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衡抬起手抵住了对方的胸口，明显感觉到手心之下对方的呼吸一滞，关衡攒着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把话说出来。
过去他绝对不敢对简瑜宁这么说，过了这口气，他很有可能还是不敢。
他抬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简老师，我不是随便的人。”
这几个字比任何拒绝的话都更有力道，重逾千金的砸在简瑜宁心里，也把走失的理智敲回脑子里。简瑜宁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头一低，再抬起时，眼中又重回了深沉与冷静。
“我……”
他们身后，洗手间的大门口，有人敲了敲门板，于是两个人截断了话头看过去。
韩书站在门口，一只手上搭着件衣服，另一只手半举着敲门的手势还没有收回。他的视线在不知为何挤在角落里的关衡和简瑜宁身上来回转了一圈，但没有出声询问，视线简瑜宁的脸，却是对关衡说，“郑助理在外面等你挺久了，托我来看看。”
“哦。”关衡点了点头，绕过简瑜宁走到韩书身边，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费导那边？”
“费导说还要再商议一下，过两天给你回复。”韩书回答，还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视线却没从简瑜宁那边挪开，“费导还在等你，简老师。”
“我知道了。”简瑜宁转过身去，平静的抽出两张纸巾，低头擦手，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关衡转身准备离开时，简瑜宁突然出声了，“小关。”
关衡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挑起一边眉毛做询问。
“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简瑜宁的嘴抿的很直，过了一会儿才语焉不详的说。
“没事。”关衡却笑了，“您是什么意思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韩书猛拽了关衡一把，对简瑜宁点点头，然后拉着人匆匆离开了，谁也没回头看简瑜宁攥紧纸巾重重丢进垃圾桶时阴沉的表情。
俩人一直走进电梯以后，韩书把手上关衡的外套递给他。关衡接过来一边穿一边挑他一眼，说，“你故意的。”
韩书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关衡合理猜测他早就等在外面了。
“说什么呢，”韩书扶了扶眼镜，看起来心情很好，“我救了你，你就这么谢我啊。”
“那我谢谢你啊。”关衡又白了身边人上翘的嘴角，没好气的说，还不忘了把带来的眼镜递给他，“还给你。”那是韩书上次节目借给他，他今天又拿来试镜的时候用了一下。
“你留着吧。”韩书如此说，从关衡手里把那副平平无奇的黑框平光镜接过来，又打开为关衡戴上，“挺合适的。”
“我不近视。”关衡说着，忽然意识到既然这平光镜是韩书的，那么其实他也不近视，他仔细的想着，韩书就是在某一个大学的假期中忽然就开始戴眼镜了，没有说过原因，只是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他近视了。
韩书似乎知道关衡在想什么，“眼镜也有其他的用途。”
他看着关衡眨了眨眼，隔着镜片看人反倒淡化了关衡眼睛里疏离和忧郁，让他看起来多了两分呆萌的感觉。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小郑正在大门口等着，见到关衡来了，迎上去。
关衡朝小郑点点头，一边往外走。发现本应该夕阳斜撒的四点钟一点光都没有，天空阴云密布，泛白的水泥地被雨水打湿成更深的颜色。
雨下的还不大但雨点密集，俨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关衡快步走到车边，拉开驾驶位的门刚坐进去，就听着雨点打在车顶和车窗上劈里啪啦的声音，手正把车启动，魂却已经不在了。
逼仄的环境里空气忽然变得稀薄，四周的玻璃向他周身挤压，挡风玻璃上裂了一个缝隙，并向外扩散成蛛网形状向他压下来，关衡感觉到胸口什么被压断的尖锐疼痛和随之而来的无法喘息。
他几乎全身倚靠在车窗，随着车门被拉开，他整个人向外倒。索性有人接住了他。
压迫感在雨中清新的空气吹拂中消散殆尽，关衡又能呼吸了。
他艰难的想起那天在林子默的车里，也是这样突如其来急促的雨声和逼仄的环境里窒息的感觉。如果他车开到半路出现这种情况，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晴天白日里，关衡开车一点事都没有，只有那次下雨出了那样的毛病，还有这次下雨。
“小衡，你怎么样？”头顶上，有人急切的询问。
关衡艰难的调整呼吸，微弱的摇了摇头，但他现在一脸冷汗的样子不太具有说服性，所以对方没走，把他重新扶到座椅上，自己倚靠在车门边观察他的情况。
“小郑，你来开吧。”关衡终于喘匀了气，朝他的助理招呼。
本来站在一边使不上力干着急的小郑啊了一声。
“啊什么，没照？”关衡打起一点精神疑惑的问。
“衡哥，我驾照才拿了半年，没怎么上过路……”小郑不安的低着头小声回答。
“那……”关衡正想说锻炼锻炼，又想这样路上得花多少时间，在车里待的时间越久，他那说来就来的毛病可能发作的概率就越高，一时居然犯了难。
“你这样还能坐车吗。”韩书皱着眉一直看着关衡惨白的脸，提议，“前面不远有地铁，不然我陪你去坐地铁。让小郑把车慢慢开回去。”
“太麻烦了，我没事，打开窗户就好了。”关衡摆了摆手，上次林子默也是把车窗打开，他的症状就马上缓解了。
韩书观察着他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那我送你，坐我的车。”并不由分手伸手穿过关衡腋下把人架起来往他的车边带。
韩书开了一辆SUV，后排十分宽敞。他把关衡架进后排，想让他躺下，摇下两边的车窗，还打开了车内灯。
关衡看着头顶那盏顶灯，亮光有点刺眼，他就闭上了眼睛，又听到音响里传来轻快的音乐，不由得笑了笑：“老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观察力这么惊人？”
“我是写推理悬疑小说的。”韩书这么说，好像就解释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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