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有些紧张地接起了电话。
然而,电话另一头响起的却是霍雷的声音,“喂?简欢虞?”
一时间,他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脏变得更加难以遏制地狂跳起来,“是我。”
“哦,这回对了…”霍雷低喃了一句,说话声中夹杂着一股嘈杂声,“苏道霄喝醉了,我这边走不开,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
闻言,简欢虞才稍微松出一口气,还好只是喝醉了…
“好。”他抓起外套,带上车钥匙后起身朝外走去,“你把地址告诉我吧。”
华灯初上,哪条路都堵得不行,简欢虞看了看时间,心里焦急的同时却也觉得疑惑。
苏道霄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之前四五个叔公坐一桌轮着灌他都没能灌醉。况且虽然他的性格恶劣了点,但脑子绝对是聪明的,因此他从来不会放任自己在外面醉的不省人事,尤其现在比赛在即,要是被人喂了点不该吃的东西……
事情总是越想越可怕的,可当他风风火火地赶到霍雷所说的酒店时便立马恍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楼下的大厅里零零散散地站着身穿正装的人们,而大厅中间的那块立牌上则写着“祝霍雷先生与陈媛女士订婚快乐”。
之前肖雪催着苏道霄成家时,简欢虞都还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那还是很远的事情。
但其实真的不远了。
“这边。”霍雷注意到他之后便挥了挥手喊道,等他走近了才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本来也想给你发请帖的,苏道霄不让。”
他抿嘴一笑,沉默着跨进了电梯。
到了七楼以后,霍雷便领着他走到一间豪华套房门前,刷了卡才推门朝里走去。
刚一进门,简欢虞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越靠近卧房气味便越重。
果然,苏道霄正敞着领口坐在床沿边,笔直的锁骨暴露无遗,脸颊因为醉酒而泛起淡淡的红,好看到令人挪不开视线的桃花眼微微敛起,慵懒之余更显得含情脉脉。
可惜他说的话依旧刻薄,“谁让你来的?”
简欢虞默不作声,于是霍雷接道,“我用你手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的。不是我说,你这通讯录备注可让我找了半天也没找明白…”
“要你管?”苏道霄酒意没散,说话比平时还要更冲一些,“你以为我是给谁挡酒才变成这幅德行的?你小子倒好,还叫他过来。”
“那我他妈叫谁?叫阚雪?叫薛语凝?”霍雷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闻言,苏道霄微怔,而后一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烦死了,居然只能叫他…”
听到这话时,霍雷忍不住睨了简欢虞一眼,却发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顿时在心里止不住一阵感慨。
从很早以前他就一直觉得纳闷,究竟得有多强大的心理,才能面不改色地听着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用言语贬低自己?
“你自己走得动吗?”简欢虞淡淡地问道。
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后,苏道霄便重新理好衬衫领子,撑起身朝外走去。
经过宴厅时,简欢虞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于是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
只见章粤正端着酒杯,整个人已经醉到站不大稳了,只能堪堪撑着桌子站定,嘴里却还喊着,“今儿个、雷哥剩下的酒,全都有我挡了,你们、你们谁都别想灌他…”
直到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简欢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章粤和霍雷…是因为什么分开的?”
“你知道?”苏道霄却对于他知道这件事情感到更意外,见他点头以后才哼哼唧唧地给出了答案,“高考之后霍雷他妈把他丢戒同所里待了几个月,出来就立马跟阿粤断的一干二净。”
戒同所…
简欢虞还在惊讶于这种地方居然真的存在时,便听见苏道霄悠悠开口道,“幸好我妈还不知道,否则一丢丢两个,呵。”
“那我倒是挺乐意进去呆一段时间。”他坦诚道。
喜欢苏道霄实在是一件过于痛苦的事情。
闻言,苏道霄低低地笑了一声,将车窗降下大半,任由冷风呼啸着灌进车内,“你喜不喜欢我有什么重要的…”
他总是用最轻松的语气、最简单的话语往别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扎上一刀。
回到家以后,苏道霄忽然说道,“定了后天晚上十一点多的航班,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说完,他也不管简欢虞的反应便自顾自地进了卧室。
后天…简欢虞低头看了看手机,病理报告等回来再取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第二天,苏道霄便带着他一块去找领队算是做了个小小的面试。负责陪同采访的翻译会由赛事官方提供,而简欢虞的任务倒更类似于志愿者,只是为了让选手们的日常生活更加便利一些,再加上他自身的学历资历都够硬,因此这件事很快就被敲定了下来。
从杭州到悉尼的飞行时间长达十多个小时,尽管坐的是头等舱,下飞机时也依旧浑身发僵。
当众人到达酒店时已经是当地下午两点多,选手们的屁股都还没来得及挨着床就被教练催着去适应冰场,而简欢虞则和本地负责接应的志愿者一起将选手们的行李运到各自的房间。
那位志愿者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个子很高,简欢虞一米八的身高都硬是被他压了半个头。
他的头发是浅金色的,发丝细软,卷的格外好看,脸上挂着笑容用蹩脚的中文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琼可,是一名志愿者。”顿了顿又问道,“你也是吗?”
反正性质上来说也差不太多,于是简欢虞点了点头,“这几天请你多关照了。”
“关照?”琼可似乎没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直到他用英文翻译出来后才连连点头,“好,关照、多关照。”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磕磕绊绊地聊着天,尽管简欢虞表示自己可以用英文交流,琼可也始终倔强地用着他那口不太标准的中文回话。
好不容易将行李都安放好了,两人便一块朝酒店的餐厅走去。
这家酒店是专门为本次比赛的选手们服务的,因此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并且全部免费。
“简哥你很喜欢花滑吗?”琼可端着装的满满当当的餐盘在他对面坐下后问道。
这个问题,他上一次听还是五岁的时候,因为是为数不多关于父母的记忆,所以记得格外清晰。
“嗯。”他回答道,“你呢?是因为喜欢花滑才来当志愿者的吗?”
“不是。”琼可非常坦诚地摇了摇头,“我是为了赚钱才来的。”顿了顿,他又有些窘迫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这一点也不…浪漫?”
简欢虞不禁淡笑起来,刚准备回话时便被餐厅门口传来的响动打断。
只见几个穿着蓝白色运动服的男人骂骂咧咧地朝里走来,他们说的语种涉及到了简欢虞的盲区,因此一时分辨不出是哪个队的人。
不过走在最中间的那位简欢虞倒是有点印象,正是之前在大奖赛总决赛中摘得铜牌的选手,名字好像是叫鲁曼。
此时的餐厅里面空空荡荡的,那几个人很快也注意到了他们,而后便七嘴八舌地嚷嚷了几句,接着又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朝他们这边逼近过来。
鲁曼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桌上,翻着白眼吐了吐舌头以后又凶神恶煞地对着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尽管能从他身后队友们捧腹大笑的状态判断出他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但由于语言不通,简欢虞只觉得自己像是听他唱了一段rap,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于是干脆自顾自地吃饭。
可他的无视,在鲁曼看来就成了挑衅。
只见他皱眉恶狠狠地“嘿”了一声,刚要伸手拍向简欢虞时,琼可就“啪”地将手中的筷子拍到桌上,满脸阴霾地站起身对着这群人说了句什么。
话音刚落,这几个人的气焰立马熄灭许多,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几分。
鲁曼还要开口时,苏道霄他们又恰巧从门口走进来,空气中的□□味顿时愈加浓郁。
两拨人无声地对峙了一段时间后,鲁曼才转身带着人走了。
等他们走远以后,简欢虞才低声问道,“你刚说什么了?”
跟他说话时,琼可立马恢复成傻憨憨的模样,“我就让他们大不了跟我打一架,看看谁更吃亏。”
这种节骨眼打架,先不说会不会影响比赛发挥,要是严重点被禁赛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没多久,苏道霄便端着餐盘坐到了他的身边,轻飘飘地瞥了琼可一眼后才转向简欢虞问道,“他没怎么你吧?”
本着小事化了的心态,简欢虞摇了摇头,“他给我唱了段rap…”
坐在对面的琼可正喝着汤,听到他这句话便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
也不知道哪里的rap作词会用到“黄皮猪”这种词。
“我倒是更想知道你怎么人家了。”简欢虞无奈道。
苏道霄冷哼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跳个3T都能摔的废物,我笑一下怎么了?”
这时,另一位选手忍不住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人家练了整个下午,就摔了那一次,你就说人家小脑只有芝麻大,还特地用外语说,你是生怕他听不懂呢?”
不愧是他…简欢虞默默想着。
“不是应该怪他自己给了我这个机会?”苏道霄笑盈盈地回道。
话音落后,实在吃不下去了的简欢虞便端着盘子起身走人,见状,琼可也立马跟着一块走人。
苏道霄微微敛眸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里又莫名地烦躁起来。
“这志愿者到底是来为谁服务的啊?”就连坐在他身边的那位选手都忍不住嚼着饭纳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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