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珥有些时日没去找言奴了。
她现在每日都要与不同的人见面。春风楼因着外头的传言,门庭若市。
扑克牌终于还是传开了,从书院开始不胫而走,现在被捧上了潮流尖。
连带着她这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木偶精怪”的舆论风头上加了一把火,被捧上了风口浪尖。
随着传闻甚嚣尘上,指名白珥的人越来越多了。于是,各式各样的目的便也多了。
好比如现在面前见她的人竟是楼里的姑娘圆儿。
“白珥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是现在指名最多的姑娘。”圆儿低头看着面前在茶杯中沉浮的茶叶。
她抬头,朝白珥浅浅一笑。
圆儿长得人如其名,圆圆的脸蛋,如小鹿般的杏眼,笑起来尤其好看,令人想起浸了蜜的草莓。初闻是芳香,味道是甘饴甜美。
白珥受她笑容的感染,忍不住也对她一笑:“圆儿这次肯靠近我啦。”
“那......那是,”圆儿急急解释道:“阿青姑娘她们不让奴接近你。”
阿青,白珥对这人有印象。她是春风楼里很受追捧的姑娘,脾性大。但因为回头客留住得多,是苑娘的心肝宝贝了。
在春风楼这一方小世界里,阿青的地位就是一姐了,不可撼动。
在被苑娘雪藏那段日子里,阿青和她的一群势力没少对她冷言冷语。
但白珥不是局限在这一方天地的青楼女子。她的世界很大很广,横亘两个时空,丝毫没把这种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白珥轻笑:“逗你玩儿呢。我根本不在意这些。”手上方才整理着散落的扑克牌。
圆儿啜了口茶,看着白珥手上利落的动作,咬着唇。良久,方才低声说:“奴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白珥姑娘可否教教奴如何玩这些牌?”
“嗯?你也要学吗?”白珥愣住了,朝她望过去。
来她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来学牌的,可没想到圆儿也喜欢玩。
只听圆儿小小应了一声,说:“近来很多公子都爱玩这个。我也想学一学好讨他们欢心。”
又是讨人欢心,又是取悦旁人。
虽然有几分猜测,但从她口中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失望。
白珥,不再看她了,手头上已经把牌撂好:“可以的。”
圆儿接受得很慢,不比这里的男子。并不是她比男子弱,而是她甚少接触外头的世界。
莫说上私塾学堂,甚至不知四季之轮转,年岁之变迁。外头的世界,不过从春风楼窗子往外望去的小小一寸。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心扑在男人身上,心对外物也就迟钝了。
把圆儿送走后,白珥已经精疲力尽,软软地瘫倒在软榻上了。她今天又是打了一整天的牌,现在看到那红黑花色都快吐了。
房门笃笃地响了两声,随后珍珠的声音响起:“姑娘,公子有找。”
尚未等白珥反应过来,珍珠话音刚落就有两道身影推门而入。
俩人显然就不同于这几日来找白珥打牌的人。
走在前头的那位脚踩乌金云纹靴,身披黑纹绛紫色,剑眉星目,眉宇轩昂。后头那位着花青色劲装,气质不凡。
明眼人一看,都知这俩若非王孙贵族就是士族子弟。
“云蜂阁白珥!”前头的人一开声,白珥就震个哆嗦,猛地从软榻上弹起,转身就往窗边跑。
她跳上窗框,就差临门一脚就逃窗而出时,才想起自己不认识这两人。
穿花青色劲装那人,眼疾手快,几步就追到窗边,一把抓住了突然停顿的白珥,质问道:“你跑什么?”
跑什么?她也不知跑什么。
方才的行为完全属于身体的条件反射。
白珥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怎知我的身份?你们又是谁?”
后头的黑纹绛紫色笑了两声,取出了把银白色短匕首,步步走近她。他手握着柄,刀尖冲她直面而来。
白珥脑内响起了红色警报。
双臂想挣脱开那人的桎梏,脚上变化方向,想朝那人袭去。
但无奈那人手上的气力极大,如老鹰似的爪子紧紧扣着她的双肩。
白珥方才跳上窗子蹲着,两腿不能伸直,加上双肩被面前的人扣住,仿佛整个被环抱在怀。动弹不得。
淦他喵的!
眼见那刀尖怼脸杀来,白珥顺势扑向面前的人。
那人显然是未料到这点,被她的冲劲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后退几步,不经意间松了手劲。
白珥抓住了这个间隙,顺势一滚,躲开劈来的匕首。
后手就拔了旁边那人在腰间的剑,反手抵执匕首人的脖子上。冷冷开口:“别动!”
被她撞了个趔趄的那人似乎才回过神来,刚要动作就被面前的人抬手制止了。
面前这个穿绛紫色的男子不但没有惧怕,还抚掌大笑:“不愧是云蜂阁白珥!外头传言说木头人,我还当是你性情大变了。”
白珥听闻那人的说辞,手上的剑更进一寸:“你们是什么人?”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嘛。”他擒着笑,略带一丝痞气:“我们之间并无仇怨,也无利益冲突。”
穿劲装的那人沉声道:“我们方才并非要杀你。你看看二皇子殿下手中的匕首,是否眼熟?”
二皇子?面前的人吗?
他握着一柄银白色匕首。
那把匕首亮着逼人的光芒。
白珥这才定眼仔细看那人握着的匕首。
“这好像是我丢失的匕首。”白珥惊讶道。
“别顾着惊讶,先把我放开。”的人挥了挥手。
她带着狐疑的神色,放下了剑,猛然退了几步,以备这人冲上来。
那位二皇子对她的防备,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了颈上的威胁,他相当不见外地就一屁股坐上了软榻,并把那件银白色匕首搁在案几上。
二皇子么?
她居然见到了这里的皇亲国戚。
不过白珥内心并没有太大波澜。什么皇帝皇子对她没有什么震慑力。
在她那边大清都早玩完了,人人都是国家的主人翁。自小就生活在那样的时代里,当真没有什么皇权至上的阶级观念。
顶多,感慨原来皇帝老子的儿子长这样。
“你猜,这匕首我们怎么得到的?”二皇子笑着问她。
“我猜,是在方宁普身上找到的。”白珥把手里的剑抛给了穿劲装的人。
“噢,那是大理寺卿。”二皇子给她介绍道。他似乎瞧着有趣,捡起案几的张扑克牌左右翻看。
随后继续说:“你挺聪明啊。那你猜猜我们为何而来?”他又放下了扑克,摸上了案几上的碧玉茶杯。
白珥接过二皇子的茶杯,沏了茶:“约摸就是为的方宁普吧。”
“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应当是不怀疑我的。”白珥啜了一口手中的热茶,非常笃定地望着他。
刚打算伸手接过那杯热茶的二皇子:“......”
他还以为是泡给他的呢。
“说说看,你的想法?”他拿了个距白珥远些的杯子,也自己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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