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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等等。”
弦思转身得极快，程慕迫不得已上前一步拉住人的手腕，下一秒又很快松开。
她微愣，“嗯？”
只见程慕墨色的眼眸微弯，清澈透亮，弦思觉得再凑近几分应该还能瞧见她愣住的表情。
他说：“给你的。”
看着他递来的那袋东西，弦思又愣住了。
程慕耐心解释：“里面有云南白药喷雾剂和其他药膏，你昨天一次做太多俯卧撑，今天多少会有点不舒服，这些药膏再搭配热敷，可以缓解酸痛。”
弦思没想到，连室友都没发现她胳膊酸痛这事，学长竟然会想到，而且还细心地提前准备了好些药。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好像有某种温暖又温柔的东西不断涌出，然后填满心房。
“军训还有四天多，所以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她盯着这袋药沉默，觉得不接好像不太好，毕竟学长已经有心到都送到跟前了。
可是接了，又好像就欠了他一个人情。
算了，欠了就欠了。
弦思伸出空的手接过，又抬头向他真诚道谢：“谢谢学长！”
拎到药，她忽然意识过来，“这些多少钱呀，我回去转给你吧！”
程慕当然不会傻到说多少钱。
但他也没说“不用给，就一点小钱”这类的话，因为他清楚弦思不喜欢。
他整理措辞：“大概……等于一份拉面吧。”
弦思先是一愣没听明白，后来又迅速反应过来。
学校北区食堂有家拉面馆，价位不高不低。
不过，肯定不高于手中这袋药的价格。
放在以往，若是有人借口约饭的，她一律直接拒绝。
只不过今天，弦思因着手上这袋份量已经超出本身重量的药物而难得没有拒绝。
她轻翘起嘴角：“那等学长哪天晚上有空，食堂见。”
得到回应的学长，笑意在眉眼间已经藏不住了，“好。”
弦思回到六楼，先把单子分发到了对应的女寝，然后才开门进自己宿舍。
“谢了。”甜甜已经跑到床下坐着看剧了，接递来的纸时，视线刚好落在弦思手里的袋子上。
她“诶呀”了一声：“你去超市了呀，早知道让你帮我带支冰淇淋了。”
弦思“啊”了一声，说：“我没去，这学长帮我带的。”
甜甜摘下耳机侧身，胳膊搁在两人中间的栏架上，挑挑眉，笑眯眯道：“程慕送的？”
弦思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
“直觉。”
“……哦。”
甜甜不逗她了，把手机屏幕放到她面前。
“喏，别人发我的。”
弦思定睛一看，是她和程慕在下面对话时的画面。
照片取景角度是她侧后方，应该是女生站在楼梯上拍的。
她故作漫不经心笑了笑：“谁啊，这么巧。”
“隔壁宿舍团支书呗。”甜甜翻了个白眼，“话说我跟她很熟吗？一上来就是发了句‘宝贝甜儿’，然后问我‘和程慕学长说话的是不是我们班的女生呀，好眼熟’。我就呵呵了，当初拿军训服插队的时候，她怎么就认不出你呢？”
弦思耸耸肩，笑得云淡风轻，显然是毫不在意：“大概……是间歇性眼盲吧！”
*
程慕回到宿舍时，芋头也刚到。
他满头大汗，肩上灰尘明显，背后湿了大片，像是刚搬完砖回来的。
程慕看他这副模样，也直接问：“你搬砖去了？”
芋头先猛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叹气：“别说了，又是体力活又是脑力活。”
躺床上刚结束一局游戏的小戚也探出脑袋，问：“你不是三四节课在辅导员那儿值班吗？怎么满头大汗的？”
学校每个组织都有去各种办公室值班的传统。团学会就是去自己学院的学工办，说是值班，其实就是帮辅导员和其他教师干点活。
芋头说：“隔壁书记电脑忽然坏了，又急着要用，老范知道我会装电脑就让我去帮忙弄。结果人事处那边一直没人来，从头到尾全我一人干的。”
程慕笑了下：“能力强责任大，辛苦。”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不过芋头听着总觉得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头。
“你还说我，”芋头直接伸手一把脱了湿透的上衣，然后就这么直接地坐在椅子上，看向程慕，“你又没病，还宁愿跟杨师太请假去外面买药！”
在床上的小戚和老何也纷纷惊叹：“卧槽！程哥你为了出去竟然跟杨师太请假了！”
“程哥，你出去了怎么不和我们说！我好想吃外面那家的臭豆腐！”
“是‘国足臭豆腐’那家吗？”
“不是，是‘老杨家臭豆腐’，这家酱汁更好吃！”
“但‘国足臭豆腐’更嫩啊，每次在那吃，豆腐又烫又嫩！”
“别说了，我流口水了。”
“……”
他们班的班主任被成为师太，倒不是因为年龄高，而是因为实在太像高中班主任了。
众所周知，大学班主任不怎么管事。但是这位杨老师不一样，大到逃课小到宿舍卫生，她一手抓，有时候晚上还突击检查男寝，搞得许多男生都尴尬。
由于疫情学校还是采取封闭式管理，所以出校需要和班主任跟辅导员两人请假。
大三这届的辅导员极好说话，审批下来的快，不过难就难在他们自己的班主任杨师太。不语重心长地拉你说个半小时，她是不会同意你请假的。
往常最爱出去闹腾的应用经济学班男生，这两个学期难得都歇了心思。
芋头一眼看穿，笑得意味深长：“又是为了你那小学妹哦。”
不过他又不明白：“既然这么关心人家，你怎么就不直接上啊，别扭扭捏捏的，直接表白，凭你这张脸谁会拒绝！现在表白墙那儿，她照片还天天有人去挂求联系方式嘞！”
程慕从没将自己想法藏着掖着。
他眼皮一撩，放轻了的声音透着冷淡意：“把衣服穿上，刺眼。”
“……”
芋头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平摊无起伏的小腹。
感觉被蔑视了……
有腹肌了不起吗？哦，了不起。
这一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掀过了。
小戚和老何又开了局游戏。
芋头拿了衣服去冲洗，宿舍一时之间又恢复寂静，只剩下浴室传来的水声。
午后灼热的阳光照进室内，只是强烈的冷气带走了盛夏残余的暑气。
程慕低垂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桌，没理手边不断有新消息提示的手机。
“把最好的都给她，这就够了。”
——想接近她，温柔而惶恐。
——知道她忘了，难受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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