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除了雷飞鸿,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看到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百无聊赖的翻看桌上物品的少女,纪廷森很好的理解了雷飞鸿看到他时,救星一样的样子。
少女叫秦轻,秦镇的堂妹,秦镇小叔的女儿。
秦轻性格相当跋扈,除了当着秦镇的面会规矩点,其他时候就是个小霸王,对原主十分鄙夷,直呼其名都是客气的,心情不好了还会怼两句。
“属乌龟的吗,这么慢!”秦轻嚼着口香糖走过来,对纪廷森吹了个泡泡:“喂,姓纪的,问你个事,我表哥刘同去哪了你知道吗?”
刘同是她某个表姨的儿子,已经失踪差不多半个月了。
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加上刘同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母亲再三催促,她才不会跑来问纪廷森。
秦家的事雷飞鸿可不想沾手,在一旁装聋作哑,盼着秦轻赶紧走。
付从不认识秦轻,但让自家乖宝被一个小屁孩呼来喝去,不能忍!
他挡在纪廷森前面:“小姑娘,早晨起来忘记刷牙了吧,还是属螃蟹的?好好说话会吗?”
秦轻被吓了一跳,没说话,一耳光就过来了。
付从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愣着没动,眼见是躲不开这凶狠的一巴掌。
巴掌到底没挨。
纪廷森攥住秦轻的胳膊,罕见的沉了脸。
秦轻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再看看纪廷森:“你特么放开我!”
纪廷森:“还动手吗?”
秦轻又惊又怕又怒:“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信不信我告诉我妈,让她把你赶出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像个软骨头的纪廷森,居然......
纪廷森颔首:“我信,你可以这么做。”
当然,管不管用就不一定了。
秦轻年纪不小了,显然已经养歪,一时半会的教育不好,当然他也没有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事情的兴趣,转而道:“刘同是谁,我不记得了。”
秦轻怒道:“你少装蒜,你们不熟才怪,不是经常联系的吗,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你肯定知道在哪里,对不对?”
纪廷森眉梢微动,有一种清淡但绝不会被忽略的轻嘲:“经常联系?想象力不错。”
秦轻年轻气盛,浑然不知正在被套路:“你别想骗我!我妈都告诉我了,你们就是经常联系,和刘同那样的人来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说,他在哪里?”
一气儿说完了,她又后悔了,妈妈说不能告诉别人是她要求......
纪廷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开手:“今天不是周末,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在上课,回去吧,再旷课,小心我告诉你大哥。”
他说的大哥就是秦镇。
秦轻揉着手腕警惕后退,也许是想找回场子,不屑道:“少提他,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野种也不是,我才......我才不怕他。”
纪廷森:“秦轻!”
他很少发怒,刚才秦轻大人也只是面色稍冷,此刻沉着脸冷斥一声,便是旁边的雷飞鸿都吓了一跳。
秦轻白着脸,不敢和纪廷森对视。
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害怕。
那种在大哥面前才会有的畏惧。
可是纪廷森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扒上他们秦家的一个寄生虫,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母亲说了,纪廷森迟早会被扫地出门。
她努力的做着心理建设,嘟囔道:“我不怕你,凶什么......”
纪廷森的瞳孔是浅棕色,像琥珀一样温暖而和煦,能给人十分的亲近感。
不悦的时候,琥珀变成了薄冰,锋利而冰冷,就像此刻。
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可以看不起我,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我不会和你计较,只是秦镇是你的大哥,我的丈夫,我不允许你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没有你口中野种的存在,今时今日,你连踏入耀辉大门的资格都不会有,明白吗?”
纪廷森说的是真心话。
他和秦镇的确是合作关系,但明面上秦镇是和他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伴侣。
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伴侣受到羞辱,即使只是言语之间的贬低,那也绝不可以,更何况秦镇是个很值得敬佩和尊重的人。
五年前秦家曾遭遇巨大的危机。
当时秦镇的父亲早已去世,秦家掌权的是秦镇的小叔,即秦轻的父亲。
大厦将倾,群狼环伺。
秦轻的父亲以谈合作的名义带着大量资金外逃,走之前将烂摊子以各种名义套到了秦镇的头上。
那时候秦镇被接回秦家不到五年,即使凭借高智商跳级念完了大学,甚至已经开始攻读研究生学位,但也才二十岁。
五年里秦镇经历了什么才有让人胆寒的名声和地位,书中一笔带过,纪廷森知道的也不多,但想都知道背负秦家的日子不会太轻松。
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南初接手纪家的时候也是二十岁。
然而南初有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扶持上位,有爷爷在后方压阵,还有他拜托几位年少时便结了深厚情谊的兄弟帮衬,接手的也是一个稳定又繁荣的纪家。
可是秦镇,五年前的秦镇,什么都没有。
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何其不易。
可靠着秦镇才能依旧当高高在上大小姐的秦轻,居然在外人面前贬低家人,简直可笑。
秦轻哭着跑掉了。
雷飞鸿看着余怒未消,只一个侧影都矜贵又气场十足的青年,有一瞬间的恍然。
他记忆中的纪廷森,明明是个长的虽然不错,但总是束手束脚在自卑和自负之间横跳的普通人。
可是现在这个,刚才发火时居然有那么几分秦总的影子。
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纪廷森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包括对秦镇的,还有因为秦镇想起弟弟南初的。
他看向雷飞鸿,琥珀眸平静无波:“雷总,你叫我来,还有其他事吗?”
雷飞鸿脊背不禁微低了一下,不太明显,完全是下意识的:“......没有了,纪少。”
纪廷森想了想,不疾不徐道:“论年纪,我也算是雷总的晚辈,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请您和尊夫人吃顿饭,一来多谢雷总这几年的照顾,二来,公司里有些不好的传言,堵不如疏......雷叔叔觉得呢?”
雷飞鸿简直想拍大腿,以前他怎么没想到呢?
谁敢对大老板的爱人有非分之想,可这一天天的传绯闻,还不能澄清,他每天都觉得后背冒凉风。
吃顿饭,重点是老婆孩子都在,纪廷森就变成了他和老婆都喜欢的小辈,偏爱小辈不比包养小情人的名声好多了。
这么着,和雷总一家一起吃饭的事就定下来了。
纪廷森离开后,雷总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到底给秦镇打了个电话。
主要是为了自保,防着秦轻恶人先告状。
人在自己地盘生了气,又是皇亲国戚,要是不提前给大老板报备,回头不明不白的被穿小鞋怎么办。
打电话前他也用心盘算过了,得不着痕迹的让大老板知道秦轻才是那个不讲理的,而他只是恰好撞上。
于是,雷总就重点描述了秦轻出言不逊,然后被纪少教育了。
几乎一字不漏的将纪廷森维护秦镇的话说了一遍,心道被伴侣如此护着,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得软三分,连带着不得看自己也多顺眼几分。
只是话说完了,电话那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雷飞鸿:“......秦总?”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在走神,只听得到似有若无的呼吸声,许久后才问:“还有呢?”
雷飞鸿就又说了纪廷森约自己一家人吃饭的事。
他本来不准备提,因为大老板以前挺铁血无情的说过,秦镇在公司的事但凡不是很出格的,不必和他报备。
可是奇怪的是,他这次说这些小事,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打断。
甚至于,雷飞鸿还感受到对方一种可以称之为耐心的东西,因为秦镇听完了,还问:“没了?”
雷飞鸿说没有了,那头才挂了电话。
......
蓝展花园。
晚上的时候,准时六点开饭。
原本是五点半,纪廷森前世就是这个点吃晚饭。
只是他现在工作轻松时间自由,倒是秦镇五点才会下班,下班回家再洗澡换衣服的折腾,六点才差不多能坐到餐桌旁。
如此,他就让阿姨将开饭时间挪后。
没什么特别的意味,不管是室友还是合作换班,能迁就的地方就互相迁就一下,两个人才能更舒服的相处。
依旧是沉默的晚饭。
纪廷森知道秦镇不太想听到他的声音,要不是分开两桌吃饭不方便,估计连他的人都不想看到。
他平常都尽量不说话,按自己的节奏吃饭,然后离开。
只是今天,还是得聊两句。
纪廷森看向秦镇:“许叔开车总是迟到,我不想用他了,你看是辞退还是将人送回老宅?”
看秦镇似乎想不起许叔是谁,他补充:“许叔是奶奶派给我的司机。”
秦镇:“你决定。”
纪廷森一天都没有收到许叔道歉的信息,就说:“那就退回老宅吧。”
辞退当然也可以,只是记忆中似乎看到过许叔看子女的照片,家里孩子上学花费不菲,养家不易,他不想彻底断人财路。
唇线微绷,秦镇道:“我派新的司机给你。”
如果纪廷森仔细听,就会发现秦镇的声音冷还是冷,但比平常低一点点,柔和一点点。
不过他正在琢磨刘同的事,并没有察觉,只道:“不用了,我马上要进组,经纪人正准备找个助理,助理可以开车。”
上一任助理被原主骂跑了,连最后半个月的工资都没要。
秦镇就不再说话,只是夹菜的间隙不免抬头看纪廷森。
他以前也知道纪廷森长的好,但愚笨又自以为是的人,面容的好远远消解不了给他带来的恶感,懒得多看。
可是现在,秦镇发现多看几眼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纪廷森是真的长的好,鼻梁高挺直眉骨微·耸,五官轮廓有浓丽的味道,但细处却又清俊的很,睫毛长而微翘,浅棕色的眼睛在光线下带着淡淡的金,像琥珀一样,唇不薄不厚,颜色也漂亮,还有恰到好处的线条和饱·满度。
综合起来大概七分清隽三分昳丽,自从酒店的事之后气质就平稳起来,整个人都有一种古代的君子之风,闲雅又安宁。
秦镇的目光没有恶意,纪廷森并不反感。
他抬头,捕捉对方的目光:“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秦镇的筷子便不动了,像是在等待:“嗯?”
纪廷森要说的是秦轻来公司问刘同下落的事,刘同就是和原主在酒店约会,结果被秦镇当场抓奸的那个小富二代。
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秦镇,秦轻曾说了什么有关他的混账话。
不是好话,没必要污染秦镇的耳朵。
只是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便先问:“秦轻说刘同失踪了,刘同在哪你知道吗?”
纪廷森就见秦镇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一手还放在桌上,一手在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长手长脚身材精健,像一只放松着伸懒腰的大猫。
但似乎......还有一些不悦。
不悦?
他想起来了,在秦镇眼里刘同是“他”的奸夫。
在婚姻伴侣面前关心奸夫的下落,还是被差点堵在床上的奸夫,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嚣张了。
好吧......是很嚣张。
果然,秦镇嗓音冷冷的:“怎么这么问?”
纯黑色的家居服衬的他肤色森白眼眸漆黑,仿佛随时随地的就可以来一场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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