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四周目·第五天

    一份曲奇是怎么做成的呢?

    是由糖、面粉、鸡蛋、黄油等许许多多的材料经过烤制而成的。

    但一份美味的曲奇,却是在这之外还需要更多更多的爱。

    制作者需要在制作时投入专心的精神,怀着对美食的热爱和对食用者的期待与真挚的情感,才能让普通的曲奇发酵成美味的曲奇。

    大庭山茶再次捏起一块曲奇,对围着围裙的女人露出了笑容。

    看在好吃的曲奇份上,大庭山茶从来不会吝啬夸赞他人。

    “非常好吃哦,奈奈阿姨。”少女称赞道。

    少女的笑容明媚而艳丽,就像是宝石折射阳光而成的光,她本身的精致五官无端地显出了奢靡的颓艳感,连带着她手中的曲奇也蒙上了奢侈的意味。

    好像那是什么牌子的高档货一样。

    只不过,当她松下眉眼,发自内心的笑容取代浮于表面的笑时,傲慢的疏离感立刻转变成甜蜜软糯的感觉,少女因极致的外貌而自然而然的压迫感烟消云散。

    也只有这时,才会忽然意识到大庭山茶还是个孩子,是个会为了甜品而灿烂笑的少女。

    沢田奈奈被大庭山茶的笑容晃了下眼,她抬起托盘,有些不好意思地挡住半张脸,“喜欢的话厨房还有哦,不要客气。”

    大庭山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好的,那真是麻烦你了,奈奈阿姨。”

    她真的是很喜欢这位天然又温暖的长辈,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拥有最大程度不会被她的魇魅引起负面情绪的力量。

    再加上沢田奈奈所表现出来的喜欢足够的透明,不夹杂着任何复杂的性质。

    Reborn在放学后莫名建议她最近几天最好在沢田家暂住,大庭山茶本来打算拒绝,但951在她拒绝之前开口让她扭转了注意主意。

    「阿尔柯巴雷诺的建议没错,你也不想再开启五周目吧。」

    大庭山茶略微停顿了下,最后还是点头应下Reborn的提议。

    她的行李在放学后她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下,因为时间不确定,她也并没有拿多少。

    而明明距离上次在商业街的草率一见已经过了很久,沢田奈奈却在见到她时就相当地热情,据Reborn说在她得知大庭山茶要来暂住的时候还特意去做了自己的拿手曲奇。

    现在在看到大庭山茶明亮的笑容时,沢田奈奈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一点都不麻烦。”

    大庭山茶咬下一口曲奇,冲着沢田奈奈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那这两天就请奈奈阿姨多多关照哦。”

    沢田奈奈已经要抵抗不住大庭山茶的魅力,她面色通红地走回厨房,用托盘的边戳了戳沢田纲吉的手肘,小声地道:“纲你这样的朋友要多带来家里玩啊,妈妈看到她都觉得心情很好呢。”

    “妈妈,不用这么热情的!”沢田纲吉低声喊道,“你这样热情会把山茶桑吓到的,她这几天都会暂时住在家里,不是一会就不见的。”

    “我知道啊。”

    沢田奈奈扶着通红的脸颊,她的眉目温柔,像是涓涓细流那样平缓而柔和,“但是,看到她,妈妈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对她好一些呢。我听Reborn说她一直自己住吧?一定很辛苦吧,自己生活了这么久。”

    沢田纲吉怔愣住。

    他全然没有想到过奈奈妈妈热情的原因之一竟然是这个,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似乎大庭山茶平常相处时的傲慢让他从未想过她也会有软弱的时刻。

    但这个问题一旦被人提出,沢田纲吉与沢田奈奈相似的同理心令他忍不住地深思起来,连他对大庭山茶如同注视强者一样的倾慕仰视都因此而发酵,稍稍变化了性质。

    “不过…”沢田奈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主要因为她真好看呢,比妈妈曾经在橱窗里看到的最好看的娃娃还要好看啊。”

    果然还是这个才是主要的理由吧?

    “…妈妈!”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道。

    端坐在沙发上,还能悠闲地喂卷毛小奶牛的大庭山茶一点也不清楚厨房里的对话,她抱着被美食引诱到她布下的圈套里的小奶牛,心情颇好地rua了一把他蓬松的头发。

    Reborn在她眼里已经成了抱枕过去式,还是奶牛娃娃抱着更舒服,肉软软的还有小孩子独有的奶香气。

    “蓝波酱和一平酱真是可爱啊。”

    她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蛋,“忍不住都要羡慕起阿纲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只属于自己的乖巧可爱的娃娃呢。”

    “山茶!”

    蓝波抬手指着桌上最后一块曲奇,小小的脸上遍布着红晕,但还是相当有精力地大喊着:“蓝波大人要吃曲奇!”

    大庭山茶垂下眼,“不可以哦,最后一块曲奇是我的,蓝波酱乖乖,要听话哦。”

    她捏起蓝波柔软的脸亲了一口,“这是乖乖听话的奖励。”

    “唔…嗯…好…好吧。”

    蓝波的脸也通红通红的,在大庭山茶的眼里比熟透了的樱桃还要更吸引她。奶牛装的尾巴来回地乱晃动,他转过身捂住脸,想要向大庭山茶的怀里钻去。

    但是有人抱住了他,把他从大庭山茶的身上抱离。

    “啊哈哈山茶抱着蓝波会热吧?”

    山本武单手像是抱着一个保龄球那样抱住蓝波,他笑着看向大庭山茶。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像是个疑问,可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从中听出他有征询的意思,而是叙说事实一样不给少女有拒绝的机会。

    蓝波在他的手里挣扎着,“我不要你抱!蓝波大人要山茶!”

    “蠢牛要有蠢牛的样子。”

    狱寺隼人从山本武接过蓝波,拽起他的长尾巴,各方向地晃动摇摆着,“在十代目的家里给我安静一点!”

    山本武还是爽朗地笑着,他借着蓝波被狱寺带走的动作从另一个沙发坐到了大庭山茶的身边,他伸手把最后一块曲奇递到大庭山茶的嘴边。

    “要吃吗,山茶?”

    他的手指捏着曲奇,不经意地触碰到少女柔软的嘴唇,大庭山茶抬眼看了他一眼,张嘴咬下了曲奇。

    她怀着某些恶劣的想法,在咬下曲奇的一刻让舌尖轻轻地掠过少年的手指。

    无法形容的触感让山本武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像是心尖被毒蛇咬住,连带着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被毒蛇那剧烈的毒液麻痹到逆流。

    他抽出手指,垂下眼用另一手指摩挲着被少女不小心舔舐到的地方,神色稍有些晦暗模糊。

    浅淡的瞳眸里跃过暗色的阴影。

    “大庭。”

    Reborn略带警告地看向大庭山茶。

    大庭山茶顿感无趣地咬着曲奇,眨了眨眼,“嗨呀,我也没做什么。”

    她当然不需要做什么。

    她仅仅坐在这,便是在场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只要一个微小的暗示或者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就会化作微小的火星将他人心头点燃。

    碧洋琪坐在Reborn的一侧,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让自己往少女的方向看去,但是在听到Reborn的声音后她下意识地顺着Reborn的目光看向大庭山茶。

    完蛋了。

    她想要收回视线,但她的身体却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微妙的情感像是蚂蚁咬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碧洋琪无法抗拒少女朝她注视的目光,更无法抗拒少女眼中落下她的身影。

    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碧洋琪有些恍惚地想。

    是谁呢?

    “…碧洋琪?”

    少女艳丽到足以灼伤人的面容在她的眼前放大,碧洋琪的身体下意识顺从肌肉记忆向后退离,拉开两人的距离。

    “原来是在发呆啊。”

    大庭山茶一瞬间了然了。

    她坐回原本的位置,头向山本武的方向歪去。

    大庭山茶笑眯眯地道:“要习惯哦,我们今晚在一个房间里呢。”

    “什么?”

    碧洋琪愣了下。

    “你没有听到吗?我这几天要暂时住在沢田家。”大庭山茶说,“蓝波、一平和奈奈阿姨一起睡,我总不可能和阿纲在一个房间呢?”

    “山、山茶桑,不要再开玩笑了!”从厨房里走出的沢田纲吉面红耳赤。

    还拽着蓝波的狱寺隼人:“喂,你这家伙别再挑逗十代目和大姐!适可而止吧!”

    大庭山茶无辜地眨眨眼,嘴边翘起。

    “嘛,有点羡慕呢。”山本武笑眯眯地说道,他不动声色地低下下巴,从上靠近大庭山茶向他歪近的脸,“这样阿纲每天早上一醒就能看到山茶了呢。”

    大庭山茶抬眼含着莫名的笑看已经离她很近的山本武。

    “没什么好羡慕的。”

    她说,“到暑假你们都是一样的见不到我,我可不会待在并盛町。”

    “……”

    山本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微微蹙起眉,淡色的眼里掠过一道锋芒。

    而其他人——尤其是沢田纲吉,他已经震惊地在问“为什么”了——也都表情稍稍有变化,Reborn抬起帽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要回米花?”

    “你猜?”

    大庭山茶愉悦地眯起眼。

    “山茶桑…不会要离开日本吧?”沢田纲吉犹豫地问道,他的直觉隐隐约约地告诉他大庭山茶似乎即将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去做一件无法形容、无法言说的事。

    大庭山茶讶然地笑着看他,这家伙的直觉还真是意外地强啊。

    她的确是在暑假离开日本,这是她和951在学校里共同商量出的选择——准确的说,是951提供数据资料,大庭山茶单方面地做选择。

    她才不可能会听从他人的建议。

    大庭山茶回想起太宰治在她回到现在前说出的那句话,和951所说的背景可能会融合,就感觉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横滨——从现在开始是高危地带了。

    ……毕竟太宰治这个人大庭山茶虽然一直都无法理解,但她再清楚不过这家伙黑泥程度和为了执念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如果真的两个游戏之间能够并存——或者未来里再次出现一次这样的数据错乱时,异能力目前有次数限制的她根本不能从横滨那群人的黑泥中脱离。

    所以先尽量离开日本,避开他可能的视线。

    港口黑手党的利爪,在现在时可还伸不到日本之外的地盘。

    当然,这只是促使大庭山茶选择在暑假离开日本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

    她要寻找一本特殊的书。

    并非是在横滨那本愿望之书。

    而是更为玄妙,和不可言说的魔法之书。

    她能够在上个游戏中被称为魔女,不仅是因为她可怕的魔性魅力,更是因为她的异能力可以跳过魔法书的阅读而直接使用任何的魔法*,甚至于可以逆转既定现实。

    而她现在已经选择了讨伐曾杀戮她的存在,却没能拥有任何攻击性的力量,那这样的大庭山茶去与不可名状的存在对抗,无疑蝼蚁之间对碰。

    更何况,她想要不被横滨那群人变成什么鸟笼中的金丝雀,就需要力量呢,最起码也要接近她之前的异能力。

    当然,能够提前解锁她的异能力是最好不过。

    “只要寻找到合适的办法,就算是另一个游戏的能力也可以在这个游戏里恣意使用哦。”

    951对她的疑惑这么对她说道,“毕竟这都是你的力量,只不过是被锁住了而已。”

    因此,她需要魔法的力量,也同样需要找到解除异能力限制的办法。

    魔法书无疑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尽管她对于上一个游戏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但951还是有记忆的。它在她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就为她找到了最适合她目前情况的魔法书,长长的尾巴指着世界的西端。

    “是的哦。”大庭山茶回答着沢田纲吉的疑问,“我要去欧洲。”

    “什么时候?”Reborn问。

    大庭山茶向后靠了靠,懒洋洋地看他,“下周。”

    其他人还在沉默着,沢田纲吉先一步地凭借超强的直觉问道:

    “山茶桑是自己去吗?”

    “当然——”少女停顿了下,“不可能了。”

    “不过我和谁去嘛,这种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大庭山茶冷酷地说道。

    “问得太多可是会被我讨厌的。”

    碧洋琪颤了颤眼,看似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直到晚餐后,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已经离开沢田家,沢田纲吉被Reborn赶去洗澡,Reborn才再次不动声色地提起这个话题。

    大庭山茶穿着刚换上的睡裙,洗澡沾湿的银色长发被碧洋琪握在手中,她正在用毛巾揉搓少女的长发。

    “不想吹头发的话就只能尽量擦下吧,不然第二天会不舒服的。”碧洋琪语调温柔,像是个十分成熟的姐姐。

    银发少女懒洋洋地眯着眼,惬意地享受着美丽少女的擦头发服务。

    “我记得碧洋琪是Reborn的情人呢?”

    她眯着眼,仿佛要睡过去了,“你太喜欢我的话,Reborn就被抛弃了呢。”

    “…”

    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看报纸的Reborn仿佛没有听到大庭山茶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被问到的碧洋琪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慢慢地说道:“我也在想该怎么办才好啊。”

    她竟然在喜欢着Reborn的同时,又无法抑制地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少女。

    在察觉到连Reborn也对此动心后,她心中那升起的微妙复杂的情感就像是荆棘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向其大脑传递着细细密密的针刺般的痛苦。

    “这果然就是意大利人的特殊感情关系吧?同时在恋爱时喜欢自己情人之外的人,就像是夏马尔之前和我说过他一口气和无数人保持着良好的感情关系,还能将自己的感情雨露均沾。”

    大庭山茶不负责任地猜测着,“哇哦哇哦,还真是太厉害了呢。”

    “…我说过了,只有夏马尔是那样哦。”看报的Reborn插话道。

    “是吗?”

    大庭山茶无所谓地挑了下眉,她拽起一缕还微湿的头发,手指绕头发转了几圈。

    “不过说起夏马尔,最近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吧?他是回意大利了吗?”

    Reborn微微沉默。

    “没有,他还在並盛。”Reborn答。

    “啊呀。”大庭山茶像是从他的沉默中明白了什么,忽然弯起眼,坏心地笑出来。

    “太惨了吧,夏马尔医生连见我都不敢了吗?”她松开头发,状似极其无奈地说,但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恶趣,“还真是没办法呢。”

    “偶尔也要适可而止一点,大庭。”

    Reborn意味不明地警告道。

    “感情可不是什么游戏。”

    “我知道的啦!”

    大庭山茶摆手敷衍着。

    这本来就是游戏,游戏里的感情当然也是游戏。

    适可而止根本就不出现在她的人生辞典中嘛,反正真的有问题那就退游好了。

    其他两人当然也能看出她的敷衍,碧洋琪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压了下去,而Reborn的表情没有变化,又低头去看报纸。

    「叮咚——」

    大庭山茶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消息。

    她这次要离开日本,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951干脆就从猫的形态转变成了人类的形态,再适当地修改了一下她在游戏中的背景,假扮成她父母派来的陪她一起去旅游的远房亲戚,同时还充当由于异能力被限制而失去通晓万物之语的山茶的翻译。

    现在这条消息只是951补全它的身份做的假消息而已,其他人就算查也只能查到确实是她父母给她发的消息。

    她瞥了一眼,冷淡地敲了句ok回去。

    “是你的朋友吗?”碧洋琪问。

    “不是,我父母。”她倒过手机屏幕在碧洋琪眼前晃过,“在问我暑假到底去哪里。”

    “你想好去哪了?”

    “罗马吧?”

    951建议她选择法国或者意大利去寻找那本书的两个版本,它是说最好选择法语版本,因为法语版本的并没有被抄录完全,即使她现在没有魔女可以阅览所有魔法书不会疯狂的高精神,在阅读后也不会在精神上受到伤害。

    但是大庭山茶想要的并不是安全。

    没有抄录完全的魔法书或许让他人争求,但在魔女眼中,那便是一堆废纸。

    在特异的世界里,越接近危险才能获得更多的知识。她的高灵感和高意志就是该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她本来就是抱着疯掉的心态去找那本书。

    “你自己去的话,可以吗?”碧洋琪微微担心。

    “我不是说过我不是自己去了吗?”大庭山茶似笑非笑地看她,“虽然我觉得你们没有知道我和谁去的必要,但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满足一下你们的心情。”

    大庭山茶说:“是和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哦,我父母拜托他在下周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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