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国色天香要不起

    进入占据京都城三分之一面积的大名府后,作为宗家继承人的日向天忍独自前往觐见大名,而随行的阳炎与青月则并无此等资格只能在侍者引领下直接前往后院。

    在和室中接见两位女性忍者的是大名御台所(正室夫人)松信院的心腹女官绘离,任御年寄一职,为大名后院实权掌控者之一,其人容颜姣好,仪态端正,发髻整齐盘起,周身的装扮一丝不苟,见至两位女忍入内跪坐,双手向外挥开广袖,然后交错身前,面带微笑,缓缓躬身行礼,一举一动,说不尽的风雅,给两位世俗忍者带来礼仪气度全方位的碾压之感。

    “感谢二位的前来,我的名字是绘离,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刻意拖长而婉转的语调显得话语韵律十足,女官轻微低头,脸颊稍侧,这个角度能展现出她最为亲和的一面,同时也能掩盖因笑意微弯的双眼中那一抹审视。

    青月明显应对此等情形颇为生涩,手足无措的回礼之后,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观年龄更小的阳炎,神情自若,干脆利落的行礼,用平常的语气回复道:“也感谢绘离姐姐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接应我们,我叫阳炎,她是青月,之后时日我们会拼尽全力保护好殿下,也请诸位女官姐姐多多关照。”

    绘离不由得对这个小女孩高看许多,没有失去分寸,也没有照猫画虎的模仿她的贵族作风以求融入,而是展示出武者特有的飒爽。看上去是个聪明的,和聪明人打交道总归是一件妙事,想到这里,她一直挂着的笑容也更真诚几分,在之后的交谈中,也隐隐将阳炎当作主要话事人。

    御台所对阳炎三人的安排各有不同,日向天忍作为男性,在后院之中多有不便,于是只能暗中潜伏于时守殿的行动范围内,伺机而动,而阳炎和青月则是装扮为松信院夫人的贴身侍女,领御小姓(幼龄侍女)和御中臈(成年女官)二职以便贴身保护。

    在绘离带领下,二人换上侍女需着的繁复小袿,使用了幻术遮盖瞳孔异常,前去面见御台所松信院。一路上阳炎只觉衣襟紧裹,呼吸不畅,行动不便,身体沉重不堪,只能迈着小碎步走过曲折的庭廊。这时候她着实是敬佩这后院之中千余女性,每天穿着这种重死人的漂亮刑具,僵着一张笑脸,和各路女人进行着不见血的残酷战争,且一如宫门,永无再见外界之日。她们累不累啊。。。

    思虑之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御台所起居之地——御殿向。

    只见年幼的大名继承人身着直衣,头戴乌帽,跪坐高台,带着好奇的双眼乌溜溜的看着神秘莫测的忍者真容。而他身侧后方,一贵族女子神情高傲,手持精美桧扇,身着层叠交错十二单,华丽的外袿成扇形铺散周围,正是其生母,火之国大名正院夫人,左大臣九条公之女,松信院。

    高台下掌权的高阶女官整齐的跪坐两列,皆带着探究的目光注视着阳炎二人。有些城府不够或是饱含恶意之人则是□□直接扫视,激起了两人作为忍者应敌的本能,整个大厅气氛瞬间焦灼,这种紧绷的氛围一直维持到松信院开口,“听闻两位是日向一族身负盛名的高手,情势紧急,我的孩儿就拜托你们保护了,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来自国主的信任。”

    松信院似是很不情愿与忍者这类地位低下之人交谈,话语简略,却满是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就好像忍者能够凭借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接触到未来大名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与幸运。

    在号召人生而平等的世界中成长起来的阳炎怎么听怎么不爽,而以她的性格,有人让她不爽,那她就要搞事让更多人陪她一起不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她只好咬牙咽下这一口气。

    之后夜深人静之时,阳炎青月翻上屋顶与日向天忍会和交流情报。

    “大名那边的消息是水之国相当重视这次机会,接连出动水无月,鬼灯以及辉夜三大血继家族的高手,誓要一举搅浑整个火之国局势。辉夜和鬼灯已经开始出没于京都附近,这几天是他们袭击的高危时机,你们俩在时守殿身周要时刻保持警惕,最好轮流全天候开启白眼。“

    这时一直弱弱的没什么存在感的青月插嘴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在府内打起来的话,造成的破坏需要我们赔款么?“ 她实在被大名府的贵气给吓到了。

    问的漂亮!阳炎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她作为一个拆迁流忍者,绝对赔不起大名府这些雕刻精美的建筑。

    ”大名的意思是尽量把敌人引出去,若是实在没办法,以时守殿的安全优先,后续赔偿他会直接对水之国大名提出交涉。“ 日向天忍回答道。

    交代好后续事宜,三人安排了一下守夜顺序,青月先是独守前半夜,然后阳炎和天忍交接守最为危险的后半夜以及第二天清晨,阳炎对此不情不愿,她可不乐意和这位宗家大人独处,说多错多,然而没办法,从实力来说这是最佳的分配。

    趁着为数不多可以休息的时间,阳炎好好地养足了精神,然后到点准时醒来,换上黑色夜行衣,轻巧的跳跃至老地方——屋顶。

    日向天忍早她半刻到,已经替换了青月开始警戒。

    悄无声息,一声不吭,阳炎闪至天忍三米之外,准备将沉默进行到底,然而天忍好像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愿望,招手让她靠近。

    无奈,阳炎只好像条虫子一样磨磨蹭蹭的蛄蛹过去,果然,大半夜的,宗家大人要找她聊人生了。。。

    “听闻你父母上周过世,我很抱歉这个时段叫你出任务,但是你的能力天赋都是族人中顶尖的,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人选,为了弥补,这次任务的委托金会分与你三成。”天忍低声说道。

    “哪里哪里,这次任务很有效的帮我转移了注意力,更何况,人总有一天要从悲伤中走出的,倒是感谢天忍大人能顾念到我家的难处。” 阳炎适时稍有腼腆的回复着,其实她内心挺惊讶的,普通族人哪怕单独出任务也只能占取任务酬劳的四成,日向天忍这次开口的三成报酬绝对是一笔巨额。

    “你是一个好孩子,我对你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当年意志坚定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很可靠的样子了呢。”晦暗的夜色中,看不清说话之人的神情,但是语气中的亲和与关怀是切实传达给了阳炎的。

    “上个月,我儿子出生了,看到你们,我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原来是把我当成你儿子来怀念啊。。。

    “我们日向一族能够稳定传承千年并越来越兴盛,就是依靠于一代又一代优秀的族人前赴后继的为家族奉献。父亲将日向的未来交给了我,我也总有一天会将日向的未来传递给你们,薪火相传,永不断绝。”

    ——不,是将日向的未来传递给你儿子,与我等分家无关。

    阳炎静静的听着,不时露出被信任的娇涩,然而心中所想却是南辕北辙。

    “阳炎,你是怎么看待日向的宗分家制度的呢?”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心中警铃大响,整个人从内到外绷紧一根弦,然而面上却是故作震惊,难以置信的回答道,“天忍大人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分家之人当然是生来要为宗家奉上自己所有的啊!守护宗家就是守护日向,就是守护我们的下一代不是么?”

    阳炎感觉到天忍瞥了她一眼,然后轻飘飘的说了句,“是么,你是这样想的啊。”

    “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制度,靠着咒印与威胁维持的只有一个家族的形式,这样是无法聚拢人心的,一个家族,连心都不在一起,岂能在时代的浪潮下全身而退。我本以为能稍稍改善些年轻人的想法,结果还是这样啊。”

    阳炎冷眼旁观着日向天忍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她不清楚对方有几分真心,几分试探,她只知道原著日向加入木叶后,臭名昭著的笼中鸟和宗分家制度越发稳固,直至孕育出日向宁次这个生来注定悲剧的娃。如果日向天忍是认真的,那他也什么都没改变,甚至他的所作所为还给未来日向的悲歌添上最重要的几笔。

    “天忍大人为什么会这样想呢?现在的家族不好么?一切都井井有条,平和安稳,在宗家大人的带领下,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这是来自阳炎的试探,其实也是大部分分家族人的心声,改变总是有风险的,不想承担风险的他们连改变之心都无法生出。

    其实阳炎更好奇,是什么让铁定的未来家主有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想法,一般我们管这类人称作傻子,好好享受到手的权利不好么?为了虚无缥缈的理念放弃利益,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日向天忍凝视她片刻,不知为何,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阳炎感受到了浓烈的悲伤和疲惫,然后对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叹,“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些。”

    ——行吧,现在就是我还小了。

    ——之前说那些也没见你把我当小孩子看啊。

    阳炎,今天也抑制不住的瞪出死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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