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贺宁重复道:“过来。”
尤却指了指自己:“我和你一起睡?”
顾贺宁慵懒地倚在床头,床头灯光昏黄,使他表情柔和了几分,仿若带着笑意:“不然?”
“不太合适吧。”尤却想到自己因为顾贺宁是新人而把床让给他,现在又和他挤一张床,显得尤却多怕鬼,还有些言而无信。
“只是睡一张床而已。”顾贺宁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幽黑的瞳仁如同两潭深水,让尤却不太敢对视,他说,“你在多想什么。”
尤却:“……没多想啊。”
顾贺宁收回目光,躺回床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关灯。”
尤却刚才被吓到的恐惧经过顾贺宁的“邀请”已经完全消散,只是他慢吞吞地往顾贺宁身边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浴室,仍心有余悸。
还好,顾贺宁打断了他。
不然尤却根本无法想象打开浴室门后会有什么后果。
绕到了床的另一侧,尤却轻轻坐在床沿,他抬起刚才光着的脚,怕脚底太脏让顾贺宁嫌弃。
然而他脚心红润,没有一点灰尘。
“关灯。”顾贺宁声音响在他身侧。
尤却放下脚,摁灭床头灯,安静地爬上了床。
房间里静悄悄的,尤却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双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肚皮上,一摸——他居然忘了把薄被拿上床。
他叹了口气,轻轻爬起来跪坐在床边,弯腰去够他地铺上的羊毛被。
床板的震动以及耳边悉悉索索地声响不断传来,顾贺宁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尤却突然被柔软的东西盖住,他动作一顿,伸手摸了摸头顶。
这触感,是他给顾贺宁拿的羊毛被。
房间里兴奋地擦着地板并且不住叫着“夸我夸我是我把地板擦的这么干净的呢QAQ”的抹布让顾贺宁微微蹙眉。
太吵了。
“睡觉。”隔着一层东西,顾贺宁的声音有点低。
抹布擦拭的动作僵住,凭空冒出的长手长脚缩回布里,委屈地趴回地上并闭上了嘴。
“哦。”尤却抓着被子,僵着身体躺回床上。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一整晚,尤却睡得都很安稳,他没有再听到滴水声。
第二天顾贺宁很早就醒来,他穿戴整齐,侧坐在床边,目光斜睨着另一侧。
尤却毫无防备,羊毛被被他夹在腿间,呼吸很沉。
小羊毛从尤却头发里爬出来,伸了个懒腰,看到尤却还没醒,它身体弯成拱形,好奇地趴到了尤却额头上,准备戳他眼睫毛把他吵醒。
顾贺宁眯了眯眼睛,小羊毛慢吞吞地翘起一角,看到面无表情的顾贺宁后,惊叫了一声,嗖的又躲回了尤却头发里。
尤却醒来时,顾贺宁已经不在房间,他挠挠头发,坐起身,看到被自己死死抱在怀里的羊毛被后,瞬间愣住。
他好像把顾贺宁的被子抢来了,想到这,尤却耳垂有点泛红。
尤却刚下楼就听到争执声。
“你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这样没脑子?你好端端去什么浴室?!”王正声音很大。
“我是看到浴室里有人,以为是你。”郑晴晴声音带着哭腔。
昨天王正憋了一肚子火,全发泄在郑晴晴身上,她累的晕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
身上很黏,郑晴晴朦胧间看到浴室里亮着灯,以为王正在里面,掀起被子就下了床,准备去清理下再继续睡觉。
她想也没想就拧开了门,花洒水声停了,王正身上泛着不正常的粉,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郑晴晴打了个哈欠:“正哥你等我一下,我冲个澡。”
说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王正缓缓地转过头,郑晴晴脚步顿住,瞪圆了双眼。
站在花洒下的根本不是人。
那个东西浑身赤红,鲜血淋漓,脸上血肉连着白骨,像是刚被人活活扒了皮。
而它全是眼白的眼直勾勾看了她半晌,咧开血淋淋的嘴,似是很满意地诡异地笑了起来。
“啊——”郑晴晴浑身汗毛竖起,撒腿就跑,她跳上床缩进背对着他的王正怀里,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落:“正,正哥,浴室里有鬼,有鬼。”
王正被吵醒,不耐烦地睁开眼,一脸暴戾:“大半夜嚷嚷什么,存心让老子睡不舒心是吧?”
郑晴晴缩了缩脑袋,但想到浴室里的东西就恶心地想吐:“浴室里有个人,被,被扒了皮。”
“什么?”王正推开她,狐疑地看向浴室。
浴室大门紧闭,根本没有开过的痕迹。
他回过头,看到郑晴晴的脸突然脸色大变。
郑晴晴脸上泛红,像是过敏一样,她脸颊轮廓上起了一圈细密的红色疹子,看着触目惊心。
今天醒来后,她红疹没消退,反而更加严重,吃饭时没忍住,和王正抱怨了几句。
郑晴晴本来就害怕,她依附王正就是让自己有个靠山,她怕突然就死了,但王正也没有心思哄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吵了起来。
尤却看清了郑晴晴的脸,愣住。
她散着头发,眼眶乌青,只是没能遮住的下巴皴了皮并且微微鼓了起来,看着很可怖,就像是……
就像是一层假皮沾水后即将脱离皮肤一样。
郑晴晴呜呜哭了起来,王正把筷子一摔,气哼哼地上了楼,边走边骂:“大早上哭,就知道哭,真他娘晦气,艹。”
何海宁把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目光落在郑晴晴脸上时,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挑起。
尤却经过何海宁身旁,眯了眯眼睛。
何海宁察觉到尤却的视线后,低下头,安静地拉开椅子坐下,刚才出现在他脸上的短促的笑就像是尤却的错觉。
客厅气氛有点压抑。
两伙儿人是分开做饭的,林橘每天早上都吃徐必池煮的面,已经吃腻了。
“必池哥哥,我不想吃面条了。”她托着下巴,看着碗里没有油水的面条,瘪了嘴。
其实徐必池自己也快吃吐了,只是这不能怪他,他只会煮面啊……
“那,那明天换个口味吧,做番茄面。”
“哎。”林橘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是不挑食的好宝宝。”
尤却看了一眼表情恹恹的林橘,又看了看面前只有一杯清水的顾贺宁,放下了筷子。
他说:“我昨天看冰箱里有牛肉,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做牛柳炒饭。”
林橘眼睛一亮:“真的吗?尤却哥哥我想吃肉。”
徐必池一脸解脱:“当然不嫌弃。”
顾贺宁闻言抬头看他,放下水杯,嗓音清润:“随意。”
电饭煲里有煲好的米饭,尤却将半熟的牛柳拿出,很快就下了锅。
牛肉醇香的味道配上黑胡椒的辛辣,香味从厨房飘进客厅。
正在吃着拌面的黄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尤却又简单煮了一锅西红柿蛋花汤,关闭灶火后,尤却探出头:“小徐,过来端饭。”
徐必池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尤却话音未落,他腾的起身,快步跑进了厨房,看着盛在烫煲里的蛋花汤以及圆盘中色泽亮丽的炒饭,看向尤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膜拜:“哇,尤哥,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看起来真好吃。”
尤却微微一笑:“好吃就多吃点。”
徐必池先端给林橘一份,林橘眼睛都放光,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后,连连点头:“尤却哥哥,真的好好吃呀。”
顾贺宁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面无表情地尝了一口。
他眉梢很轻微的抬了抬,在林橘和徐必池不间断的笑语中,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盘炒饭。
黄毛味同嚼蜡,沉着脸把桌上剩了一大半的拌面端进了厨房。
他看到锅里还有剩下的一点,没忍住拿起炒勺偷吃了一口。
“没想到尤却这小白脸还真会做饭。”他低声暗骂,边回头堤防他们进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锅里的炒饭。
小羊毛爬了很久才爬上料理台,好不容易站在了锅把上,黄毛已经都吃完了。
它眼巴巴地看着空空的锅内,委屈的哼唧一声,蔫蔫的弯下了头。
尤却做的饭很快被一扫而空,徐必池心满意足,瘫在椅子上打了一个饱嗝儿:“嗝……尤哥,我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像样的饭了。”
“是的呢,一直在吃面条,清汤面,西红柿挂面,拌面的。”林橘揉揉圆滚滚的肚皮,小声道,“都快变成面条了。”
尤却起身收拾餐具,淡淡笑道:“以后有机会就给你们做。”
他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尖圆润,骨节分明。
“我来。”
尤却一顿,他抬头。
顾贺宁已经不容置疑地接过了尤却手中带着油渍的餐盘,在徐必池和林橘瞪大的双眼中,不急不缓地收完了他们四人的餐具,并折身去了厨房。
“顾——”尤却回过身,张了张嘴跟上去。
顾贺宁长身玉立,微微弓着腰,哗哗的流水声从水槽处传来。
“我来就行。”尤却伸手去抢,顾贺宁淡淡扫他一眼后,侧身避开。
顾贺宁显然没有洗过碗,动作甚至说是有些笨拙,但沾满油渍的瓷盘在他指尖下很快变得干净,一摞瓷盘反射着莹白的光,顾贺宁发丝垂在眉间,左唇线上那一点浅淡的灰,在粉色唇瓣的映衬下,居然有些说不清的味道。
尤却有些发愣,顾贺宁垂眸看他,视线交接好一会儿,尤却恍然回神,急速地眨了两下眼睫,把瓷盘收回了橱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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