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吃的舒服了,心情就好了,心情一好吧,看周围的一切都觉得顺眼了,秦昭坐于石凳之上,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暖风,只觉得对面墨玉青枝的脸都变得俊朗起来,当然,坐在对面的这位小姑娘看着就更喜人了。
秦昭拿一块丝巾手帕轻拭嘴角,望着一院子的翠竹,突然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啊?”
夏凉一愣:“什么怎么办?”
秦昭望着她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睛,一声嗤笑:“别人都欺负到你们头上了,你们还不准备回击吗?”
“回击?”
夏凉细细品着这两个字,不是不理解它的意思,而是不理解说这两个字的人的意思。
原配嫡子见着继母被陷害了,没有丝毫幸灾乐祸,先是帮着查清事实真相,后又想着回击......
这也太周全了吧,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可是,这不符合一般故事发展啊~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原配嫡子有着海一般宽阔的胸怀,有着包青天一般正直的立场。
原来,秦昭是个大好人啊~
夏凉在经过一系列的思考之后,突然意识到眼前之人虽是个狠人,但却是个站在正义一方的狠人,是个有大情调大格局的狠人,这一认知让她自愧不如心潮澎湃,又对人生充满了希望。
秦昭看着不断变换神色的夏凉,很是疑惑,虽然他从见夏凉的第一面起就对她产生了无法解释的好感,愿意帮着她,护着她,但他也实在不太懂她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不就是问一下要不要回击嘛,眼前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跟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悟透了人生一样啊,是他说的话有毛病?
夏凉身子往前一凑,眼中跃跃欲试:“怎么回击?”
“这要看你们的想法了”,秦昭双手抱胸,一副黑帮大佬的架势。
夏凉也细想过这事,难道要跑到老太太那告状?可这又没证没据的,老太太也不一定信她们啊,邹氏再一哭一闹,她们很可能再落一个诬告,此路不通。
那就此放过?也太憋气了吧。
秦昭将手放到石桌之上,快速敲击几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夏凉的眼睛极慢地转了一圈,最终放到秦昭脸上,花骨朵一般的嘴唇渐渐弯起,轻声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些事情”,夏凉一张大胖脸微微靠近秦昭,眼中似汪着一泓清泉:“咱俩可以合作呦。”
......
在夏凉拜访完秦昭的第二天,徐掌柜的正妻马氏带着一大帮子的丫鬟仆妇直奔京城田子巷的一户人家,强行闯进去以后就看到一面容姣好的女人正慌慌张张地站在正厅门口,绞着前襟的衣摆,强自镇定道:“你们这是......这是干嘛的呀?”
马氏看一眼站于庭前的妇人,眼中带煞,说了一句“搜”,后面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们便犹如狼虎入羊圈,把整个宅子的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然后从卧室的衣柜中发现了重要人物——徐掌柜。
相对于马氏的魁梧,徐掌柜一个男人则显得娇小的多,他额上都是冷汗,整个身子佝偻着,一双三角眼中惊慌失措,不停的说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马氏在确认自家男人养外室以后,没有哭,没有闹,当然也没有上吊,她先是进屋参观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然后便走到徐掌柜跟前,蒲扇般的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去,直打的徐掌柜一个趔趄翻倒在地,嘴角出血,右脸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之后便是打和砸了,宅子里的东西,凡是这外室用过的,都让砸了一个稀巴烂,徐掌柜更是被打了个半死,带回去的时候都进气少出气多了至于那个外室嘛,马氏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她只是喊来了人牙子,一边端详着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一面说道:“咱都是女人,我也无意难为她,只是听说她教出的儿子很不成器,做了不少缺德事,你就把她领去卖到哪个煤矿吧,多干点活儿,也好赎赎罪孽。”
主院里,夏凉正依在苏拂身上听石顺媳妇儿讲这一段儿:“......当时马氏闹的阵仗那叫一个大啊,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我家那口子就在呢,那个马氏说完这话之后,旁边还有人喝彩呢,说这夫人善良,可叫我看来这个马氏狠着呢,虽然没亲自教训那外室,可是那煤矿是什么地方啊,一个大男人去都顶不住,更何况这一个娇滴滴的夫人呢,这不是比死还难受嘛。”
夏凉深以为然,而苏拂则面有不忍,石顺媳妇儿见了安慰道:“徐掌柜胆敢设计咱们,如今都是罪有应得,再说咱们也只是给那个马氏透露了徐掌柜有外室之事,并没有做别的啊,这事就算咱们不揭破,以后也肯定要被发现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夫人可不要自责才是,”她紧接着叹一口气:“说来这次也是我两口子的错,人都没查清楚呢,就把那个徐掌柜引荐到夫人您这,差点儿坏了事,都是我们眼皮子浅,夫人您原谅一次,我们以后一定小心。”
苏拂并没有责怪石顺媳妇儿的意思:“咱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有人故意设计,难保不进人家的陷进,以后注意些就好了,再说了,这徐掌柜外室之事如此隐秘,你们查不出来也是正常。”
“可不是”,石顺媳妇儿语带愤慨:“这背后之人肯定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害咱们的,幸亏夫人您吉星高照,才没让他们得逞。”
苏拂并没有告诉石顺媳妇儿是邹氏在背后设计,毕竟这事不光彩,听到这话也不过一笑,倒是石顺媳妇儿又愁起来:“徐掌柜这事算是过去了,可是流光锦怎么办啊?到时候人家府上都穿,就咱们府上没有,老太太不会怪您吧?”
苏拂一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听到夏凉说道:“这个我有办法。”
夏凉此刻开始感觉到重生的好处来,因为她知道现在京城有一家绸缎庄叫锦衣坊的,里面有一种纱叫七彩云,乍看之下是浅色,但是一到太阳底下就会折射出缤纷色彩,跟彩虹一样的,上辈子流光锦之后就流行这种纱的,还是秦昭的表妹方晴引领出来的潮流。
说到方晴,这是从小立志要嫁给秦昭的人,也是当年第一个穿七彩云的姑娘,可是骄傲坏了,在秦昭跟前跟个小麻雀似的说了半天,要不然夏凉怎么会知道呢。
现在这会儿七彩云应该是刚运到京城,可得赶紧买,于是夏凉给石顺媳妇儿交代一番,石顺媳妇儿半信半疑的:“真有这种纱?姑娘怎么知道的呀?”
夏凉能怎么说,歪着头笑眯嘻嘻地回答:“大哥哥出去转的时候发现的,你可得赶紧去,去晚了就没有了。”
这一说石顺媳妇儿就急了,上一件事就没办好,这次可得努努力了,于是急匆匆就走了,而夏凉则对着苏拂神秘一笑:“娘,这两天还有一场戏呢,你等着瞧吧。”
……
汀兰居内,邹氏轻摇着手中的紫檀嵌玉团扇,一对描绘的细细的长眉高高挑起来:“你是说,徐掌柜没能把纱卖给大房那位,连他养外室的事情都被发现了?”
葛妈妈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邹氏哼笑一声:“嘿,还真遇到对手了!”
葛妈妈颇为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局就这样废了,也不知道她是胆子小不敢做,还是真发现不对了......可是也不能啊,她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这次姑且放她一马,以后机会多着呢”,邹氏不甘的很,还隐隐的有些慌张,小声问葛妈妈道:“这段时间的利钱都收回来了没有?如今侯府这么个情况,还是避避风头才是。”
葛妈妈正说了一句“没事”,就听到小丫头在外说道:“夫人,老太太让您现在去松鹤堂一趟。”
邹氏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一跳,她放下手中的团扇,定一定神,收拾一番后就带着邹妈妈走了。
松鹤堂内,邹氏进去以后就发现除了老侯爷老太太以外,三爷秦元初也在,而且这几位的神色看着都不太好,邹氏款款上前,行礼请安:“不知父亲母亲找我有何事?”
老太太看邹氏一眼,对身边的朱妈妈说道:“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老太太一句话让邹氏脸色更难看了,她生生挤出一脸笑道:“这是怎么了?”
老侯爷指着秦元初,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你给她说说吧。”
秦元初罕见的庄重起来:“二嫂,这几天有一户人家的男人投了河,家中的一双女儿也被卖入青楼,有人报案之后,才发现受害人是因为借了高利贷,后又无力偿还,被讨债之人活活逼死的。”
邹氏的心猛地一停,后又快速跳起来,她头冒冷汗哄咙发干,强自镇定地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干系?”
秦元初神色不变:“京兆府尹趁此查了幕后放贷之人,发现此事竟与二嫂娘家有所牵扯,出头人还是邹家二哥,不知二嫂可知他用的是哪里的银子。”
邹氏眼神慌乱,嘴唇抖个不停,毫无血色:“我怎么会知道?三弟问我怕是问错人了吧。”
老太太看着邹氏冥顽不灵的样子,满眼失望:“既然此事与你没有什么关系,那咱们也不必插手,让京兆府尹直接审吧”,老太太说完就要走,却被邹氏一把拉住,她脸色苍白,嘴开开合合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拉着老太太衣襟的手越发用力,带着止不住的颤栗,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母亲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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