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撸丸子脑袋的手一顿, 抬头看向容翦。
容翦面色还是淡淡的,眼睫微微垂着,眉心微蹙, 嘴角微微下耷
谁瞧着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只有这几日和他日日相对的温窈知道, 他这不是生气不高兴, 是在撒娇
温窈都不知道, 不就十多天没见,容翦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动不动就卖惨你以前没怎样怎样,怎样怎样,没跟我说过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
碍着他病了,且确实累得让人心疼, 温窈都顺着他,由着他。
结果,越顺着他, 他就越没完没了, 越发变本加厉。
病好了还一本正经嚷嚷着晕, 那么大热的天, 天天往她怀里蹭
这就罢了。
她还不能说什么,一说,他就直勾勾盯着她,问, 是不是烦他了。
就这点子事, 真不至于到了烦不烦的地步, 主要是她不适应。
他人设崩了啊
崩的稀碎, 粘都粘不起来
容翦一点儿都没个帝王的包袱么
动不动吃醋、撒娇, 脸不红心不跳, 还一本正经。
这跟他的人设哪一点相符
温窈原本以为,是她突然离宫,让容翦患得患失,就开始作。
她其实挺理直气壮的,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每次容翦一本正经地卖惨,她就会有种,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一般,由着他当然,顺着他,哄着他,也不全是因为那点愧疚,主要是她自己想。
这几日,她其实都快习惯了,并且觉得,容翦其实就是故意的,反正船上就他们两人,陈典他们轻易不会凑他们跟前讨嫌。
温窈也坚信,容翦只会腻歪那几天,等回了宫,定然还是从前那样,毕竟一个皇帝天天撒娇吃醋,有点太不像个样子。
结果这才刚回到宫里,容翦就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想错了。
他并没有只是那几日作。
他以后还会天天作。
这个认知,让温窈看容翦的眼神都变了。
人设崩得一塌糊涂,怎么还能面不改色
这殿内,可不止他们两人。
作
容翦眉心动了动。
他哪里作了
他说的都是事实
那么久没见,她就是没有说过想他
不仅没有,第一眼相见的时候,她还打算跑来着
他都没有计较她偷跑出宫,提个要求怎么了实话还不让说了
而且,她总嘀咕什么人设崩了人设崩了到底什么意思
容翦抬眼,静静和她对视,面色坦坦荡荡和前几日一模一样。
温窈“”
在船上,没人也就算了,这是在宫里。
不说南巧和竹星了,就连安顺也在呢
容翦视线转向殿内的其他人,嗓音依然淡淡“你们先出去。”
温窈“”
南巧“”
竹星“”
安顺哪里不懂,马上从善如流行了个礼就道“是,奴才去吩咐膳房,皇上和温主子也该饿了。”
说完就往外退,退的时候,瞥见南巧和竹星还在那儿傻站着,他想了想,上前,一手拽一个,把两人拽了出去。
竹星和南巧被安顺拽着退出去的时候,都还是懵的,生怕皇上会降罪主子。
倒是安顺,一脸乐呵呵的,别说担忧害怕,连半分紧张都看不到,安顺原本不打算在昭阳宫跟她们说皇上和温主子如何如何,但眼看两人紧张得毫无血色,站都要站不住了,他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两人一句“放心罢,皇上和温主子好着呢,你们就守在外面等吩咐就好了。”
南巧和竹星能信他
当然不能
不过安顺这会儿也忙着,皇上和温嫔娘娘终于回宫了,很多事要吩咐要准备呢,南巧和竹星的担忧他当然明白,这事他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就是说了,她们也听不进,他就先提个一两句的,具体的还是等温主子亲自跟她们说好了。
安顺一走,南巧和竹星就更不安了,两人面面相觑,又齐齐往殿内看,但主子和皇上再内殿,两人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干着急。
殿内。
温窈看了看容翦,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寝殿,疑惑不解“怎么了”
难道之前因着她的事,南巧和竹星惹他生气了
容翦看了一眼还窝在阿峦怀里,幸福地露出肚皮让摸的丸子,眼底现出几分嫌弃和不满。
“你没有说想我。”
温窈“”
把他们仨赶出去,就为了这个
因着刚回宫,为了防止消息外露,昭阳宫并无旁的宫人在,南巧和竹星又担惊受怕着也没想起来伺候茶水,是以,容翦想抿口茶掩饰一下,手都伸出去了,才发现,手边压根没有茶。
他顿了下,只得若无其事又把手收了回来。
温窈“”
看着容翦那只欲盖弥彰伸出去又缩回来的手,她眼角抽了抽。
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说起来,容翦比现在的她要大三四岁的罢
她现在都十八了,容翦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还能做出这种事
不说心理年龄了,单就这做派,都不像个皇帝。
容翦眉心微动,他不像皇帝皇帝应该什么样
见她还是不说话,只看着自己,容翦眨了眨眼“你是不是”
“想你了”在他那句你是不是嫌我了出口前,温窈迅速截断他的话,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想了”
容翦嘴角很轻地牵了下,面色倒是还板着,但眉眼已经出卖了他。
他道“你都没有说,是不是我不问,你都不打算说的”
温窈“”为什么现在搞得她像个渣男一样
盯着他看了片刻,温窈冲她勾了勾手。
容翦起身,走过去。
容翦本来就比温窈高了一个头,这会儿,他站着,她坐着,两人之间身高差就更大了,温窈不得不仰着脑袋,见他没有倾身的意思,她又冲他勾了勾手指。
容翦这才凑过去。
温窈“”天啊,是不是真的烧傻了,怎么这么幼稚了
容翦绷着一张脸,凑到她跟前,硬着嗓子表达不满和委屈“什么”
温窈凑过去,在他嘴巴上亲了下,轻声道“真的想了。”
到底处了那么久呢,一点儿不想是不可能的,但若说撕心裂肺,倒也没有。
瞧他这么委屈,就哄哄他好了。
嘴角刚刚翘起的容翦“”
他略深的眸子盯着她瞧了片刻,便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被容翦亲上来的时候,温窈一只手还给丸子挠肚皮,突然亲过来,还这么急哄哄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抓了一下,这一下把丸子抓疼了,它喵呜了一声,就鲤鱼打挺从温窈怀里蹿了起来。
听到丸子惨兮兮的一声喵呜,温窈下意识想看下它的情况,可容翦哪里肯
见了丸子就想它了想它了。
说句想他,还是哄他的。
他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去管丸子。
不仅不让她管,扣在她后脑勺的手还收紧些,加深了这个吻。
丸子虽然被抓疼了,但它真的好久没见温窈了,这会儿黏她的很,窜起来后,也不愿意走,见温窈不摸它了,也不搂它了,便凑过来,在她身上喵喵喵的蹭来蹭去
温窈被吻住,根本动不了,丸子可怜巴巴的喵喵喵听得她挺不是滋味的,她伸出没被控制的那只手,搂住容翦的脖子,在他脑袋上安抚地摸了摸。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只要她这样做,容翦就会乖顺许多,但今儿,她越摸,容翦就越亢奋,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尤其是,她只有分心思想看看丸子怎么了,容翦就亲的更狠。
两人这几日,天天黏在一起,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打扰,再加上小别胜新婚,自然比之前更加容易动情。
温窈脱不开身,容翦吻技明显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没多会儿,她就顾不上丸子了。
丸子蹭来蹭去,蹭了老半天也没人搭理它,它就有点炸毛。
它歪着脑袋,圆溜溜的黑豆眼盯着两人瞧了会儿,突然跳起来,在容翦脑袋上拍了一爪子“喵呜”
正难分难舍的两人,被丸子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立马就分开了。
丸子拍了容翦一爪子后,作为小动物的警惕性让它在容翦看过来的时候全身的毛瞬间炸开,它呜呜了两声,直接从榻上蹿下去,跑了。
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温窈,瞧着丸子往外蹿的矫健身躯,面色怔了下,而后笑倒在了榻上。
容翦本来就很不满丸子夺了自己的宠,好好的又被搅合,他就更气了。
眼看着容翦脸都绿了,温窈就笑得更厉害了。
她倒在榻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容翦气呼呼地撑着案子喘气,眼看她越笑越放肆,他眯了眯眼,抬起一条腿跪在了榻上
温窈“”
温窈立马从暖榻上爬起来,不笑了。
“那个”她慌乱地找补“我、我没有笑你。”
容翦眸色更深了。
温窈马上又道“我、我是饿了,对对对,我饿了,还没吃早饭呢,我真的”
她一边往一边挪,一边捂着肚子装样子“我真的好饿。”
容翦“”
容翦无奈地拧了下眉,伸手把她从暖塌上拉起来“不是说回来要先睡觉再用膳”
拙劣的演技被当场拆穿,温窈也没有不好意思,她冲他笑了笑“这会儿又饿了”
说完,在他下巴上亲了亲“你跟一只猫置什么气”
容翦撩起眼皮。
温窈马上冲外面喊“来人,摆膳”
一直战战兢兢守在外头的南巧和竹星,原本听到丸子凄厉的叫声,心就揪得不行,尤其是丸子还一身警惕像是受了大惊吓一样从屋里跑出来,两人脸都没了血色,就等着一有不对劲就冲进去呢,结果就听到了主子的笑声。
不是伪装,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很开心的笑。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安地等了会儿,就听到主子喊摆膳,这可是让两人松了一口气。
接到今儿回宫的消息后,膳食安顺早早就吩咐人备上了,里面有了吩咐,自然都动了起来。
宫人已经进来了,虽然没人敢往他们这边看,但来来往往的,容翦也不好发作,更不好做什么。
温窈看他一脸憋屈,又好笑,又觉得有趣,心里还有点痒痒的。
要过去用膳的时候,她拽了拽容翦的手。
容翦偏头。
温窈垫脚,在他脸上亲了下,压着笑小声道“别气了。”
容翦“”
气倒是没气,就是被她这举动撩得有点上头。
直到用了膳,他情绪才平复下来。
用过膳,容翦看着她吃了药,这才吩咐了一声,去御书房处理这些天堆积的朝政。
昨儿睡得不太好,今儿一早又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温窈确实有点累,便起身要送他。
还没出门口,小东子就来回话。
“皇上,娘娘,”小东子躬着身子,道“锦嫔娘娘,还有其他各宫主子听闻温嫔娘娘身子大好了,前来探望,这会儿已经到了。”
温窈脸上的笑,稍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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