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南嘉一直心里郁郁,除了晚间胤禛来时她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着,旁的时候便一直神色泱泱的。
香橼看着,心里不免为南嘉着急。这两日格格心情不佳,贝勒爷虽然也一直由着哄着,但这样子时日长了,怕是要惹贝勒爷生气的。
她看着今日外面天气极好,轻声走到南嘉身边笑着道:“格格,您有日子没有出门了,今日天气好,不如您去花园子里转转吧。”
南嘉正倚着窗户上瞧着外面,听到香橼的声音便回头看她。
香橼忙又道:“昨日奴婢路过花园,见花园里的桂花开的正盛呢。不如奴婢陪您去看看,顺便再摘些桂花做桂花糕吃。”
南嘉本不想去,但看着香橼眼里的担忧还是点了头。
香橼忙给她找了身豆绿的浅色旗服伺候她穿上,因着南嘉家并没有打扮的兴致,便只梳了个小两把头,鬓间也只别了几朵珠花并着一只海棠花簪。
虽说秋日里草木萧条,但贝勒府的花园里依然花团锦簇。
南嘉扶着香橼的手站在花丛里,看着身边大片的海棠花随着微风绽开一片波浪,如同一个正在热舞的姑娘,舞姿奔放又热烈。她的心思不由微微舒展了些,也有心情与跟着出来的几个丫头说笑。
花眠提着个小篮子正站在一大丛桂花树下一边拣鲜嫩的花朵摘下,一边与南嘉道:“格格,这花闻着可真香甜,一会儿奴婢回去给您做桂花糕吃。”
南嘉随手掐了枝桂花捻在手里,笑着与香橼道:“那咱们晚上可有口福了。”
这些日子花眠时不时的就蹭到厨房里给南嘉炖个汤或是蒸些点心。南嘉吃着味道极好,尤其是那道菌菇汤,鲜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这两日她心情不好,没有什么食欲,但每日还是要喝上一大碗菌菇汤。
南嘉几人正讨论着花眠做的哪些点心好吃,忽的听得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紧接着又听到了有女子低低的哭声。
南嘉转身瞧向声音处,见离她们不远处的木芙蓉丛旁影影绰绰的显出几个人影来。
她想了想,给香橼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别说话,然后准备带着人先离开这处。毕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何事,她最好不要牵扯进去。
却不想刚走了几步,那边的人便一眼瞧见了她们一行。
“吆~这不是索卓罗格格吗?碰上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急着走呢?”
南嘉一听这张扬的话声,就知这人是李氏了。她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去,佯装差异地道:“李姐姐怎么一见我就说这样的话,你藏在那么大一丛花树后面,我自然是瞧不见你的。”
既然已经碰面了,南嘉索性也不急着走了,她带着身后的丫头缓缓走到李氏跟前,扫了一眼李氏的腰身,怀孕才四个月加之衣裳宽松的缘故,其实并未显怀,可李氏偏要故作姿态的用手扶着腰身,旁边的两个丫头在两边紧紧护着她。
南嘉瞧着李氏得意的神色,轻笑了笑道:“虽自知晓了李姐姐有孕我便随着大家送了礼,但还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恭喜你呢。”然后笑着与李氏亲道了声恭喜。
这次李氏面上倒也和气,“多谢索卓罗妹妹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南嘉嘘了眼李氏身后的人影道:“李姐姐这是来花园里散步?”
“是啊,屋子里闷的很,索性今儿个天气儿好,便出来走走。”李氏随意道。
然后见南嘉瞧着她身后的人,她轻轻撇了下嘴角,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但还是与南嘉道:“妹妹还不认识吧,这是侍妾张氏。”
南嘉确实不认识,侍妾是没有资格给福晋请安的,所以她从未见过府中的几位侍妾。
她扫了眼李氏身后的张氏,虽面上含笑,但眼圈却微红,想来刚才哭泣的人就是她了。
南嘉并不想去探究这两人之间的官司,她指了指花眠手里的桂花,笑着道:“我也是出来逛逛,顺便让丫头摘了些桂花准备蒸些花糕,这就要回去了。”然后笑着与李氏道辞。
李氏听了也不再纠缠,她捏了捏帕子,笑着道:“那妹妹快回去吧,等得闲了妹妹来我屋里坐坐,咱们再好好说话。”
不过是客套话,南嘉笑着应了。然后带着香橼等人往回走。
路上,香橼惊奇的道:“格格,这李格格今日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与您说话客客气气的,而且还邀请您去她那里做客。”
南嘉笑了笑,心道不只李氏变了,她不是也变了么?不过是大家知道贝勒爷不喜府里争斗太过,所以彼此都装出一副和睦的样子罢了。
回到藕香院,南嘉唤了花影进来,吩咐她:“你去打听一下李格格与侍妾张氏的关系,尤其是张氏最近的事情,然后尽快报给我。”
花影应承了,香橼看着她的背影转过门消失不见了,才不解的问道:“格格,张氏不过是个侍妾,您何必在意她呢?”
南嘉挑了挑眉,道:“如今府里是多事之秋,任何事咱们都得小心谨慎。”
原本花园里的事她是不打算探究的,但是李氏非要叫住她。她原以为李氏是故意要与她找麻烦,却不曾想李氏今日的态度变得极为亲善,而且叫住她后也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话。在她提出告辞时,也没有任何挽留,反而隐隐有种想让她快些离开的急切。
这样反常的态度,南嘉不觉得只因贝勒爷的意思就能让李氏变成这样。她猜测今日李氏的行为,多半还是因为心虚吧。
她在花园里时,李氏怕是正与张氏两个说些什么要紧的事,然后察觉了她的动静,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所以才张口叫住了她。
后面在她们相互交谈时,李氏没有发现她有异样,所以才转换了心思想让她赶紧离开。
不过,以李氏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态度,她会与一个侍妾会说些什么呢?
南嘉食指缓缓地敲击着圈椅上的扶手,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刚刚在花园里瞧见那个张氏虽是站着的,但膝盖处的衣襟上明显有黏着的土的痕迹。可见在她过去之前,张氏其实是跪在地上的,只是听到了动静才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匆忙之间连衣襟上的土都没顾得上拍打干净。
还有那微红的眼眶和之前的轻泣声,明显就是受了李氏的欺负。但之前李氏却只是捎带着与南嘉介绍了一句张氏,至于和张氏之间的纠葛并没有提及。而且张氏在人前也是极力掩盖着己受了委屈的事实。
这样的态度,要么是张氏被李氏欺负惯了,怕事后被报复,所以不敢声张,要么就是张氏其实是听命与李氏的,之所以哭是因为受了到李氏的惩罚,并不是被欺负了。
最重要的是,刚刚南嘉放出了神识查探李氏的身体状况时,不经意间竟听到了张氏的身上也有两个心跳声。张氏也怀孕了,但她却并没禀报给福晋知道。
南嘉想到这里越发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她想起历史上,李氏总共有三个儿子,除了已经夭折的二阿哥和如今养着的三阿哥,还有一个儿子是康熙四十三年才生的,这说明李氏如今的一胎有很大可能是生不下来的。但她今日探查了李氏的身体状况,发现母体和胎儿都很很健康。
南嘉虽猜测到府里怕是有人要害了李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一时也不知道那人会如何做,只能心里暗暗警惕。
晚饭后,南嘉将自己白天的猜测与香橼和常胜两个说了,只是略过了陈氏有孕的事。
香橼一听,神色上就带出了些不安来,还是常胜沉稳些,他想了想,宽慰南嘉道:“格格别担心,咱们既提前料到了要出事,日后奴才多注意着些就是了。”
除了小心提防着,南嘉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点点头。转眼瞧见了桌上的桂花糕,她吩咐香橼道:“你去与花眠说,让她这些日子先别去厨房里了。”虽然李氏自个院里有小厨房,也从不吃大厨房里的菜,但如今府里可还有一个有身孕的人呢,不得不小心。
然后又问常胜道:“麝香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常胜听到南嘉问话,忙恭声道:“回格格的话,奴才去前院里打问过了,宫里赏下的花都是福晋吩咐花房的人去内务府里取来的。头天取回来在花房放了一晚上,第二日才给府里众人分了的。除了福晋自留了几盆,又给爷书房里送了些,其余的府上的格格每人分了三盆,侍妾们各得了一盆。”
他说着打量了下南嘉的神色,又继续道:“奴才还专门问了花房里的人,听说这些花里只有三盆瑶台玉凤,一盆给了李格格,一盆给了您,还有一盆给了宋格格。”
听到这里,南嘉皱着眉心想了想,问道:“李氏和宋氏都把花摆在了何处?”
常胜嘘着南嘉脸上的晦涩,不自主的弯了弯身子,顿了顿说道:“奴才听说李格格更喜欢鲜艳的颜色,嫌弃这盆瑶台玉凤太素了不吉利,因此将她塞给了张氏。宋格格倒是极感激福晋的恩德,将花摆在了卧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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