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律的袭击持续了整整一夜,千手的族人们哪怕是天生精力旺盛,至此都感到难以支撑。
但是在接踵而来的袭击面前,他们连轮换休息都做不到,重伤的族人甚至要撑着疲惫的身体同样一刻不停的警戒。
寂静的墨色夜幕在千手族人祈求中渐渐退去,白天哪怕是仍旧有袭击,视野不受限的情况下,他们一定能留下这群藏头露尾,让人厌恶至极的虫蝇们。
击退了新一轮袭击,还是同时在三个地方发生的袭击后,千手族人们的耐心已经抵达极限,有些血气旺盛的族人恨不得马上冲进不远处的城池,大肆屠杀,用鲜血来平缓自己的焦躁。
在让人难以言说的焦灼气氛中,一阵不同于忍者袭击的声音从远处的城池中传来。
啪嗒,啪嗒。
是马蹄缓慢踩踏在石子路上的清脆响声。
这声音听在煎熬一夜的千手族人们耳里,如同洗刷夏日炎热的清泉,沁透了舒爽。
往日待人爽朗大方的千手,面对迎面而来的马车,化身饥饿许久的恶狼,双眼布满血丝,狠狠的瞪视着即将走入瓮中的猎物。
千手佛间尚存一丝犹疑,敌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骚扰他们一整夜,对方目的肯定与这天不亮就鬼鬼祟祟出城的一群人有关,绝对不能被情绪影响一头撞入敌人的陷阱。
他眯眼就着黯淡的天光寻找一切可能的情报。
在反复确认来人马车上的标识属于出云城主列出必杀的越水城贵族,且马车周围有一圈看上去能力不俗的忍者保护后,千手佛间确定无比,这是任务目标。
既然是任务目标,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千手佛间露出嗜血的笑容,手掌一挥,动手!
这一个晚上过去,就算是他,都难以维持冷静平稳的心态,现在迫切的需要发泄。
收到族长的命令,千手族人们兴奋难耐,身形一道比一道快的冲出树林,留下阵阵破风的嗖嗖声。
围绕在马车四周的守护忍头领多年不曾遇到胆敢袭击他们的莽夫,呆愣片刻,却是错过了最好的结阵防御时机,十几人被千手几十名顶尖忍者冲散,虽说都是有大能耐的有名忍者,但是乍然对上几个千手的精英也是难以招架,情急之下大声嘶吼着宣告自己和马车内大人的身份,他们不认为千手真的有那个魄力对那位大人动手。
然而千手的族人们就像是沉沦于梦魇,被心中的战斗欲望所控制,没有一人肯冷静哪怕片刻听那些护送忍者的质问。
只有柱间和扉间,停止脚步,踩在树枝上,沉下心冷静聆听。
待听清那些人的话语后,兄弟俩心神震惊,目眦欲裂,大吼着让自家族人停手,他们被设计了,那根本不是任务目标!
但是已经血气上头的族人们无一人在意,动作越加狠厉。
有一位千手族人眼尖瞅到护送忍者们被调开而落单的马车,他狞笑着撩开马车帘子,眼见穿着贵族狩衣的年轻男子面容惊慌在狭小的马车中躲闪。
这千手族人举起手中利刃就准备直接了结对方生命,结果刀还没挥下,就被冲过来的柱间死死架住阻拦去势。
“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敌人,这只是一个误会。”柱间笑容和煦的安慰着那贵族青年,心下庆幸自己赶到的及时,千手不至于酿成大错。
那青年怔怔的望着柱间,似乎还没脱离死亡的阴影,他缓缓爬向车厢门口。
柱间挤出了自己平生最友善的笑意,准备伸手扶稳着明显受了惊吓的贵人,却不想那青年接近之后,脸上尚存的惊慌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给所有千手留下严重心理阴影的诡异笑容。
柱间心下暗道不好,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反应慢了一拍,没来得及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贵族青年飞速撞向半空的刀刃,利刃穿心,很快人就没了气息,软软垂下头,就着刀刃倒下。
拿刀的千手族人也被这一幕惊吓,身体颤抖,眼神惊疑的望向身旁的千手柱间。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千手柱间看向面前尸体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逆贼!你们杀了时守殿下!千手这是要叛国么?!”在周围的守护忍目睹这一幕,面色狰狞的嘶吼,守护的贵人身死,他们的任务同样宣告失败,若是安然回去必会受到责罚。
激战中的千手佛间猛的回头。
不对,这不对!
这马车里的难道不是越水城的贵族么?何时成了大名继承人武田时守?
难道他千思熟虑之后还是中计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人到底是不是武田时守?
千手佛间一个箭步,推开堵在马车口的两人,仔细审视贵族青年的尸身。
他不曾到过国都,自然也从未见过大名继承人,但是千手有族人驻守国都护卫大名一家,他们之前似乎确实曾传来消息,大名继承人以游历为名离开了国都,可惜那消息被他当成不重要的情报搁置一旁,哪想现在对方以最糟糕的形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颤抖着手翻开狩衣的衣襟,一个暗纹绣制而成的家徽昭然若先,看到这东西,千手佛间瞬间大脑缺氧,目眩欲晕,他还是有些见识的,这种精妙的绣法,手下衣物丝滑的触感,只可能出现在特供大名府的衣物上,这是贵族身份最直接的标识,闲杂人万万没有可能穿上这套代表了地位的衣服。
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扶着马车顶,千手佛间有种天塌地陷的崩溃感,柱间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方寸尽失的狼狈感,伸出手搀扶住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父亲。
余光看到周围的族人居然还情绪上头的陷入混战,完全没有意识到情况的紧急,柱间怒火高涨,猛地放出杀气,怒喝,“都住手!”
磅礴的查克拉碾压四方,柱间长发被罡风吹起,神情可怖,瞬间镇住敌我双方所有忍者。
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寂静,千手的族人们仿佛终于被唤起理智,站立原地,看向族长和少族长。
这时,武田时守的其中一位守护忍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哟,千手一族好大的架子,怎么,你们杀了时守殿下还不让说了?”
这人看上去是义愤填膺的讽刺,实则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给同僚打起了手势,提醒大家趁现在快速撤离,返回国都向大名汇报。
千手佛间已经理清了混乱的现状,他缓缓抬头,神色狠厉地向茫然的族人们下命令,“不能放他们走!全部杀了!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跑!”
武田时守死了,但是他绝对不能是被千手忍者杀死的,哪怕事实如此,只要没有目击者,大名恼怒也找不到证据,他们千手承担不起杀害大名继承人的罪责。
那些守护忍见势不妙,不用提醒也早早用上自己的逃脱秘术,眨眼间,全部从原地消失。
但千手的忍者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最擅长应付逃脱的敌人,纷纷反应迅速的各自选取目标跟上,至于原任务目标越水城,谁还在意啊。
逃亡者和追击者全部离去,方才喧嚣一片的地带,刹那间死寂一片,只剩千手父子三人。
柱间看着疲惫不堪的父亲,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事态发展成这样,着实超出他的预料。
千手佛间深呼吸,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他看向自己两个儿子,严厉呵斥,“你们俩还在这干什么?也去追啊!”
“啊?啊!哦!我这就去!”
“是!父亲大人!”
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同时说道,感知一个方向,兄弟俩人追及而去。
深深的看了一眼两兄弟离去的方向,千手佛间选择另一边,也在跳跃间迅速消失。
柱间在迎风奔袭时仍然在思考着,反复回味分析着他们来到越水城后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昨晚敌人的一切布置都是为了早上让他们情绪激动错杀目标,对方为什么要做很多看上去多此一举的事情呢?比如所有人,包括最后的武田时守如出一辙的笑容,又比如夜晚袭击的时候只伤不杀,这些累赘的行为不应该出现在一群懂得精心算计布置的忍者之中,那只能说明这些行为都有一定的目的。
更何况,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一切绝对是阿炎的手笔。但是日向和千手完全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有必要做的这么决绝狠辣,将整个千手往思路上逼么?
是他对阿炎不够了解?还是另有隐情?
想着想着,柱间停下脚步,回首凝视着越水城的方向。
“大哥?”扉间也跟着停下,疑惑的询问。
“扉间你先去,有些事情我必须要确认一下。”柱间沉着脸严肃交代自己的弟弟,说完转身飞速返回。
同一时刻,近在咫尺的越水城城主府内,女孩纤细素白的手指夹着一枚漆黑棋子,啪的扣在白玉棋盘之上,“首先,趁夜骚扰,我们的族人如鬼魂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目的不明,手段诡异。如此一来,必能打乱对方指挥者的所有安排,忍者一旦被情绪控制失去理智,能够做出很可怕的事情呢。”
“那可是千手,要是意志如此不坚定,怎可能称霸忍界这么多年。”拥有同样白眼的青年执白子懒洋洋的说道。
“正常来讲,确实如此,所以这不是用上了一些别的手段么?”
“哦?你是说幻术?我们家的人也不怎么精通幻术啊。”说完,手上捻了许久的白色棋子终于落下。
“一个个的,怎么思维都如此僵化!”女孩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是只有幻术才能影响人的思维,这个世界上有种行为叫做催眠,所谓催眠是指通过某一动作在对方心中种下种子,然后在循环重复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思想深深刻印在敌人脑中。”
“啊,懂了,这就是你让我们的族人练习那种渗人微笑的目的?”青年说话间,一枚白子落下。
“没错,另外我还交代了执行任务的族人只伤不杀。。。”
“啊!对对对!这个我也想问很久了,为什么不杀?那些是敌人啊!能够减少对面战力的机会多宝贵!”
说到一半被人抢话,女孩颇有些不爽的用力将棋子扣在棋盘上,清脆的碰撞声充盈整个房间,她没好气的回答,“这是心理战,一切都是为了干扰对方的心绪,击杀对方同伴,可能会带来短暂的剧烈悲痛,但同伴死都死了,还不如带着激烈的情绪用全力完成重要的任务。反过来想想,我们不杀人,他们就必须分出精力照顾重伤的族人,一边担忧他们再次被袭击身死,一边还要想方设法不让这些无法撤退的伤员干扰任务进程,相比较而言,他们只会更加疲累。”
男子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之前忍界的一切潜在规则都是能杀赶紧杀,现在不把祸患解决了,明天可能死的就是自己,全然没有想过敌人不死也有不死的坏处。
“下一步就是趁着时机,将诱饵放出,在焦虑心情的影响下,对方一定会咬钩,小心谨慎的人固然也有,可是越分析越探查,他们越会肯定这诱饵是真的。”女子继续说道。
“等发现不对,已经铸成大错,大名痛失爱子,他完全可以号召整个忍界为他报仇,虽然大名没什么实际权力,可是忍界有的是家族愿意接下这个借口联合讨伐压在上头许久的千手,处理不好,千手会从此衰败,甚至灭族。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那不是你小伙伴的家族么?一点情面都不顾啊?”佐佐木感到牙酸,他庆幸无比自己和阳炎从始至终都身处同一阵营。
“没办法啊,我本来不想的,这不是答应了另一位小伙伴要速战速决嘛,况且我可是留了很多余地的。”阳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确实放了很多很多水,就看柱间能不能很快想明白了。
佐佐木抬了抬眼皮撇她一眼,有些挑衅的说,“那么,问题来了,马车里死的那位究竟是不是武田家的殿下呢?”
阳炎俏皮的眨眼笑了一下,“当然是啊,不然怎么瞒过那些朝夕相处的守护忍?而且大名府形制的衣服可是有数的,每一套都有登记,不可能随随便便弄出一套新的给别的什么人穿上。”
“哦?是么!” 佐佐木拉长了语调,“可我听说武田家的殿下不止一位啊!其中某人和我家青月可是经常见面,也不知道是被谁撮合的。”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阳炎干笑两声,“哎呀,这年代,想搞点阴谋真不容易。”
说话间,阳炎又落下一枚棋子,“啊!你输了!你看,斜着的凑齐五个了呢。”
“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是你赢!太过分了!!!”佐佐木抱头崩溃。
动作优雅的将纵横棋盘的黑白棋子捡回瓦罐,阳炎感叹,“要是让千手坐实这个误会局势对我们就相当有利了,可惜,那边有个人挺了解我的。”
用手撑着桌子缓缓起身,阳炎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绑的妥帖的护手,伸着懒腰向外走去,“差不多也是时候了!该我出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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