放泄脾气,也无法……陪伴被留下来独自伤悲的人!
车子很快停留至车库,津岛修治下车拉开副驾驶座,看见的一张想掩饰不安情绪的小脸。在经过思考一番之后,津岛修治认为对方刚刚经历父母的死亡不久,还无法看淡自己的行为,于是他开口,“没有谁离开谁就无法生存下去,沉迷过去懊恼没能改变的人,没资格拥有未来。”
“……”江户川乱步觉得对方还真好意思说给自己听,虽然自己没办法完全看清对方的过去,但隐隐约约也能察觉一点。津岛修治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与他的过去息息有关。他本人身上所带的执念比谁都要强烈,对方所说的话,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果然大人真是个善于欺骗的人。
公寓楼很高,差不多有27层左右,江户川乱步小小在走廊奔跑。公寓楼内没有什么人,只有津岛修治雇佣的清洁工阿姨。
津岛修治给江户川乱步说明:“整栋楼都被我买下来,如果你有想居住的楼层可以跟我说,我会把洗漱用品送到你房间去。”
“那乱步大人要住在你的对面!”少年乱步指着24层津岛修治居住的对面门。
公寓是标准的单人房,这里靠近学校,有许多学生想来这里租房。津岛修治不想管理公寓物业问题,就委托相关的公司帮忙管理,张贴租房公告,等经过一定的时间之后,这里陆续会有人进来。
除了24层的房间,其他层楼一律开放。
江户川乱步开始使唤人:“乱步大人不会使用这个热水器,修治过来帮我放水。”他在居住时都是母亲准备好的,他很少动手。
津岛修治调试水温放好水后,江户川乱步高高兴兴拿着小黄鸭进去。趁对方洗澡的功夫,津岛修治把从超市买的洗漱用品拿出来放进浴室,顺便他想把对方拿来的皮箱里的衣物挂进衣柜。
没想到江户川乱步早早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都爆开了,衣物掉落地上。
津岛修治认命地叹息,真难搞。
洗了一个热水澡的江户川乱步觉得神清意爽,身上的粘腻和尘土一扫而空。
肚子里的零食消化了差不多,他正准备叫津岛修治带他吃东西,发现餐桌上已经放置香气扑鼻的美味。
餐桌上有贴心的小纸条,上方写道津岛修治接到电话要去给新来的租客面试,没办法带他出去吃,只好向家政公司订购餐食,请他见谅。
吃完这顿饭后,江户川乱步走向卧室上,发现电视机调向了现在最热播的动漫,零食开口和玻子汽水被人贴心打开了。
顿时,江户川乱步嘟嚷:“什么嘛,这是在讨好乱步大人吗?我才不是那么好受收买的呢。”
喝完透心凉的汽水,江户川乱步舒舒服服美美的闭眼睡觉。
在这里生活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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