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怒火

    今天会来几位贵客。

    坐在自己过于豪华的大船办公室里的香川一边确认着时间，一边打开了报纸。“草帽一伙完全复活”这篇报道占据了整个头版。弟弟的风光完全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也许短时间内不用太担心哥哥会被发现了吧。

    不论如何，希望哥哥们的行动还算顺利。潘德加那个地方……最近优秀的部下的一些汇报让人越来越担心了。香川这么想着，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他的秘书小姐打开了房门说：“曼斯菲尔德先生，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啊多谢。”香川应了一声，然后说，“请他们进来吧。另外在我们谈完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秘书小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她冷静又利索的请两位着装有些奇怪的客人进门，然后从外面关上了门，全程都没有理会客人们有些憧憬的目光。

    “欢迎，你们到得还真快啊。”香川露出了标准的‘营业微笑’，他说，“文斯莫克的先生们。蕾玖小姐没在啊，有点失望……”

    “别老惦记着蕾玖。”其中一位客人，文斯莫克·伊治，邪恶军团杰尔马66的成员之一或者说，是大王子吧。他微微皱眉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吧。我是不知道你和蕾玖私底下有什么……但你还是给我注意自己的立场。”

    “在下只是对蕾玖小姐表达思念而已。”香川摊摊手，他微笑着说，“不要那么生气嘛。还是说这是身为‘大哥’对家人的保护呢？”

    “别跟我提那种无聊的东西。我只是在提醒你的立场。”伊治这么说着，就和身边的弟弟，文斯莫克·尼治一起走进了房间里面，然后自顾自的坐在了香川办公室的沙发上，“我们说正事吧。你之前的那个委托，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想也是。不然两位也不会亲自到我这里来。”香川说，“想必那结果也是二位不得不亲自来传达的……糟糕吧？”

    “你既然知道的话，一开始就跟我们说好啊！”尼治稍稍有点生气，他说，“你知道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抱歉抱歉……其实在下一开始也只是猜测。给你们过于没有证据支持的情报，也只是对你们的不信任吧。”香川没有介意尼治抬高的声音，他说，“不过二位还是完美的完成了，不是吗？”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然还能是什么样的结果？伊治相对于弟弟来讲冷静了很多，他说，“总之，我们来把调查到的情报告诉你吧，关于那个……被世界政府埋藏在废墟和垃圾山下的，潘德加秘密的真相。”

    “这可是突击了翡翠岛的一个基地才得到的东西。”尼治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他指着香川说，“你可要好好听清楚，然后最好先把承诺给我们的钱准备好。”

    “钱的问题二位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香川说，“二位闯入翡翠岛的基地实属令人敬佩。不愧是邪恶军团杰尔马66。”

    “客套话就别提了，反正就算是翡翠岛那种恶心的组织，也无法否认我们的地位。按照委托突击了他们的几个基地，他们也会忍气吞声吧。”毕竟那伙人可是有着更大的野心，他们很擅长忍气吞声。伊治说，“但我不明白的是，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对潘德加感兴趣？”

    “是商业机密哦，伊治先生。”

    “切……”每次问到关键的东西，就会被‘商业机密’敷衍。伊治也变得有点生气了。他说，“算了。你听好了，这是我们调查的结果。十八年前，潘德加将近3000人的国民，确实死于自杀，并且是心甘情愿的去死。只不过，他们的心甘情愿并非‘心甘情愿’。”

    “…………你的意思是，因为某些原因，让他们觉得自己必须死去吗？”听了这个让人迷惑的解释，香川总结了一下说，“有人利用手段让他们自己杀死自己？”

    “啊没错。”虽然是个惊人的结果……但这方法还真是省事啊。伊治说，“这是翡翠岛为了验证某件事而进行的实验。并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从选择了潘德加这个地方，直到实施了实验，大概用了五六年吧。”

    “为了验证什么事？”

    “不知道。资料被销毁了。就连翡翠岛也害怕了……”尼治接着说，“审问了相关的人员，结果他们比害怕我们还要害怕那个‘实验的对象’。据说因为结果太过吓人，所以本来要实施的计划都放弃了。”

    “……至今为止，那个‘实验对象’也仍然还存在于潘德加。那个十八年前造成3000人自杀的东西，现在也还在那里。”

    ——寂静。

    艾斯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走到了太偏僻的地方，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算是夜晚，在人类聚集的小镇上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不论是人们的鼾声，动物的叫声或者是昆虫的翅膀震动发出的声响、风吹过树叶和建筑发出的声音，这些交织在一起，才形成了夜晚的‘真正的寂静’。

    而现在，这没有一点声响的，死一样的寂静，出现在一个白天还人来人往的小镇上肯定是不正常的。艾斯觉得，大概是那个吃人的怪物被那位修女小姐吓到了，所以才来找自己的吧。毕竟对方可是有‘一身正气’。

    下一个瞬间，艾斯就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虽然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显然并不知道只有人才会有杀气。他迅速转身后撤，身上立即燃烧起了火焰，几乎没有犹豫的就一拳打了过去！伴随着烈火的拳头直接击中了从他身后逼近过来的东西！！

    “什么……”

    这也太恶心了吧！艾斯看到了被他击飞的东西，那是个看不出人形的像是红色泥浆构成的怪物！火焰燃烧到它身上，让它发出了痛苦的嘶叫，它向后退去，同时周围围过来更多相同的怪物！

    本来以为只有一只……艾斯向后撤了一步，他让自己身上的火焰持续的燃烧，然后笑了一下：“也对嘛。让所有人都吓得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的怪物……有很多只也还算合理。今天就来做一把‘怪物猎人’吧。”

    “想的真开啊艾斯……”就在这时候，艾斯身后的包围圈突然被什么突破，脚下的大地开始裂开，岩浆的颜色从裂缝中冒出来，几只怪物立即就被吞噬，甚至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看起来我是白担心了。”

    “弗雷？”艾斯收起了自己的微笑，他说，“你别过来哦。我会忍不住连你一起攻击的。”

    “是有香叫我来帮你的。”

    “那你回去保护好有香。”

    “傲慢在她身边。”

    “你说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弗雷觉得刚刚那一瞬间艾斯身上的火烧得更旺了。他叹了口气说：“要揍我或者要做什么都待会儿再说吧。小子。这些怪物，要是不是认真对待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哦？你现在……更应该珍惜你自己的生命才对吧？”

    “轮不到你来对我说这些。”你还好意思提……艾斯变得更生气了，不过弗雷说的姑且有道理，他说，“好吧，那我们之后再讨论其他问题。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去桥另一边找一个修女吧。她更需要你。”

    “你们倒是还真会使唤我啊。”弗雷也露出了一点不满的表情，顺便还烧了几个向他扑过来的不长眼的怪物，“行吧，反正柚子茶一点都不要少。你可别再死了啊臭小子。”

    我才不会死……现在已经，不会想死了。

    艾斯没有回答，他看着弗雷消失在阴影里，然后转身就扩大了火焰的范围，他的火围成了一个圈，将那些怪物全部圈住，接着迅速收缩，火焰旋转着成为火龙卷夹着这些怪物直冲天际！！

    这种程度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如果这都对付不了，那海军还真是菜啊！一定会有个‘大个儿的’在等着好时机吧！快点出来吧，我们来正面对决！！

    “愚蠢的……”

    声音透过还未燃尽的火焰传来，艾斯感觉到空气变得冰冷同时还听到了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他首先从阴影中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棕熊，熊的背上不知为何长着像是尖刺一样的东西，那应该本不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因为它显然刺破了棕熊的皮肤让它流出血来把皮毛弄得肮脏不堪。

    伴随着棕熊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的低吼，刚刚说话的‘人’露出身形。他是个几乎没了头发的中年男性，骨瘦如柴，身上穿着屠夫的围裙，手里拿着用来割肉的开膛刀，他的皮肤苍白，面目干枯且布满血丝，他说——

    “愚蠢的海贼……你以为你能胜过我吗？”

    “哈？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可一点都不怕你哦……艾斯完全没有慌张，他冷静得摆开架势，准备迎击，然后没想到的是对方并没有攻击过来，而是说：“还要浪费你的生命吗？愚蠢的人类……你，难道不是已经因为你自己的固执和软弱，葬送了另一个人的未来吗？！”

    “你……你说什么……”他难道在说……

    “虽然那女孩现在好好的活着，但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她已经为了你，自愿堕入永恒的陷阱，她将面对名为「永无止境」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在她身边死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终遗忘深爱的东西，开始后悔将死亡的权利献祭只为了让你这根本就没想活的家伙继续过完那微不足道的人生！”

    “…………”你在……胡说些……

    “你知道我是对的。”对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的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吧？如果那时候死了就好了，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啊，那个愚蠢的傻女人——”

    火焰在下一个瞬间立即吞噬了这个屠夫一样的男人，艾斯愤怒的腾空而起，他提起拳头来：“给我收回你说的话！！火拳！”

    “呃啊啊啊啊啊！！！”被火焰吞噬的男人发出了撕裂的惨叫，但惨叫在结尾竟然变成了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脆弱！！我只是说了人之常情罢了！！事情一定会变成这样！是你！！是你害、了、她！！”

    艾斯没有回答，他只觉得愤怒的火焰几乎都要把他自己吞噬了。有香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那么……那么普通的存在。不准那么说她，她是因为，她一定是因为爱着我所以才——

    脑中出现了那张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笑脸。艾斯突然犹豫了。他突然之间停了下来，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停顿，棕熊就吼叫着冲向他！！

    “？！！”

    他回过神来，棕熊已经近在咫尺，他都准备好承受住这一击，却没想到有人从另一边劈开了这巨兽的身形！！

    “心中还有不确定的疑虑就不要上战场！臭小子！！”千春修女的斧子朝着棕熊的眼睛就砍了下去！瞬间鲜血四溅，棕熊痛苦的向后仰发出了嚎叫！

    “真是的……刚刚那生气的模样，就连我都想攻击你了！”弗雷也出现在艾斯的身边，他说，“带着这种心态可没办法和恶魔战斗……他们……我们。分分钟就能利用它击溃你们！！”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就是如此动摇，“你已经被同样的事情击败过一次了吧！！”

    “……！！”

    是啊，自己竟然犯了同样的错误，竟然……艾斯回忆着两年前的顶上之战，如果没有意气用事的话，如果没有失去冷静的话……如果，真的，真的……有强烈的愿望想要活下来的话……

    “我究竟……我究竟在干什么啊！！”艾斯抬高声音，伴随着再一次冒起的火焰，他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敌人，“给我消失吧。恶魔。”

    火柱如同有生命一般像是龙一样冲向了棕熊和屠夫，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因为火焰几乎填满了整个街道！它持续了大概有五秒钟才开始消散，当街上只能看到零星的火花的时候，这两个恶魔也消失无踪了。

    “…………”还真是可怕啊，这力量……弗雷挑起眉毛来，他说，“那是懒惰。恶魔懒惰。是能够攻击人类感情中最脆弱的地方，让人失去对一切的兴趣，厌恶自己，不愿出门，不愿与人接触，恐慌……抑郁。被他袭击的地方，通常不论何时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没人说话，没人交谈，没有喜怒哀乐，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存，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选择用死亡结束这一切。”

    “就像是……抑郁症？”千春修女问了一句。

    “啊。你们人类似乎有这种疾病……是比它严重百倍的诅咒。”弗雷回答说，“艾斯。别太在意了……懒惰只是为了攻击你所以才——”

    “但恶魔不会说谎对吧？”艾斯打断了弗雷，他说，“他没有说谎对吧？弗雷？”

    “没错。但那也只是他认为的结果而已。别小看你自己，也别小看有香。”

    “…………我要见她。”

    “啊？”

    “我现在就要见到她。我走了。”

    “哈啊？”弗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艾斯就立即朝着海军基地的方向去了，“没问题吧那小子……”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心中对某人感到动摇……”千春修女说，“就只有去找那个人确认清楚之后才能继续前进吧。”

    “人类真是复杂……”我可一点都不懂这些。弗雷没办法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说，“任务完成了。我也回去了，修女。”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修女看向弗雷，她说，“刚刚那个，可没死吧？”

    “恶魔是不会死的。只能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弗雷叹了口气，他说，“如果不能堵上破裂的屏障，恐怕他早晚会回来。”

    “那要怎么做才能堵上？”

    “我不知道。我做不到。而能做到的人……也全都死了。”弗雷说，“人类正常的活动与时间虽然可以让屏障自行恢复，但有他出来乱逛，人们是不能正常活动的吧。除非……”

    “除非？”

    “像你这样的人多起来。强大，坚定，又希望能够结束这一切。”弗雷说着看向修女，“海军总部一定是希望他们派来的中将能够做到这一点。但看起来……人类总是会输给自己的本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彻底将之结束，但我知道，你的存在一定至关重要。”

    “继续下去吧，修女。一个人的抗争也许刚开始会觉得没有效果，但如果不开始的话，就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