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贺宁是他的奖励?
尤却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失笑道:“王哥你真会说笑。”
顾贺宁一身黑衣,更显得长身玉立,两人说话间,他已经不急不缓地走到尤却身旁,淡淡扫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王正。
“你说你们去湖里只捡回了一个大活人,谁信啊。”黄毛冷哼一声,“我们可没见过下过水后还能活着回来的。”
徐必池不满道:“黄涛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毛:“字面上的意思。”
徐必池想到被偷的纸盒,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说大冒险从没见过有人活着回来,尤却回来了,你们就不要脸的想要抢他的奖励,现在尤却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一个人,你们又怀疑我们拿到了奖励瞒着你们。”
“还有,王正指使你偷我和林橘任务信,想让我们当你替死鬼的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既然你们根本不信任我们,那明天你自己下水去看看可我想提醒你,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你被人当枪使可别怪我提醒你。”
“你,你,别想挑拨离间,还有——”黄毛气结,憋了几秒只是憋出一句:“反正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不能留下。”
王正没心思理会吵成一团的俩人,他转头问:“你叫什么?”
尤却抢先说:“他叫顾贺宁。”
“你怎么到湖里去的?”
“忘了。”
王正背着手,绕着顾贺宁转了一圈,狐疑地打量他:“忘了?”
顾贺宁眼神都没他一个,只静静站着,仿佛周围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难不成你还失忆不成,少糊弄老子。”王正显然没了耐心。
黄毛也随之附和:“tui,正哥说的对,他在湖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拿到了什么线索,可别打量着蒙我们。”
顾贺宁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眼底的冰冷让黄毛不禁打了个寒战,最后噤了声。
“坠湖之前的事情我的确想不起,你们再吵也没用。”顾贺宁淡淡说道。
尤却眉头微蹙。
“看来你小子非要软的不吃吃硬的。”黄毛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够了。”尤却将顾贺宁拉到自己身后,顾贺宁显然没料到尤却的举动,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比尤却高了半头,目光落在了尤却发顶翘起的一缕呆毛上。
黄毛眼神闪了闪,他警惕地看着尤却,防止他再拿刀威胁他。
“王哥,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不用这么逼问他,”顿了顿,尤却语气缓和了些,却泛着冷意:“我说过,奖励一出现我就会告诉你们,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都能活着离开这里。”
王正眼里透出狠戾,他剐了尤却一眼,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最好说话算数,不然——”他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何海宁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他在经过尤却身边时脚步稍一停顿,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快步跟上了王正。
一群人又不欢而散。
二楼除了他们住的房间,全部上了锁,吃过晚饭后,尤却只得叫顾贺宁回自己房间,给他说明这里的情况。
徐必池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有多少人来,就会有多少房间,顾贺宁比起尤却来说,更像是凭空出现并且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谜。
“你真的想不起来?”
顾贺宁无辜点头:“你救了我的命,我没必要骗你。”
尤却虽然是新人,但经过这么几天,好歹稍微了解了一些,而顾贺宁,完完全全地,比他还新。
尤却有点头疼,他扶额,根据他仅知道的规则,给顾贺宁科普。
顾贺宁叠腿坐在窗前沙发上,一手托着下巴,另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膝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敢兴趣,也只在尤却提到“随时都可能死”的时候斜睨了他一眼,重复了一句:“会死?”
“当然。”尤却点头。
“你救我时不怕会死吗?”顾贺宁突然问道。
尤却愣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老实说道:“时间太紧迫,我没想过这个。”
顾贺宁突然很轻地笑了笑,随即他起身,拿起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而尤却却被他这个笑容晃了眼。
靠,人长得帅真的是,杀伤力有点厉害……还好他是男的。
窗外雪花偶尔打在玻璃上,温差太大,窗户上蒙了一层水汽。
顾贺宁还没出来,尤却立在窗前思绪冷静下来,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顾贺宁也许和自己一样,莫名被拉入这个世界,在到来时发生了意外,或者,他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水里,被尤却他们三人发现及时救上了岸。
如果是后者,尤却突然发现今天自己太过鲁莽,只是凭着一个梦,就冒然跳入水中。
万一把顾贺宁拖入水里的东西还在……
寒意漫上心头,尤却出了一身冷汗,却没敢再细想。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了。
门打开,顾贺宁脖颈间搭着米色毛巾,坐在了床边。
尤却准备自己打地铺,把床让给“新人”。
他打开橱门找薄被,头也没回:“二楼的房间上了锁,没法住,你先睡我床上将就一晚,明天再说。”
顾贺宁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尤却身上,余光瞥到一群不断跳动的白色羊毛在薅完它们自己身上的毛后,吭哧吭哧地织着羊毛被。
他的眼睛幽黑深邃,沐浴过后整个人白里透粉,下唇线上的那点细小的浅痣给他填了几分活力,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惨白。
尤却知道顾贺宁不太爱说话,自顾自弯腰翻着衣橱。衣橱里仿佛有个田螺姑娘,只要尤却他们提及过的东西,第二天统统都会出现,而所穿的衣服尺寸全是为尤却他们量身而做,格外合身。
似是察觉到顾贺宁的目光,那些羊毛齐齐顿住,露出两只细细长长的眼睛,微弱纤细的叫了一声,面露惊恐撒腿就跑,一根接一根的钻进了衣橱缝隙里。
尤却将床单羊毛被挂在臂弯,转身看到顾贺宁静静看着他,目光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
顾贺宁语气波澜无惊,却隐隐透着疏离感:“你看起来很会照顾人。”
“有时候职业病犯了,就会这样。”尤却抖了抖薄被,一根落单的羊毛惊叫着从羊毛被里跳了出来,挂着了尤却的衣领上,而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细胳膊细腿,手脚并用,爬上了尤却的肩膀,弯向一侧,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顾贺宁嘴角微勾,随口问道:“你之前做什么工作的。”
尤却放薄被的动作一滞,语气低了几分:“不是什么好工作,私立中学老师。”
“好了,睡吧。”尤却伸了个懒腰,不愿讨论这个话题,然而视线却突然变暗。
顾贺宁逆光挡在了他面前,覆下了一片阴影。
尤却一愣,张了张嘴:“你……”
四目相对,顾贺宁目光自上而下扫他一番,最后落在尤却肩上。
顾贺宁头发湿漉漉地还滴着水,他伸手抚了抚尤却的肩膀,沐浴过后的清冽气息直逼尤却鼻尖。
“沾了点灰尘。”顾贺宁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折身回到床边,拉开薄被躺了上去。
尤却本想提醒他头发不吹干会头疼,可顾贺宁显然没有和他继续交流的打算,利落地闭上了双眼,眼睫垂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尤却冲了一个热水澡后躺在了地铺上,他闻了闻自己胳膊,微微皱眉。
明明顾贺宁和他用的同一瓶沐浴乳,怎么刚才闻着比他身上的好闻呢。
真是奇怪。
累了一天,尤却很快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在尤却耳边。
尤却迷蒙地睁开眼,他撑起身,往头顶一看,天花板平板洁白,没有异样。
可那滴水声依旧清晰响起,缓缓地,却又不停歇,尤却不免有些烦。
他朝浴室看去。
浴室里是磨砂玻璃门,灯亮着,有身影映在上面。
尤却躺回床上。
顾贺宁怎么大半夜又去冲澡?
滴水声仍在继续,尤却被吵得心烦意乱,他掀开被子,光着脚就往浴室走去。
在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里面的水声突然停了。
磨砂门上的那道身影突然放大,靠近尤却,仿佛融化的橡皮泥瘫软在地,穿过门缝往外渗。
房间里一时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尤却目光有些呆滞,手摁下了门把。
刚要拉开门,尤却鼻尖扫过什么柔软的东西,他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了顾贺宁清冽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顾贺宁坐起身,他看到地上有一团东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缩回了浴室。
而那根被他扔到地上的羊毛,委屈巴巴地悬在了尤却的纽扣上。
尤却侧身,看到顾贺宁半眯着双眼斜倚在床头,“你不是在浴……”然而说到一半就顿住,尤却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
浴室里漆黑一片,哪有人开过灯。
只是门底缝隙处却留下了一滩水迹,隐隐泛着血色。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从尤却脚底渗入四肢百骸。
顾贺宁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过来。”
尤却还没缓过来,回头看他:“什么?”
顾贺宁双眸半敛,幽深的目光锁定尤却。他手指捏了捏眉心后指着自己身侧:“你过来,睡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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