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小说:侧妃上位记 作者:屋里的星星
    宫中的马车离开后, 沈青秋一直未动,竹铯下了马车,走过来

    “大人, 该去刑部了。”

    贤王掌刑部, 但贤王殿下如今不在长安城, 刑部就要交于沈青秋手中,这也是傅昀不愿离京的一个原因之一。

    沈青秋平日表现得再如何, 他终归到底, 还是太子党一派。

    沈青秋站立许久, 宫中的马车不见踪影后,他才堪堪收了视线, 冷淡地回眸看向竹铯

    “近日东宫可有消息”

    竹铯稍惊讶。

    主子平日最不爱过问东宫的事情,皆是太子吩咐下来, 主子才不得不应一句。

    这还是主子第一次主动询问东宫的事迹。

    顿了顿, 竹铯摇了摇头

    “没,东宫近日没有派人来过府上。”

    话说完后,竹铯也觉奇怪, 若搁以往, 每每不到三日, 东宫总会派人进府询问主子的情况, 这般长时间动静, 倒是少有。

    沈青秋听言,心下狠狠一沉。

    周韫不知沈青秋心中担忧, 许是担忧她, 珍贵妃特意派了仪仗在宫门口等她, 她一下马车, 就被仪仗抬进了雎椒殿。

    途径御花园时, 远远的一行人看着此方仪仗,为首的宫装女子漫不经心地轻挑了下眉梢。

    其身边坐着三两个妃嫔,有一人低低开口

    “倒真张狂。”

    区区一位亲王侧妃,进宫竟皆乘仪仗,比她们这些后妃的架子还要大。

    丽昭义轻轻回眸,瞥了她一眼,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角,仿若没听见她这话一般,不作搭理。

    说话的余嫔脸色讪讪,端着杯盏抿了口茶水,以掩饰尴尬。

    静嫔拢了拢青丝,待那仪仗走过后,眼睫轻颤了下,方轻声说

    “余妹妹慎言,贤王侧妃有孕,娘娘心中担忧,有此安排,倒也合情理。”

    余嫔撇了撇嘴,若以往,她自不敢这般说话,但如今贵妃都自顾不暇了,竟还敢将她侄女接进宫照顾

    丽昭义听到这里,懒得再听下去,盈盈起了身,轻柔地说

    “时间不早了,各位妹妹也早些回宫。”

    她一走,余嫔就扔了杯盏,静嫔觑向她“你作甚”

    不待余嫔气鼓鼓要说话,她就压低声,警告

    “贵妃娘娘如今可还在呢”

    余嫔顿时噤声,许久,她站起身,甩袖离开,撂下一句

    “也就再由她张狂这数日”

    御花园的景色甚美,静嫔不紧不慢地回头,那处有一座宫殿,甚是精美奢华,作落于最靠近圣上的乾坤宫附近,在其后方有一处红梅林。

    每到冬季,皆飘着一股寒风冷冽的清香,那是贵妃娘娘特意求着圣上赐下的梅林,只因其侄女欢喜,这份恩宠,后宫无数人心中生羡。

    静嫔回首,身后的宫女上前,拧眉堪声道

    “这余嫔怎么何话都敢说出口”

    贵妃在宫中多年的威严积压,即使如今贵妃病重,也叫旁人不敢冒犯。

    静嫔敛眸轻笑“你瞧雎椒殿后方的梅林可美”

    宫人不解,迟疑地点头。

    “可这梅林再美的,待过一月,也该凋谢了。”

    就如同这美人,也快要香消玉损了,自然会叫一些人按耐不住的。

    宫人似听出她话中何意,连忙噤声地低了低头。

    许久,静嫔被扶着站起身,她轻轻扫了一眼四周,轻抚额,含着浅淡的笑,说

    “去东宫一趟,便说,人到了。”

    周韫进了雎椒殿,茯苓在殿前迎她,不待她进内殿,就要送她回偏殿休息。

    周韫动也未动,捏紧茯苓的手臂,咬声说

    “姑姑究竟如何了”

    茯苓眸子稍红,堪堪哑声,不知该如何回话。

    见她这副模样,周韫哪还需要她说,心下狠狠一沉,直接推开茯苓,拎着裙摆匆匆跑进内殿。

    珍贵妃正在喝药,较之年宴时,她瘦得越发厉害,姣好的脸蛋如今只有尖细的下巴,颧骨突出,脸色异常地惨白。

    周韫甫一见此,眸子就泛了泪意,她捂着唇,抖着手走近床榻边,哽声说

    “姑姑”

    珍贵妃一顿,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宫人,既温柔又有些无奈地对她招手

    “过来。”

    珍贵妃抬手,指尖擦过她眼角,低声责怪“哭甚你如今这身子,可哭得”

    一句话堪堪说完,珍贵妃就侧过头,掩唇压抑地咳嗽出来。

    周韫伏在她怀里,似透过她这副模样看出什么,她脑海中一阵嗡嗡作响,险些就此晕过去。

    许久,她才回过神,泪珠子直掉,却尽量稳住声音问

    “姑姑,你别骗我,太医究竟如何说”

    姑姑已病了那么久,身子一直不见好,反而一日比一日差,这叫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珍贵妃的咳嗽声一顿,她无力地躺在榻上,她堪抬眸,紧紧看向周韫,一字一句甚为费力地说

    “咳没、事”

    她眉眼皆弯,即使虚弱也透着温柔,叫周韫所有的话皆堵在喉间,再也问不出来。

    周韫陪着珍贵妃用完药,才回了偏殿,在茯苓要退出去时,周韫倏地叫住她

    “茯苓姑姑且慢”

    茯苓身子一顿,红着眸子转过来,挤出一抹笑

    “姑娘,娘娘不告诉您,就是不想让姑娘担心,姑娘如今的安康才是娘娘心中的头等大事,姑娘可明白”

    时秋和时春皆跟着进了宫,如今见了贵妃这模样,心中也皆是不安,担忧地朝周韫看过去。

    周韫咬紧唇。

    她如何不明白茯苓的话

    可她能心安理得地对姑姑什么都不管不问,只顾自己安危吗

    茯苓蹲下身子,似周韫进宫时那般,低头为周韫理了理裙摆,动作之间皆是小心呵护,她说

    “姑娘您安心在雎椒殿待着,只要娘娘在一日,就不会容旁人欺负姑娘一分。”

    茯苓终究什么都没说,但此时什么都不说,也恰恰说明了贵妃的情形不好。

    待殿内平静下来,只剩下周韫和时秋时春时,她低头敛眸,轻抚着小腹,苦涩道

    “时秋,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如今姑姑病重,王爷离京,顾姐姐也生死不知,她因这个孩子身子不适,连房门都不得出,莫说分出心神处理旁事,只顾着腹中胎儿安危,就耗尽了她的心神。

    时秋一怔,忙呸了呸,差些哭出来

    “主子,您可别吓奴婢小主子不管何时来,都是最恰当的时候”

    周韫倏地紧紧抿唇,一言不发。

    她知晓,如今的她不得出事,哪怕只是为了她姑姑,她也不得出事

    翌日,周韫醒来后,听得外间一阵热闹,她愣了愣,招来时秋

    “发生了何事”

    时秋显然刚回来,她说“是太子”

    周韫一怔,似想到什么,有些许的不自然,拧眉问“太子他怎么了”

    “太子将灵静寺的那位高僧请进了宫,为娘娘治病”

    周韫眸色一凝“断言郭城会出事的那位高僧”

    见时秋点头后,周韫脸色变了几番,堪堪说了一句

    “这位大师不仅能预知未发生的事,竟还会看病”

    时秋迟疑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太子既然将人请进了宫,相必这位大师定有一番能耐。”

    周韫拧眉,心中些许不安,忙叫时秋伺候她起身。

    待她一出正殿,迎面就撞见负手站在殿院中的傅巯,似听见动静,傅巯稍侧头,待看见她时,眉梢透了分温和的笑,尔雅出声

    “韫儿表妹。”

    听这称呼,周韫眸色稍凝,她倏地捏紧手,被扶着走近,刚欲服身行礼,就被傅巯拦住

    “韫儿如今身子重,不必如此多礼。”

    傅巯说话时,眸子在周韫身上一扫而过,待瞥见她未施一丝粉黛却依旧欺霜赛雪的脸颊时,他眉眼笑意越发深了些。

    他一口一个韫儿,听得周韫浑身皆不舒坦,她不着痕迹地抿紧了唇,稍离远了些傅巯,才站直身子说话

    “听闻太子替姑姑请了一位名医。”

    傅巯摇了摇头“明德大师不仅佛法高深,医术也极为高明,孤见父皇为贵妃之事日日担忧,于心不忍,故此才想着请大师前来一试。”

    他一番话说得甚为忠孝,将周韫心中的怀疑死死压下,她抿着唇,堪堪道出一句

    “多谢殿下为姑姑费心。”

    傅巯听言,轻勾起唇角,忽地朝周韫抬起手,周韫细眉一蹙,就要避开,却见他弹了弹手指,一枚红梅花瓣从她肩头飘下。

    周韫一怔,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句“多谢殿下。”

    傅巯敛眸看向她,很有深意地说

    “短短一会儿功夫,韫儿已同孤说了多声感谢,你我年少多年情谊,不必这般生疏。”

    多年情谊吗

    周韫偏开头,颇有些不以为然,若他心中真顾忌她们多年情谊,那年她也不会那般狼狈离开东宫。

    片刻之后,正殿的门被推开,周韫看见茯苓领着一装着僧袍的人走出。

    虽说这是太子领来的人,但周韫心中还是生了一分期待看过去。

    傅巯上前一步“大师,贵妃的病如何”

    明德穿着僧袍,捻着一串佛珠,浑身尽透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似真有些高人典范。

    周韫惊疑地看过去,就见大师轻摇了摇头

    “娘娘病重多日,贫僧也不敢保证将其根治,只能说尽力而为。”

    根治

    周韫哪敢想这般美事,只要姑姑能像之前那般就好,当下她眸子一亮。

    傅巯也似松了一口气“既如此,那就劳烦大师了。”

    须臾,傅巯要离开之前,忽然回头,对周韫温和地笑了笑

    “韫儿既会在宫中小住几日,不妨来东宫和太子妃说说话,你曾总常来,如今也莫要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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