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元看着那突然+3的崩坏值，有点无语凝噎。
他只是救了这么一下，又不是弄死了鬼，对最终结果不一定真的有决定性影响。
退一步讲，就算是影响了，少年好好活到最后了。那么只要乌鸦人动点心思，让那个鸭舌帽少女赢了鬼怪的游戏后，看起来更加轻松，无伤，甚至有能帮助度过下次危机的通关奖励，就可以了啊。
但是很快，阮元元就知道这个崩坏值是怎么来的了。
那鬼影顺着高塔飘下，不过眨眼间就来到了他们面前，少年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掉头就跑，边跑边拿出了一些可以对付鬼的道具。
阮元元正打算继续看戏呢，手里已经拿出瓜子，就发现这个鬼没有追过去，而是对着自己转过脸来，盯着他看，逐渐靠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分辨出这个是鬼的脸，而不是后脑勺，但那种被可怕存在凝视的感觉如有实质。
就在他打算使用技能隔绝自己和鬼影时，不远处又传来嘭地一声。
那个少女回来了，身影在消失时的高处重现，落在一个布满杂草的高台之上，因为有着可怕的弹跳力技能，直接几步从高处跳下落地。
站在了阮元元和那个少年之间。
她看起来虽然有点狼狈，头发有些乱了，喘着粗气，但身上没有什么可见的伤口，精神状态也还算冷静。
随着她的出现，那些因为害怕而躲藏起来、甚至关闭门窗不肯再看的群众，都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从各种能带来安全感的角落探头张望。
小小的议论声如同虫鸣，嗡嗡地响起，惊叹于少女居然毫发无损。
乌鸦人缓慢鼓掌，
“恭喜你，顺利通关。”
被这个少女一打扰，鬼影也立刻回过神似的，扔下了阮元元，转头追着少年去了。
和她比起来，这个男生的情况就要更惨一些了，除了不断的躲闪奔逃和不知是否有效的反击，除非两者中的一个死去，否则这场追逐战看起来永远不会停歇。
少女看样子和少年关系并不好，但这种人命有关的事情，也看不下去，很快就出手帮了一把。
“这样下去没有完的！这些鬼和里世界的不一样！”
“那我还能怎么办？！谁知道它竟然是弄不死的！”
“加入游戏！”
“可是……”
少女丢出一个道具，临时给两人加了一层鬼邪勿近的盾，能维持二十秒，
“别可是了，游戏和里世界的那种差不多，只是规则不同，只要你完成了就能活下来！快去和那个怪物求情改变选择进游戏，至少能活下来！”
阮元元看戏看了一半，系统答应的剧情已经打包传送过来了。
脑海里多出一个可随时浏览的文档，他趁着所有人包括乌鸦人都看着那俩，默默退了一步又一步，缩小存在感地藏匿在了树荫后的屋檐下。
其实，不用看剧情他也能猜到，这样的发展应该也符合乌鸦人的意图。
让所有人看到，什么才是明智的选择，将鬼怪的存在及可怖印刻到每个人的脑海。
这样的话，一直没有任何官方救援和主角团赶来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出现这种事情的地点，不止他们这里一个，而是各地都出现了。
乌鸦人也不必覆盖所有城市，只需要在人口比较密集的一些城市这样搞一通，信息自然会迅速流传开来。
阮元元深吸一口气。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猜想，都是建立在‘乌鸦人和鬼怪立场相同’的前提上的。这样的出场，这样的压制性力量，更像是一个维护游戏的GM，可以统领所有鬼怪的最终boss。
然而他刚翻完系统发来的原著，却发现乌鸦人也曾是闯关者的一员，是活着的人类——
那个伪装成怪物的人类，又不急不缓地开口了。
“玩家：谷天韵，接收你的通关奖励。”
谷天韵，看来就是那个少女的名字了。
一片淡蓝绿色的，如同湖水般的光晕降了下来，轻纱般落在了少女头上，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在光晕的笼罩中深呼吸了一口气。
就像是接收着什么护肤spa一般……阮元元也不知道自己的联想力是怎么了，但谷天韵的气色的确好多了。
少年终于也支撑不住，他已经试着无数次‘杀死’这个鬼影了，但那影子仿佛根本无法消灭，每次只是变得有些虚弱，然后就会躲藏起来，不多时就又恢复如常，再次袭击。
他朝着空气大喊，反正这里到处都是那些乌鸦人的画像，朝着哪里都有那怪物，
“我改主意了！让我加入游戏，加入游戏！我选第一条路——求你——”
“好。”
乌鸦人简短地应答了一声，话音刚刚落地，鬼影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是少年跟着消失。
“谷天韵，你这次的奖励将持续七天。”
“只有七天……么……”
听到了这个期限，谷天韵的脸上泛起了忧愁，已经开始担心七天之后怎么办。
做完这些之后，乌鸦人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以空中的投影为中心，一个接一个的海报、涂鸦上的乌鸦人，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恢复成静止的画面。
在这之后，街道就恢复了寂静，收音机们一个个地恢复了正常，在一阵模糊的电流音之后，播放起了紧急通报。
“……不明鬼怪出没！鬼怪出没！为安全起见，请市民们避免人群聚集！不要停留在密闭空间！再说一次，避免人群聚集！不要停留在密闭空间！”
阮元元看到树干上也张贴着一张画，上面是闭着眼眸的乌鸦人，在这之前，原本应该是救世主的海报。
“人群聚集……密闭空间……这就是触发鬼怪现身的必要条件么？”
可是……等一下？
他回头看向长长的宽阔街道，忽然后背发凉。
因为乌鸦人的突然出现，造成的可怕声势，绝大多数人都尽早躲进了房屋中，除了中途观望外面的事态发展会多看两眼，其它时候都是门窗紧闭的。
不但如此，因为事发突然，很多人根本来不及，也没勇气跑太远回家，都是就近躲藏的，光是路边废弃着的商铺小卖部，就每个都藏了好几个人，熟识的人们更是要抱团取暖，几个人凑在一起才能降低恐慌。
现在看来，至少有过半的人满足‘群聚’和‘密闭空间’的条件。
眨眼间，几乎是幻觉一般，阮元元看到眼前腾升起一片黑雾。
不，不是黑雾，是无数个半透明的黑色人影在街道四处攒动，有的飘在半空，有的从影子中钻出，它们像是游荡在深水中的鱼群，纷纷游向那些昏暗的、或是灯火通明的门窗，为自己寻找今晚的落脚地。
诡异的孩童嬉笑声，沙哑苍凉的老者叹息声，不知名地尖锐戏腔，歇斯底里地哭喊声，全都交杂在一起，时而清晰吵闹，时而变得模糊而遥远，瞬间将整个城市变得无比嘈杂吵闹。
“你好。”
被打招呼的声音拉回现实，阮元元眨了一下眼睛，那些黑影和噪音就又消失不见了，街道又是那个宁静的街道。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被乌鸦人称为谷天韵的女孩。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谷天韵低头看向他右手。
“啊……我没事。”注意到对方的视线，阮元元慢了一拍，把帽子还给她，“这个是你的吧。”
“嗯，谢谢。”谷天韵看了看他，似乎在考虑什么，片刻后继续说道，“听说你还救了那个臭小子。”
“只是帮了个小忙，我其实不擅长应对鬼怪。”
阮元元很诚实而谦虚地说道，“你才是真的救了他。”
“或许吧……”
谷天韵试着笑了一下，只是脸色还苍白着，看起来表情不太自然，
“初次见面，我，谷天韵，认识一下吧。”
“阮元元，我以前的同学给我起的外号叫三元，你也可以这么叫。”
阮元元和她握手，尽力表现地更亲和无害一些，
“那个，我想冒昧地问一下，刚才那个通关奖励……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可隐瞒的……你们早晚也会知道这个奖励有多重要。”
谷天韵眼神有些暗淡，叹了口气，“是一个名为自然守护的buff，可以帮助一个人不受人为污染的侵害，保持身体健康。”
“污染？是我想的那种吗？”
“对，或许你还不知道，当然，收音机也不会报道这种事情。”
谷天韵语气沉了下来，继续说道，
“会威胁人们生活安定和健康的，不止是消失两年带来的经济损失，财产损失……最可怕的是现在已经没有干净安全的土地和空气了。”
“怎么会这样？”
阮元元一惊，“现在的环境明明看起来……”
到处都是植物动物，比他之前和司恒落一起回来时更加绿化彻底。
污染什么的，他一直以为人类消停一会儿了，就会问题减轻。
“当然是因为停工的工厂，发电站，还有污水处理和垃圾处理厂……最简单的，你知道核电厂没人看管了以后有多危险吧。”
“……”
阮元元呼吸都凉了，终于意识到那个守护buff的重要性。
怪不得原著用了十多年才让通关人数达到30％，“所以那个buff……”
“能在七天内，让我不被接触到的水源，食物和空气影响健康，不过污染之外的伤病不会管。”
“七天……”
“既然说到这里了，如果你有兴趣了解更多的话，要不要跟来？”
谷天韵话题一转，不想再过多讨论污染和环保这种沉重的事，“去见见其它几个被选中的人。”
“其它……被选中的人？”
“是的。刚才我选择参加游戏后，就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参加了一场和以前有些类似的逃生游戏，遇到了其它六个和我一样遭遇的人，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城市，我们约好了事后再见一面。”
怪不得刚才的通知那么及时，还说了不要群聚，看来人数也是触发鬼怪游戏的条件，是为了凑齐玩家。
阮元元点头，“好，我们怎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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