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世子

    景诗雅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瞪了回去。

    景老夫人对景诗雅这种蓄意挑衅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既然人已到齐,那便走吧。”

    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前往璃王府。

    到得璃王府外,有喧嚣声传来,景老夫人双眸半闭,跟他同一辆马车坐在右侧的景诗雅好奇不已,掀开帘子看去,却见璃王府外门庭若市,往来者俱都是些达官贵人。

    景诗晴侧头去看,见状差了名小厮上去问话,不多时,小厮跑了回来。

    “回大小姐,今日璃王殿下设宴,请了好些大人。”

    景老夫人一下就想明其中关窍,她本欲早去早回,为的就是不跟璃王沾上关系,如今怕是璃王想要将他们将军府拉下泥沼了。奈何拜帖已递,景老夫人思量片刻,只得下车。

    而君承璃此时手里正握着一分卷轴,充沛的光线透过大敞的窗户照进来,几根枯枝放置在一个小小的陶瓷瓶中摆在窗沿,倒影也跟着打进来,桌案上香炉徐徐冒着浅淡的烟雾缭绕。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执起案几上陈列着的毛笔在早已铺开的一张字帖上添几笔,门外便有窸窣的脚步声响起。

    紧随而来的是暗卫的禀报,“主子,镇北将军府老太君携世子已经入了府门……”

    君承璃指尖一顿,目光依旧落在卷轴上,“接着说。”

    “将军府两位小姐也在内,据说午后老太君她们要去明业寺上香……经查实,户部侍郎之子、礼部尚书之子与两位小姐约好一同前往碰面。”

    赵建峰……钟征延。

    君承璃执笔的手在一张宣纸上划拉一笔,收势迅猛,几滴墨珠也跟着甩了出去。

    这两个人他倒是有些印象,在他调查景熙的时候顺势查到此二人仰慕将军府的两位小姐,被教唆着做了不少暗害景熙的事,想来今日也是……

    这次设宴,景老夫人只猜对了一半。

    一来,君承璃确实企图将其拉入自己这边的阵营,不过应当是没那么简单。二来,他此举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君承璃处理好事务便起身朝前厅去,一路上虫鸣鸟叫,嶙峋的山石隔十米就是一座,两路旁栽种的奇花异草多如牛毛。

    正当时,只闻一道清润的嗓音钻入耳中。

    “王爷。”

    男子身着素衣,恰是那日林公子身后的那位。清清冷冷的气质,眉目间略带疏离,躬着弯低眉垂眼向他行礼,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

    君承璃垂眸睨视他一眼,他重生回来不过一月有余,此人早就在他府上了,一时竟没想起来此人由谁送进来的。

    君承璃唇瓣动了动,正欲开口,一名侍从从前面跑了过来。

    “王爷,七殿下四处寻您不得,已往这边过来了,一同前往的还有太子殿下,以及被七殿下拖拽过来的景世子……”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侍从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急忙低下头去,可回想方才的场景,景世子那着实就是被拖拉硬拽来的。

    *

    回廊上,君澄旻小心避开触碰到祁夔的地方,知道他现在定不会发作出来,遂放开了手去拉,笑嘻嘻捏着祁夔宽大袖袍的一角,他穿的一件广袖青衫,借着袖子的遮挡,倒也无人得见他的动作。

    一旁的太子君承凌见二人似乎相交甚笃,也不多问。轻抿着的薄唇毫无血色,与他苍白的脸色相得映彰。

    早年皇后产子时身体状况不佳,导致他尚未足月就被生了下来,因此身子一直不太好,不仅朝臣上下都知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

    没有哪个皇帝会让给一个病秧子来做,况且当今皇上众多皇子中,能者不少。

    君澄旻对君承凌是有些同情的,空有储君的名头,却只不过是夺嫡之争下的牺牲品而已。

    他压低着嗓音问向祁夔,“晚些你可是要去明业寺?”

    君澄旻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又看一下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君承凌,道:“放心,他听不见。”

    太子身体受限,不能习武,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无缘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祁夔对于君承凌是否能听见不甚在意,他清楚明业寺一行,景诗雅应当想了法子要整他,但他可不是景熙会任人欺负。

    抬眼看了看君澄旻,没说话,在他忍不住又要张嘴询问前,祁夔才说道:“你穿红色好看。”

    语气平常,好比讨论天气一般。

    声线低低的,与前几次君澄旻听到的都不太一样。

    君澄旻耳尖逐渐蔓上些许粉色,平日里的轻佻一下就收敛起来,顿了片刻才道:“那我穿青衫如何?”

    他想问好不好看,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头。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殿下,在这宫里宫外不外乎是些要向他阿谀奉承的,君澄旻这还是头一遭被人夸他穿得好看。

    祁夔看着他的反应笑了下,对上他隐有探究的视线,吐出一句话来:“不伦不类。”

    君澄旻:“……”

    三人没有出多远就跟往他们这边来的君承璃碰上了。

    君承璃目光落在君澄旻与祁夔相交的两手间,宽大的袖袍遮挡下看不真切二人的两手是不是也交握着,君承璃眼梢向下拉了拉,末了才道:“太子,七弟……景世子。”

    君澄旻没回话,太子君承凌点头,风度同他的人一般温润如玉。

    祁夔跟着就低下了头。

    君澄旻憋着笑,随后看向君承璃身后的男子。

    “四哥,今儿这个倒比昨日见得那个林公子姿色稍好上些。”君澄旻似模似样的将人上下扫视了一番。

    君承璃仿若听不懂他的夹枪带棍,只道:“你若喜欢,稍后便送到你府上去。”

    君澄旻喉头一梗,瞪大眼,还没等他开口,男子就已经跪下了。

    原本清冷的面上多了几分忐忑,“奴是璃王殿下的人。”

    反应过于激烈了,君承璃看着他,下颚紧绷。

    男子磕了一个头,执拗道:“竹卿不愿随七殿下回去,还请王爷恩准。”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祁夔狭长的眸子中划过一道幽芒。

    “主人,剧情已经开始变化。”

    祁夔目睹天道之子把未来要同他携手一生的人推到别人手里,淡淡回应道:“为时尚早,且再等等。”

    这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原剧情中没有这么一出,林公子之后,竹卿扶摇直上,对君承璃不离不弃,最终相依相守。

    此刻应该是君承璃发现竹卿特别,青眼相待的时候。

    君澄旻见这男宠不依不挠磕着头,对他四皇兄真当是死心塌地,本来就对他没兴趣,于是也跟着摆手,“四哥说笑了,这是四哥的人,我哪敢要,再说了,竹卿这般佳人,理当让给四哥这样英明神武的人。”

    说罢,他看向君承凌,适时转移话题,“太子哥哥,我们刚刚是不是说明天的赏花会了,四哥明天一起吗?我与太子哥哥……还有景世子都回去!”

    竹卿还跪在地上,低垂眼帘,心中涌起不甘,七皇子这番话将他当作货物一般,就算璃王现在不赶他走,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了。

    原本在一群浓妆艳抹的男人中,别树一帜的存在自然最容易吸引人的视线。方才王爷本应是有话要问他的,全被这三人搅和了,可三人两个是皇子,一个是世子,卑微如尘埃的他拿什么去怪,无力感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原本僵直的脊背禁不住弯了弯,旋即又立了起来。

    君承璃多看了他一眼,性格坚毅是不错,可惜在这皇权至上的大靖朝,迟早会被打折脊梁骨。

    “你下去吧。”君承璃冷硬的面庞上不带一丝情感,沉声道。

    竹卿把逃过一劫的喜意掩藏下去,叩首后倒退着往回走几步才转身离去。

    君承璃待人走远,才说道:“赏花会?”

    他一向对这个不上心,何况前世只沉浸在争权夺利中,此世也全是在筹谋,对这个所谓的赏花会一概不知。

    君澄旻就知道他不清楚这个,将赏花会的一系列趣事一一陈述出来。

    祁夔依旧垂着头,君承凌也默默听着他说,在君澄旻思考时为他起个头,所谓君子当如是。

    被引至女宾客席间的景老夫人眉头拧起,对其余上来攀谈的其他夫人有些心不在焉。

    祁夔是何时与七皇子那般要好。

    她刚刚清楚看见七皇子,这个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低声跟他说着什么,期间好似还在征求祁夔的意见。从她的角度只得见祁夔仿似轻点了下头,再便是七皇子拉上祁夔后随太子一同入了后院。

    太子、璃王、七皇子……哪一个都不是将军府惹得起的,祁夔又如何得的几位皇子青睐,亦或是他们想要用祁夔这个世子的身份想博得镇北将军府这张牌作为后盾……

    景老夫人越想越觉胸口发闷,抓着佛珠的手紧了又紧。

    景诗晴敏捷的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急忙过来搀扶她坐到一旁,“祖母。”

    一双柔嫩的小手替她顺着气,景诗雅也跟着过来帮忙。

    景老夫人发狠的咬牙,想她将军府上下俱是谨言慎行,不料却败在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手上!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捏着两个孙女的手,缓和了声音道:“晴丫头,雅丫头,不若我再为你们爹爹纳一名妾室,生个弟弟出来如何?”

    景诗晴心下咯噔一声,娘亲说的没错,当初这个老东西便是用的这招,让爹爹妥协娶了娘亲,却又待她不好。

    她思索片刻就明白过来,老东西这是打算放弃景熙了!

    景诗晴敛目,不说话。景诗雅也不笨,见姐姐的态度不对,也跟着学。

    景老夫人又加一句,“待生下后就交由你们母亲抚养。”

    景诗晴心里有对景熙即将被除去产生的快意,然而也恨。

    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恨老东西如此是想折辱了谁,一个景熙不够,还要再来一个贱种!

    景诗雅不明其中关键,一口答应,笑道:“全凭祖母做主!”

    *

    君澄旻一个劲儿的要君承璃一同参加赏花会,太子在旁,君承璃也不好拂了二人的意。

    几人在府中寻了一处凉亭坐下,他望向祁夔,“景世子若不嫌弃,就坐本王身边吧。”

    这可是他举办宴会的目的,谁人不知景熙的母亲才是景炎昊的挚爱,而她留下的孩子也是日后继承将军府的唯一血脉,拉拢景熙,他势在必得。

    祁夔稍稍抬起头,对上君承璃深沉的目光,眼里闪过瞬间笑意,没有拒绝的走了过去。

    君承璃满意的收回视线。

    君澄旻原是坐在他二人对面的石凳上,见祁夔过去,也跟着坐了过来。

    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在手上轻晃,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随性不羁。

    “太子哥哥要不要也过这边来坐坐,比你那边凉快许多。”说着他拉了拉衣领。

    君承凌失笑摇头。

    一直到将近午时,他们才从凉亭里出去,景老夫人也如愿以偿的谢过君承璃,送了不少东西。同君承璃告辞后看也不看祁夔,扬长而去。

    君承璃目光一凝。

    君澄旻顺势揽下把祁夔送回去的重任。

    “你家那个老太太不喜欢你呢。”君澄旻等景老夫人走了没一会,就把祁夔拉了出来要送他回府。站在马车前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后退开半步让祁夔先上马。

    祁夔离开那些人的视线,也不客气的掀开车帘进去,随意坐到一边靠了上去,姿态随性。

    “我也不喜欢她呢。”

    君澄旻随心所欲惯了,并不在乎什么礼节,上了马车后被他的回答逗笑。

    “哈哈哈,你也太有意思了。今天可累坏了吧。”君澄笑完旻意有所指道。

    祁夔不置可否。

    君澄旻突然说道:“你很聪明。”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君澄旻没想等祁夔回答,直接了当道。他知道,如果他不直接说,这人又会装傻。明明是个小屁孩,心里比谁都精,都说皇宫是个吃人的地儿,出来的就没一个良善之辈,而他这个不是良善之辈的站在祁夔面前,倒像是个良善之辈了。扮猪吃老虎,不仅沉得住气还装得了孙子。

    祁夔瞥他。

    君澄旻语气骤然变得慎重起来,“我觉得你可以帮我。”

    轻而易举便能识破他的藏匿,要知道,若他想刻意隐藏,就连璃王府的暗卫都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璃王本人亦是如此。

    君澄旻摊了摊手,“其实我找过的人不少,不过都帮不上忙。”

    祁夔想不出一个皇子需要的帮什么忙,但也不关心这个。

    君澄旻见此,不由分说的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上面的纹理复杂繁冗,“这个,你帮我找到另一块一模一样的,我就帮你做一件事。”

    说罢,他郑重其事道:“任何事!”

    两人说完,马车也跟着停了,祁夔把玉收入怀中下了马车,刚进府中就有人通报让他去碧雪阁一趟。

    祁夔扯起嘴角,朝碧雪阁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名小厮以为祁夔要跟着他走,回过头刚走出几步,转回来就发现祁夔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愤恨地踢了两下脚,他可是老夫人手底下的人,老夫人有命居然不从!小厮往回跑去,腹诽道:等会复命势必要往狠了说。

    祁夔走的方向是自己的院子,院外的枯枝落叶早已清扫干净,再没有什么打牌嬉笑声传出,安静了不少。

    他顺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里面有搅动锅铲的声音,缕缕青烟从烟囱冒出,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丝丝.诱人的饭菜香气。

    一个小厮正在卖力的往灶台里加着木柴,厨娘站在一口大锅前炒着什么,两人都没注意到他。

    直到祁夔耸动两下鼻尖,低语道:“好香……”

    正在炒菜的厨娘手一抖,惧意犹如岩浆喷发止都止不住。

    她今早试图去杜夫人那里把昨天发生的事说出去,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之后就被打发了回来。

    昨天祁夔虽然没对她做什么,可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不是妖怪野兽要把她吃了。而是不断循环往复的呈现她生命里最煎熬的时段,丈夫将女儿摧残至死,儿子上前阻挡被虐杀……一桩桩一件件不断折磨着她的神经。她现在见了祁夔就想向他跪地磕头求饶。

    祁夔看她手脚抖啊抖啊的,锅里冒出来的味道变得不那么美味,带着焦糊的味道,“继续。”

    他的声音中隐带着怒意,厨娘更抖了,可似乎有股力量在带着她手脚自如的活动。

    她想张口说话,被祁夔的一句“嘘”给禁止。

    祁夔抬指在唇边碰了碰,轻抚过去,看向一样抖如筛糠的小厮,给他也下了个禁制,这人虽然不是杜夫人派来的,但也需得防一防。

    整个小破院子中的四个仆役皆是他的人,没有他的指令。

    叛者。

    死。

    *

    祁夔让小厮去打水回来,沐浴后桌上的膳食一切都准备就绪。

    四个仆役老老实实待在院子外,不敢吭声。后怕得要命还不敢逃,天知道里面那个人会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太匪夷所思了!

    人往往会对未知产生好奇的同时也会带着恐惧和害怕,但如果知道未知里裹挟着死亡,谁还会去好奇,那不是送命吗!

    祁夔刚拿起一双筷子,院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以及进府前遇到的小厮激昂的声音伴随而来。

    “世子,老夫人有命,让你去碧雪阁,如果你执意不去,那就别怪奴才不客气了。”

    蹲守院门的四名被收拾过的人,眼中纷纷划过鄙夷外加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里面那人能轻松就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你们就得瑟吧。

    被惧怕笼罩全身的感觉,他们至死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但如果能看着别人体验那就另当别论了,四人如是想。

    小厮边走边叫嚷,身后带着两名护院,这是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他刚刚回去禀报时看出老太太的不快,立马眼睛一亮的添油加醋,说祁夔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在老夫人院子里当差久了,享受过权势带来的喜悦,被祁夔这个不受宠的世子甩了脸子,这简直让他耻辱。

    小厮见里面的人不答,带着护院就往里冲。期间他命令两名护院把祁夔架出来,自己则跑到院子中四处撒野,把中间架子上晒的干菜全都抛到地上,又一脚把架子踹翻在地,院子里水桶打翻,所有能用的有用的全被他糟蹋了个干净。

    末了,他甩甩袖子,气喘吁吁的找了张小矮凳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畅快得不行。

    谅你是主子又如何,还不是连他这种上三代乃至下三代十八代祖宗都是奴才的都能踩上一脚。

    厨娘压抑着心里想要大笑的心理,看着他造.作不去阻拦。

    这个呆瓜,里面进去的两名护院还没出来,定是被世子制住了,你且等着吧!

    小丫鬟咽了口唾沫,另外两个小厮也等着看戏。

    里屋,闯进门的两名护院抱着和小厮同样的想法,冲进去看见祁夔正慢慢悠悠的吃着饭。

    他们一路跟着小厮从碧雪阁跑来就已经积攒了许多怨气。有手有脚还得让人来请,真当自己是哪路神明了,憋了一肚子火气在看到祁夔悠然的样子后倏地爆发。

    两名护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要发.泄怒气的意思,双双狰狞一笑道:“世子,那就勿怪小人们不客气了。”

    祁夔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样子颇有些漫不经心,对二人的到来更是无视了个彻底,只静静的用着餐。

    两名护院身材高大,听着院子里砸东西的声音早就跃跃欲试了,布满肌肉的手握了握拳,二人齐齐上前就将一桌子菜掀翻了出去。

    祁夔拿筷子的手指顿了顿。

    门外悄悄靠近了些,听到里面饭菜打翻动静的四个仆妇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祁夔微微偏头,轻飘飘的看向两人。

    原本笑得阴森森的两名护院呼吸一滞,瞳孔跟着放大,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

    等眼神再次清明起来前,只见跟自己一同前来同伴正掐着自己的脖子,而自己的手也同样掐在对方的脖子上面。

    两人额头上的青筋因为呼吸困难冒了起来,满脸涨红,死亡围绕在他们身边。

    随时随地将要窒息。

    院外四人听到里面没了声音,不禁猜测会不会死人了,接着齐齐打了个激灵。

    坐在小矮凳上的小厮见状,也跟着靠了过去,还没等他走近,祁夔就已行至门边,直视着他。

    祁夔撇了撇四处散乱着的东西,小厮得意一笑,还没等笑意在脸上绽放,他看清了屋内的场景,血液霎时都往头顶蹿去。

    两名护院互相掐着脖子,脸都憋青了,小厮急忙抬步想冲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僵立原地动不了。

    “想进去?”祁夔平淡的声音响起。

    四名仆妇一齐低头不敢乱看。

    小厮像是看见妖魔鬼怪般,瞪大了眼,“妖……妖怪!妖怪啊!救命!”

    这里离中央地带甚远,院外没会人经过,祁夔也就放任他叫唤。

    他的声音越叫越凄惨,随后他发现,自己只能不停的嚎叫,声音低不下来也停不下来。

    惊惧、恐慌、焦躁……种种负面心理缠绕,大概过了半刻钟,小厮的喉咙里开始溢血,竟是喊破了喉咙。

    咳嗽伴随着血液,跟着喊声,好不凄厉。

    四人听得头皮发麻,祁夔似乎也烦了,冷冷说了句:“噤声。”

    那名小厮这才缓了过来,里面互掐的二人早就松了力道,虽不致死,但掐在脖子上的手却是没有放下来。

    祁夔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郁气缠绕全身,让他想撕碎这些人,眼底红芒不断涌现。

    他看向惊惶站立的几人,朝他们走过去。

    几人连忙跪下磕头,“世、世子……世子饶命。”

    祁夔的嗓音轻柔,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几人放下心来,却听他道:“你们不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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