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突变

小说:心*******) 作者:羁*******人
    “大人,常阳侯拜见。”张申站在书房门外,恭恭敬敬禀了句。

    裴衍将案上的文书一卷,只道:“请吧。”

    不多时,年过半百的闻侯爷走了进来,只不是一个人,身后还带了妻女。

    他行了见面礼,爽朗一笑,指了身后的女眷道:“昨日小女遇困,多亏裴大人出手解围,今日需得带人来谢一谢,方能显诚心啊。”

    话音一落,他身后一个姑娘步了出来,娟秀文雅,大大方方福礼:“昨日多谢大人出手,阿玉感激不尽。”

    裴衍放笔的手顿了顿,这才想起,昨日城郊,偶见有女子马车裹足不前,因着阻了他的路,便命差役帮了把手,没成想竟是闻侯爷之女。

    他浅淡一笑,只道:“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对大人来说是举手之劳,确是帮了小女大忙。”闻侯爷之妻宋夫人笑吟吟接了口,悄悄给闻玉使了个眼色。

    闻玉脸色微红,拿出一副卷轴,递了上去,道:“身无所长,只笔墨还算过的去,特意绘了幅山水画,还望大人不嫌弃。”

    顿了顿,又羞涩补了句:“听闻大人极爱山水图,若是有那不足之处,还请多多赐教。”

    裴衍不好下她的脸,命张申收了。

    宋氏心下乐开了花,瞧着裴衍这等人物,越瞧越欢喜。

    裴大人现下是圣上身边的红人,短短一载,便身居高位,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又生的一表人才,矜贵而清正,简直是夫婿的最佳人选。

    前段时日听闻与结发之妻合离后,京中各个世家便打起了主意。

    而闻玉自打那日偶然瞧见这等人物,便念念不忘,与母亲合计了这出英雄救美,过程也出乎意料的顺利,一时都心下欢喜不已。

    裴衍收了画,也不打开,坐回桌案后,请三人落了坐。

    一时场面有些静默,宋氏便给闻侯爷使了个眼色,那闻侯爷便清了清嗓子,拉下来老脸,道:“裴大人不妨看看这画,吾家阿玉,极善笔墨,为人也娴静,是个最益后宅的。”

    裴衍微挑了眉,有些回过味来,这不是来送画,这倒像是来送人的。

    他瞟了一眼身后立着的媚生,微微挑了眉,不置可否的淡笑。

    宋夫人心下一喜,急忙道:“裴大人若是不嫌弃,明日便来府上吧,也好给小女指点一二。

    裴衍指尖点在桌上,依然是不咸不淡的笑,也未回绝,随口聊了几句,命人送了客。

    客人一走,他便转头对上媚生的眼,似笑非笑:“这闻氏阿玉倒也知书达理,娶进门也无妨。”

    媚生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忿,刚要了身子,便要娶旁人了,怪不得树妖婆婆说这六界男子多薄性了。

    她咽下这愤然,面上换了凄楚的神色,拽住他的袖子,低低问了句:“大人欲将阿生放在何位置?”

    “合离的文书是你写下的,既不愿做正妻,便做个妾室。”裴衍答的干脆,似是早已深思熟虑过。

    媚生咬了咬唇,垂下头,有些泫然欲泣:“能伺候大人,什么身份倒也无妨,只是......只是阿生怕被正室磋磨,到时耐不住,只能一死了之。”

    裴衍口里的茶水呛了一下,面上紧绷着,心里却有些莞尔,她会被正室磋磨?怕是进门的正室要被她拐进沟里。

    他咳了几声,正襟危坐,故意冷落她。

    却不妨小姑娘犹豫了一瞬,来扯他的腰带,小手儿摸索着玉扣,只道:“大人衣上溅了点墨迹,阿生伺候你换了吧。”

    那酥酥麻麻的触感又席卷而来,裴衍闭了闭眼,忽而将人抱上了书桌。

    “你真是大胆!”他有些咬牙切齿,顺手将她的襦裙堆叠了上去。

    媚生还是有些瑟缩,本能的想后退,却被那人握住了脚踝。往前一拉,顺势挤了过来,细密的吻落下来,又让她化成了一滩水。

    屋外的张申本有要事禀告,刚要敲门,手却顿住了。

    里面女子娇娇嘤咛,伴着桌椅晃动的声响,暧昧异常。

    他老脸一红,急忙跑开了。

    里面折腾了许久,才渐渐止了声息,媚生无力的靠在裴衍怀中,问:“大人还要娶妻吗,娶了妻我是断不会待在府中的。”

    他们狐妖一族,向来只有一个伴侣,碰了别人再来她房中,她觉得脏。

    裴衍低头瞧见她神色认真,全不似平日的顽劣,不禁勾了唇角,暗哑道:“不娶了,进了门没得麻烦。只......”

    他顿了顿,微倾身,在她耳边道:“没有旁人倒也可,只你须得多受着些。”

    他说完唇又落下来,将人抱进了屏风后的美人榻上。

    折腾了一下午,直到掌灯时分才被放过。

    媚生只觉浑身酸软,哪哪都用不上力,任凭裴衍抱着她沐浴用膳,只想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媚生睁开眼,便见阿雾正坐在床边。

    “阿雾!”她高兴坏了,跳起来要摸她的脸,不妨膝盖发软,直直扑了过去。

    两人抱在一起,会心笑起来。

    媚生瞧她脸圆了一圈,捏着她腰上的肥肉,颇有些嫌弃道:“阿雾,你晓不晓得,你是去坐牢啊,怎得还胖了呢?!”

    “嗐,我这牢坐的好啊!”阿雾喜滋滋道:“那牢头可真是贴心,不但给阿雾准备了干净的单间,每日饮食更是变着花样来,据说是那燕春楼的大厨做的呢!”

    她说完一拍大腿,惋惜的很:“可惜可惜,不能多待几日,这燕春楼的菜色还没尝遍呢。”

    媚生气不打一处来,她在外面替她担惊受怕的,还要因此受裴衍那人的压榨,她倒好,吃的好睡的好,没心又没肺,不禁又上来捏她的脸,两人笑闹着抱作一团。

    裴衍刚用完早食,回房瞧见这一幕,立时蹙了眉。

    不由分说上去将媚生拦腰抱起,冷声对阿雾道:“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擅自进来。”

    阿雾愣了一瞬,还没跟姑娘说几句贴心的话呢,便要被赶出去了,实在憋屈的很。可也无法,只得挠了挠头,悻悻走了。

    “注意着些,往后不许与人如此亲密。”裴衍冷肃的很,郑重道。

    媚生便从他怀里爬起来,小脸儿认真道:“那看来也不能与大人如此亲近了”

    裴衍一愣,伸手便来捏她的脸,被小姑娘笑着躲开了。

    他无奈的笑,半晌才清了清嗓子,理了下衣袍上的褶,又恢复了惯常的内敛。

    “殷臻近来不太好,”他背了手,罕见的同她提起了朝堂之事,默了一瞬,又道:“这段时日我会很忙,大抵不能常归家,你自己不要随意外出。”

    他嘱咐完,瞧了媚生一瞬,转身出了屋。

    媚生瞧着那背影消失在窗外,有一瞬莫名的失落,只万没料到,他这一走,再见竟是那样境况。

    裴衍这一走,便是个把月,宫里密不透风,传不出半点消息。

    只京中驻军越来越多,街道时常能看见锦衣卫或金吾卫疾驰的身影,这盛京上空仿似笼了一层阴云,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进了十月,一天凉似一天,这日媚生正立在廊下,看即将凋零的秋菊。

    忽听丧钟长鸣,一声响似一声,足足万下,响彻整个盛京。

    她手里的花剪陡然落地,登基只一两载的殷臻,薨了!

    媚生连着几夜睡不好,那人临走前孤傲的身影一再闪现,搅的她心烦意乱。她虽知道结局,却不晓得这过程中有多少凶险。

    十一月初,文成帝殷臻下了葬,太子尚年幼,登基典礼竟被群臣一再推迟。

    初十这日,天已大亮,宫门却迟迟未开,城墙上倒下的兵士被急急拖走了,只留下一地血污。

    过了几日才传出消息,说是业王造反,于初九之夜攻进皇城,挟持了太子。

    太子太傅裴衍率三卫三府之兵迅速控制了局势,攻进皇城,斩杀业王于殿上。又于京郊驻扎北直隶兵力,镇住了蠢蠢欲动的各路人马,扶持年幼的太子登上了帝位。

    没人知道这裴太傅如何调动了如此多的兵力,更没人知道这年纪尚轻的矜贵公子,何时铺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只皆是惶惶,再无人敢在他面前多言一句。

    媚生听闻这消息时,已是十一月十五,她微舒了口气,忽见裴衍走了进来。

    他腰间握了把剑,剑上鲜血未干,连袍角都沾了几滴血污,眼尾赤红,人也消瘦了些许,更显出逼人的锋锐。

    他进了院,撞见媚生眼里的忧色,忽而轻笑,道:“林媚生,放心,无人动的了本官。”

    他说完,自去换了衣袍,出来时挂了黑沉铠甲,清冷气质里又添了威仪,英挺不似凡人。

    站在院子里摆摆手,人又出了门。

    靖北王殷宿,趁着京中混乱,北方镇守空虚,已是起了兵。与山西王尧里应外合,在北地攻城略地。

    裴衍自请挂帅,封神策上将,率军入了陕西,直面靖北军队。

    僵持了两个月,京中却突传噩耗,裴将军于城门中剑,危在旦夕。朝廷军队因失了统帅,人心涣散,被靖北军逼入陕西邺城。

    裴衍病危的消息,是张申星夜来报的,做不得假。

    媚生脚下晃了晃,有一瞬的恍惚,印象里那个滴水不漏的人,会这样轻易的死去?

    她一夜未眠,脑海里忽而是他眼里含着星光,轻抚她的发顶,忽而是他清冷里沾了情|欲,将她抵在床角:“林媚生,你逃不了。”

    她不晓得自己对他是何种感情,只记得这人对她的好。

    她忽而从床上跳了下来,几下裹紧了披风,开门去找张申。她啊,可是个仗义的狐狸,看不得自己的队友生死不明。

    她将张申拽起来,果决道:“张申,带我去找你家大人。”

    张申愣了一瞬,瞧着小姑娘脸上决绝的神情,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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