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9月7日  晴

    他说：“你是会魔法的小仙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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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教学楼熟悉的这几天，他们总算是适应了不同以往的学习生活。

    而近来令在校师生关注的，必然是高一军训这半个月的时光。

    统一的着装训练，每天早上由教官吹哨起床，从吃饭睡觉到宿舍检查，严格要求执行，连个别走读生也不例外。

    妙思玙跟何媛媛原本爱去的一食堂也望而却步，早午晚用餐都是以部队训练模式用餐，限时限量吃饭前还得唱军歌。

    一食堂还是可以去的，学校留了其他学生用餐的位置，但是没多少人敢去，有次妙思玙就拉着何媛媛去了趟。

    按照何媛媛的说法，那就是被教官盯一眼浑身不自在，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第一周的体育课在周三下午的最后一堂课，体育老师安排人在教室里自习，原因外面天热，又不好去打扰高一训练。

    教室里男生又开始坐不住聊天说地，时而还在行道里学习操场人走正步。

    “你们就幸灾乐祸嘛，明年有你们哭的。”体育老师中途从办公室里转过来，便嘲讽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

    一行人赶忙跑回去，在座位上装模作样的拿出本子写写画画，实际是在画五子棋线条，两个人又开始愉快的五子棋。

    妙思玙这两天才见到赵昱维两次，都是拉开很远的距离，她看得出来人好像黑了不少。

    宽大的迷彩服在赵昱维身上正好合适，那个时候他们正好中场休息，他把迷彩帽摘下来为自己扇风，额头与脖子的肤色明显不同。

    第三节课结束后还有节自习，平常都由班干部负责，班主任偶尔过来巡逻。

    今天全校老师都去校办公室开会去了，每周三固定的时间，班委就管理的松懈许多，时而有几个人冒出头来在外面逗留。

    范恬拉着妙思玙去了趟厕所，两个人便偷偷的在厕所外的窗户查看远处操场的人群。

    小声嘀咕的说：“这么些天了，我怎么还没见着个帅哥啊。”

    妙思玙噗呲笑了，想来这小妮子比她还主动积极的行为，原来是因为这事。

    “这你怎么看得出来，全穿的一模一样。”她眼睛却盯着主席台下的那只队伍，观察了两天才确认赵昱维在那里。

    “我都不看脸了，我直接看后排长得高的。”范恬这个目标筛选的比较明智。

    可她一转身便看见旁边妙思玙那目光如炬的望着一个目标，不知道是哪个方阵。

    “你在盯哪儿啊？”

    “好啊妙思玙，有帅哥都不给姐妹分享！”范恬开始弄妙思玙痒痒，两个人闹腾够了便急忙回教室，一路上还在追问看的到底是谁。

    妙思玙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她想把这个秘密藏的越久越好，等当一日跟这人再无交集，她可能也就淡忘了。

    放学后她独自一人去的食堂，何媛媛下午请假出校了，她这次有点明目张胆过了头，敢往一食堂走。

    军训队伍都是阿姨把几盘菜摆放在桌子上，每个列队会轮流派人过去帮忙提前打饭，随后再集体有秩序的站在座位面前，全程不准发出大动静，听教官命令在用餐。

    妙思玙没军训过，本来初一时是要跟着高一一起训练几天的，哪知正好下大雨，学校就把他们的军训计划取消了。

    她啃着白面馒头埋伏在角落里，大抵知道三班学生的入座方位。

    军训期间走读生都跟住宿生一样，统一交费用在食堂一起用餐的，方便军训管理。

    军歌都结束了，她手里馒头都被掰碎成渣，也没发现赵昱维的踪影，结果快吃完要离场时那人却又出现了。

    赵昱维打着报告入座，一瘸一拐得走姿，妙思玙不知道这人出什么事了，又找不到人打探消息。

    她全程食之无味，就专注着盯着，直到旁边能遮挡自己位置的一些人就餐离去，这才赶忙刨了两口饭，装作毫不知晓的情况离开，

    走到食堂下楼梯时，她脑袋里又突然蹦出了个想法。

    她回到食堂窗口，帮何媛媛打包了份炒面。

    军训队伍到吃饭后期人秩序就乱了，因为等晚上开始夜练是六点五十集合，现在才还没到六点，一天的训练各个就跟散了架似的撑在餐桌上，有气无力的。

    炒面时间久了点，妙思玙就在窗口等着。

    其实是不允许带饭进教室的，前提是没被抓到就行。

    赵昱维起身过去打汤时，她便眼疾手快的跑去帮忙，嘴上还说着：“真巧。”

    赵昱维见着她的出现确实很意外，至少还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现在住宿，他肤色明显比上次黑了点，露出笑容时牙齿显得更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这么说。”他也不客气，两只手握着碗接受妙思玙打汤的动作。

    “有吗？嘿嘿，我就过来帮同学带饭的，你们军训都在这儿吃饭啊？”她装不懂的模样，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同学，你的面好了。”里面的师傅把打包好的外卖放在窗口。

    赵昱维瞟了眼，善意的提醒：“不准带堂食到教室不清楚吗？”

    “这样吗？那我是不是只能在这里吃掉？”

    “……”赵昱维不说话，转身当他没提过。

    “你的脚怎么了？”妙思玙拿到外卖跑上前去询问。

    “跑步扭伤了，去过医务室了，明天就能好。”

    妙思玙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再多问就显得太唐突，而且这人好像也不愿意跟自己多说话，她便回了句：“那你军训注意点。”

    拿着外卖便离开食堂，下了楼梯却又蹦又跳，天知道她刚刚怎么做到厚皮不要脸，凑过去主动说话的，现在一冷静回想就觉得脸红心跳个不停。

    她把打包的炒面放在何媛媛的位置上，人后脚刚走何媛媛后脚就回到教室，见到自己位置上的东西，满脸疑惑。

    妙思玙说道：“你不是没吃晚饭吗？”

    “我不是说在外面吃？”何媛媛掂量着饭盒，左右为难。

    “那是我记错了，给我吧…”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故意打包的。

    结果她的炒面还没到自己手里，教室里几个女生都挨着过来吃一口，果然别人的饭要香一点。

    晚自习时分，楼下这几天照常不误的军歌嘹亮，偌大的集体分成两边队伍，做着拉歌智力游戏。

    “天啦，我怎么不是高一啊！”一到下课，阳台上就围着看热闹的小脑袋，七七八八都露出羡慕之情，好像与生俱来就对军人这个职业充满肃静和敬仰。

    旁人插了一句：“你们白天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能是高一呢，顶着太阳站军姿。”

    妙思玙也在旁边看个乐，她的身高胳膊刚刚能抵在阳台上，侧着脑袋枕在手臂一副闲情逸致的表情。

    还没几秒，就有人想从中插进来一个位置，她被挤的没了脾气，呵斥一声：“干什么呢你，这里没位置了！”

    转过头来一瞧，发现是八班的周烙，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过这个人了，听说是被请家长回去管教了两天。

    周烙这人一在这里站着，周边不想惹事生非的人就赶忙离得远远的，妙思玙发现对面已经有了一大片空位，他还过来跟自己挤。

    她翻了个白眼换到柱子另一边的阳台上，这个人偏偏阴魂不散的跟着凑过来。

    此时阳台上早没了看热闹的人群，全是七八班的二流子，跟周烙称兄道弟欺负怕事的人。

    所以他们当然以为周烙这次是要对妙思玙下手了，结果出乎预料，周烙后背挨着柱子上，懒洋洋的发问：“我有那么可怕吗？”

    “……”妙思玙不想回答，她怕自己出口成脏。

    “烙哥问你话呢。”对面有人催促着。

    妙思玙彻彻底底没了看军训队伍的劲头，转过头来仰起头看着周烙，这人一双桃花眼长得确实好看，怪不得初一初二的孩子都慕名他的颜值。

    “你看这周围，你不出现好好的。你一来人都跑完了，所以知道自己有多恶臭吗？”她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起初本来就是对方针对自己，每次去厕所路过都会被他小弟逗趣，现在要她当面回答，那必然把话都说绝了。

    见着听完这话的男生略微皱眉，妙思玙抿着唇稍微有些后悔，她是不是有点说过头了？

    旁边小弟们事先看不下去了，就想替周烙抱不平：“妙思玙，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会不会说话啊？”

    妙思玙盯了眼帮忙的男生，不仅是他们七班的，还是她这一组最后排的人。

    “明天早读课要背诵《沁园春·雪》，希望你第一个过来找我背，不然你就下课亲自背给老刘。”她突然觉得当这个语文小组长有点意思。

    “嘿你这女的欠收拾吧！”那人听到背诵东西就觉得来气，就要作势吓唬人，哪知妙思玙根本不搭理他们，径直往教室里走去。

    走进教室上课铃声也响了，妙思玙回到桌位拿出书本，旁边的范恬见随后进来的几个男生对妙思玙挤眉弄眼，担心的问：“你又跟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欠收拾罢了。”妙思玙当然不敢在别人跟前这么说，在范恬这儿过过嘴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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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他们就好似固定在学校的机器，三点一线，日复一日的重复学习，这是他们作为学生的任务。

    周四晚上睡觉前妙思玙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中午就把背包拿到教室里，放学就走。

    “我下周把暑假买的MP3随身听带来吧，到时候我们晚上就可以一起听歌还有学英语单词。”何媛媛在旁开口。

    “你失眠吗？”妙思玙随口问。

    “啊怎么会，我恨不得沾床就睡，你不知道几个课任老师交代我的工作。”何媛媛想到这事就一个头两个大，除了语数外有课代表外，其他课都直接给她这个学习委员负责了。

    “我一听英语单词就更困了。”妙思玙哀叹，她身边虽然坐了个英语课代表，也跟着人家养成了部分听写好习惯，但绝对没有英语伴梦入眠的想法，太可怕了。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改明儿我让范恬多帮你辅导下。”

    “大侠饶命。”她果断求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她们班上人手都有一部手机的，但学校严禁初中生带手机来学校，被发现会被请家长。

    高中那边好一点，因为大多住宿生，一个月才能正式放假回家一次。所以收假当晚是得主动上交手机，每个周末的半天假期班主任会还给学生，方便给父母联系，晚上再上交。

    但是偷奸耍滑的事不在少数，很多人想出各种方法应对这个规定。特地找了旧手机冒充，实际没几个正儿八经上交，班主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被校领导逮到就别想再拿回去了。

    特别是那种突袭检查，敢在教室里充电的学生都是王者级别。

    妙思玙想说自己家里还有个mp4可以下载几部电影，又想着对方是学习委员肯定不会陪她堕落一起看，便把话收了回去。

    听歌也挺好的，至少晚上不会那么安静。

    临睡前她又在想，不知道赵昱维的脚怎么样了，他们这周好像不会放假，但是周末可以来学校早一点看他们军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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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放学铃声一响，初中生像出笼的小鸟快乐飞出校门，唯有高中部层层楼探出脑袋，露出羡慕的神色。

    妙思玙跟几个同学照旧准备徒步到家，学校对面也有公交车，但是太绕了，她公交车坐久头晕，不如走路来的舒坦。

    刚过红绿灯路口，就听见有个人在叫她，她以为自己恍惚听错了，瞟了眼没发现什么动静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同学又提醒道：“思玙，是不是你爸爸来接你了？”

    妙思玙正儿八经的转过身去，才发现妙司闻正站在停车位的树荫下，两人相隔不到十米，正向她慈爱的招手。

    她与同行人分开，慢悠悠的走过去，神情微妙，尽管过去好几天，可一见着妙司闻这张脸就想到那晚父母的争吵声。

    妙司闻和蔼的微笑，过来把妙思玙的背包拿下来，还没进车就开始嘘寒问暖：“思玙，这几天在学校怎么样，要是住宿不习惯我就跟你班主任让你回家住。”

    “我喜欢住校。”她呕着气，坐进车后座，又把背包拽回来放在自己旁边。

    妙司闻不敢威言，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商量着说：“喜欢就好，要是受什么委屈可得跟班主任讲。”

    妙思玙没开腔，平常她跟爸爸虽然没有深入交流，说话口语是父母之间的撒娇呵护，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冷冷淡淡。

    “爸爸今晚要去跟李叔叔刘叔叔他们聚餐，你跟爸爸一起去好不好，他们家孩子也会过去。”妙司闻看着后视镜小心翼翼的问道。

    妙思玙听完便很明显的排斥，询问道：“为什么不回去吃，妈妈肯定做好饭了。”

    “你妈妈…她公司团建去渝州旅游了，下个星期一才回来。”

    “真的吗？”妙思玙半信半疑。

    “那还有假，不信你打个电话问问。”妙司闻把手机解锁递过去。

    妙思玙也不是不信，但还是想了解实情，果断翻出廖方婷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里嘟了两声，被那边人接起，很冷静的女声。

    “喂。”

    “妈妈是我。”妙思玙掰弄着自己的小拇指，咬着下唇不让多余的情绪表露出来。

    “小玙啊，妈妈这几天公司团建不在家，你周末在家跟爸爸一块儿，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上面还有菜，不吃就坏掉了…”

    廖方婷交代了许多，妙思玙听着听着就没了声音，鼻息声越来越沉，她用大拇指抵在人中处，尽量调整呼吸。

    “妈妈，你可不可以周末回来。”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跟妙司闻待一整个周末，以往要是待一天她觉得自由惨了，这如今这种状态，却导致她心头越发缺少安全感。

    “小玙…”廖方婷明显有些为难，她还想说其他的，旁边就有人在叫她。

    “不说了哈小玙，妈妈这边有事。你也初三是大孩子了，每年团建妈妈都是在家陪着你，你就让你爸敬敬当家长的责任。”

    廖方婷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断，手机传来嘟嘟的响声。

    前面能听见部分声响的妙司闻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女儿，哄着说道：“就让你妈妈玩两天，爸爸好好陪你，啊？”

    妙思玙没说话，她甚至想开口说自己要回家，可又不想这个近四十岁的男人为难，她一直都很乖，尽管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吵不闹。

    她把手机还给妙司闻，自己身体挨着门窗闭上眼，听着车内舒缓的音乐，也不管此次目的地是何方。

    车子泊进停车位，妙思玙就醒了，她望了一眼前方熟悉的酒店大门，这是本市一个老店了，基本上了年纪的当地人请客吃饭都会来这儿。听说几十年来换了几个老板，主厨依旧是一代传一代，几乎没变样，都是当地特色菜系，逢年过节请客吃饭妙司闻都喜欢来这里。

    下了车她整理了下压皱的衣角，妙司闻提醒道：“见到人记得打招呼。”

    “嗯。”她见着妙司闻欲伸手过来又收回的手，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走在餐厅大门报了预约的名字，就有店员往楼上邀请，妙司闻的老朋友她当然见过不少次，小时候还来家里喝过酒。

    几个近四十岁的男人见着妙思玙的到来亲切许多，张口便道：“哎哟老闻啊，你把妙妙叫过来是想逃过喝醉的风险吧，小姑娘都这么大了，我们也老了。”

    “老刘不是也把他儿子带过来了嘛。”妙司闻把公文包扔在一边，让妙思玙打招呼入座。

    “叔叔们好。”妙思玙坐在椅子上扣着餐桌边角，浑身好不自在。

    “老刘儿子还小嘛，什么也不懂。”

    “你这大闺女不说你一顿？哈哈哈哈…”

    “叔叔你们随便，我去隔壁空房间写作业。”她想弄点饭菜就找个安静的地方，不然这一晚上怕也是很难消停。

    妙司闻没有劝阻，他知道女儿不喜欢这场面，又叫来服务员多点一份玉米汁，妙思玙很喜欢喝这个。

    这边包间里几个男人越聊越上头，从工作琐事再到家庭儿女，又说到学习上。

    “你家妙妙从小就听话，真不让人操心。”

    “就是，老闻你知足吧，方婷这十多年就围着你父女俩转，出去玩几天也该她的。”

    几个老伙计还是劝着妙司闻，相比起来他真是运气不知道好了多少。

    “你说人吧不能太贪心，我们老总儿子好像跟你家妙妙同年，也在陵南中学，每周都要请家长，要不是看在他为学校捐赠图书馆的面子上怕早就被退学了。他老婆都快受不了了，不顾颜面成天没事就跑公司来闹。你看看，事业再好有什么用，家庭子女都照顾不了，什么都是白搞，人家都不稀罕钱财了。”

    妙司闻长叹一声，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高举酒杯与各位僚友碰杯：“哎…不说这些，咱们干了。”

    妙思玙听得见隔壁屋的部分声音，时而有服务员过来查看，她平时做作业都没今儿这么积极，差不多都能把周末的任务搞定。

    九点多的时候，隔壁包间差不多散了，妙思玙收拾好书包过来搀扶着自己老爸，妙司闻叫了代驾，他们一起坐在后座上。

    这个经历过岁月打磨的男人突然放下所有伪装，靠在自己女儿肩膀上，流露出伤感来握着妙思玙的小手，醉醺醺的向妙思玙道：“等你妈妈回来那天爸爸亲自去接她，咱们这个家不能这么散了。”

    妙思玙频繁的掀动眼皮，通红的眼眶滑落一颗泪珠，听到自己爸爸这一句话，一晚上的担忧和顾虑好似减了半分。

    她不知道妙司闻是不是喝醉酒后的胡话，还是真想着好好过下去，反正回到家躺上床的妙思玙好几日难得睡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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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妙司闻已经出门了，桌上盘子里有两颗煎过火的鸡蛋，妙思玙咬了一口，满嘴炭烤苦味，却还是硬深深吞咽下去。

    她打开关机许久的手机，这是廖方婷淘汰下来的手机，说是平时怕联系不到人才破例给她，只允许假期期间使用，等高一才能换新手机。

    这已经是四五年前的老款了，内存时不时得清理才行，更不可能下载大型的的游戏，就基本上的聊天和追剧软件。

    系统也更不上时代的更新替旧，开机时间等了许久，好在妙思玙比较会保护，取下外科后盖就跟新的似的。

    手机一通网，她的企鹅账号弹出来的信息就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公众号的，各种各样的群消息，还有班上同学的慰问。

    唯有她顶置的那个账号昵称没有半点动静，本来就从来没有聊过天。没有任何消息，待在自己的列表里都无比的安心。

    对方的账号是九位数，里面有几个8，她觉得这个人的账号太好了，尽管只是个普通的聊天工具，却不知不觉镀上了一层光。

    说起来，能加上这个账号也是她运气好。

    六月份初三毕业时节，大家都在写同学录，赵昱维在初三一班，恰巧范恬的堂姐也在这个班上，东西太多一时拿不完，堂姐就把部分东西放在范恬这儿了，说是考完试结束时再一起拿回去。

    妙思玙就装作好奇，悄咪咪的陪范恬翻了班上人的所有资料，本来只是瞧瞧后面的留言板的，大多都是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而妙思玙却只是瞟了一眼赵昱维的那张表，他那张表极为干净，只留下名字和QQ账号，家庭地址空空如也，留言更是白板。

    当时范恬还说了句：这个人肯定是想跟她表姐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妙思玙听着都笑了，后来她又借机翻了其他人的，赵昱维一成不变的如此。很多年后她提到这事，旁边男人恍然一笑，乐道：就是懒罢了。

    还嘚瑟说：上百人找他写同学录呢，怎么忙得过来，他可能连是谁都不认识。

    背到账号的妙思玙简直乐翻了天，她回家在本子上书写了好几篇数字，最后决定尝试加一下对方，哪曾想这个人设置的自动同意。

    添加就成好友，害得她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准备。

    赵昱维的头像是灰的，背景图也是灰的，资料卡上没有任何信息。她不敢确认对方是常用这个账号，但是等级又很高，会员也开着的。她想：这样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打扰，默默看着。

    如果哪天他为了谁改了网名改了头像，她应该也就不会再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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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上周做手账本的工具拿出来，又从包里掏出那根冰棒棍，一想到自己这种痴迷疯癫的程度，自己都开始吐槽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当时吃完冰棍她就做了个假动作扔垃圾桶，实际是趁何媛媛不注意用纸包了起来，回宿舍洗干净擦拭放起来，现在带回到家里。

    她用贴纸把那根不起眼的冰棍棒贴在手账本里，和当天的日记融入一体，并在上面画上可爱的卡通图案。

    偶尔也会期待，两个人也不是真的不认识，应该说很多年前就斗过嘴才对，早都忘了。

    妙司闻晚上没回来，打电话说又喝醉酒了，她没多问，自己一个人早些歇息，明天她要早点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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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她们初中生周末晚自习准时到教室就行，很多人都赶着上课铃响的那几分钟到。

    但妙思玙吃过午饭，两点多钟就在学校瞎晃悠，等着高中年级周末下午第一节课放假才进去。

    因为这样人多，操场上逐渐有学长在打球，她绕着校门口两排榕树走动着，鬼鬼祟祟的望着主席台下面的那支方队。

    “思玙，这么早就来了？”

    妙思玙身体一惊，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能遇见她。

    她转过身来，发现了一张熟悉面孔，对方穿着件休闲的运动球衣，手里篮球来回拍动。

    “嗨，哥！”她慢悠悠走过去，这是她婶婶家的孩子，跟她爷爷奶奶住一个地方，老辈上是一家出来的亲戚，上次她回去住两天，婶婶还拖她送过衣服给表哥。

    “听大爷爷说你住在学校了，平时也没看见你这丫头。”妙聪转着手上的篮球，心里惦记着长辈照顾妹妹的嘱托。

    妙思玙摆摆手，表示对方想多了：“你高三很忙的，而且我适应能力多强，不用担心。”

    “不是担心，看你这丫头小身板，怕被学校人欺负。”妙聪记忆里妙思玙就是个小妹妹。

    “哼谁敢！我跟你说我可厉害了，而且我还认识了学生会的人，还说要罩我。”妙思玙人小鬼大凑过去向妙聪说话，做出唬人的模样，想让对方安心。

    这动作倒是把妙聪乐到了。

    “学生会就是个替学校办事的，你看哥哥瞧得上一眼吗？当初部长求我去都不去。”作为现学校的最高一年级，确实是不把谁放在眼里了。

    妙思玙听着面前哥哥的吹牛逼，不得不配合的点头。妙聪高出她一个头，板寸头蜜色肌肤，也算是在学校有名气的学长。

    远处有人叫妙聪快过去，妙思玙赶忙推拒着人，说自己在这里看看高一站军姿，不用管她。

    总算把人目送离开，妙聪已经到篮球场跟人打起篮球，妙思玙坐到榕树下的长椅上，下一秒又被高温烫晒的弹起身来，太烧屁股了吧。

    她没注意到军训方队什么时候解散了，操场上人来人往众多，还以为是临时休息聚集喝水，等她反应过来，眼睛早已眼花缭乱分不清高一三班人去了哪里。

    “不会吧，他们也放假？”实在是失策。

    等她目光转向妙聪的篮球场时，又再次捕捉到赵昱维的身影。

    此时他脱掉了军训迷彩外衫，身上只有一件纯色短袖和迷彩长裤，赵昱维竟然加入到妙聪的篮球队伍中。

    她以为这只是巧合，毕竟男生融入打球的队伍很容易，却不知道赵昱维在解散前就发现她跟妙聪再树下说话，两人亲昵的模样很是熟练，应该是认识很久的样子。

    所以一解散，他便寻找目标跟人套近乎，了解对方是高三的学长时，又有些犹豫是否战胜得了对方。

    妙思玙此时那会想到那么多，她见着赵昱维一个漂亮的扣球，就差点跳起来鼓掌。小脑瓜灵活转悠，赶紧到校门口小卖部买了几瓶矿泉水，屁颠屁颠的抱过去，等着他们中场休息的时候。

    “学长们，喝水。”她没直接叫妙聪，主要此时人多，有点说不出口。

    其他人倒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只有妙聪班上的同学对妙思玙有点熟悉，开着玩笑问：“哦我记得你，上学期还来教室给咱们聪哥送过衣服。”

    妙思玙开心的点头回应，并没发觉到什么不妥。

    其他人都停下动作过来拿水，赵昱维冷着脸继续运球，妙思玙猜不透这个男人，又不敢主动招惹。

    她本来想让妙聪递给对方，但前面有人试过了，赵昱维都没接受。

    所以她最终狠下决心，拿着水绕着篮球场到另一边，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一双圆溜溜漂亮的大眼睛散发着天真的目光，讨好迎合的笑容，递了过去：“学长，你喝水。”

    “谢谢，不用。”赵昱维冷静回答，在原地确认着方位距离，一个完美的三分球投球框。

    妙思玙一声“Yeah！”没忍住发出了口，旁边有人听着笑了，对妙聪说：“你家小孩见异思迁的明目张胆啊！”

    妙思玙被说的脸色一囧，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颅，却不想自己手里的矿泉水被人夺去，赵昱维就这样当着她面拧开水瓶，然后一口气喝了好久。

    赵昱维仰着头喝水的下颚线实在太好看，妙思玙就这样傻傻的观望着，远处的日光被赵昱维恰巧挡住，她的眼睛里只有这个近在眼前的男人，几颗水珠慢慢从唇角流到喉结，再到锁骨。

    妙思玙忍俊不禁的咽了下口腔里多余的唾液，她觉得自己实在是绷不住，这个男人太欲了。恨不得当场来段青藏高原来发泄内心的叫嚣声。

    还是远处的妙聪突然叫醒她：“思玙，你站远点，别被球砸到了。”

    “啊喔。”

    她应声回答收回目光，发现赵昱维已经在运球了，而刚刚她递过去的水就放在她面前，容量只剩下一半。

    妙思玙挪远点，因为这次送水的机会，她好像可以正大光明看哥（赵）哥（昱）们（维）打球，更敢当起狂热粉丝激动的拍动手掌。

    队友还时不时调侃妙聪：“你是哪里寻来的傻丫头啊？”

    妙聪也看出了旁边人的误会，倒也不急着解释，而是有意的说道：“我从小就看她长大啊。”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昱维到后半场就开始发挥失常，也不跟人抢球了，旁人都在打球的氛围中没看出异常。反倒是妙思玙注意到不同，心想是不是对方脚踝后还没完全复原，心又开始揪起来。

    她忘记了妙聪前面的嘱托，双臂扒拉着旁边的篮球杆，妙思玙的目光都在赵昱维运球状态上。

    嘴上还小声的念念有词：“他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我心思太明显了？”

    “脚伤复发了吗？是不是很痛。”

    “妙思玙啊妙思玙，不要胡思乱想，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她的思绪偏向远处，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站在隔壁的篮筐杆下，直到有人一声呼喊：“同学，快让开。”

    妙思玙神情迟缓的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其他人惊诧的注视着自己，她再抬头…一个篮球已经往自己方向袭来。

    避开早已来不及，她只能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护住脑袋，不敢相信这颗球的冲击力会有多强。

    结果等了好几秒，也没见球落在她身上。

    妙思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发现什么事也没有，正当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没被砸中时，身后却传来男生的倒吸气声。

    她迟疑转过身去，正见赵昱维甩着自己的手腕，盯着她无奈叹气。

    妙思玙瞳孔不断放大，慢慢张开嘴说不出话来，她的手上动作停在半空中，心道：不会吧，刚刚是赵昱维冲过来帮她挡的球？

    “那个…我。”她一时不知道怎么组织对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语言障碍症患者。

    妙聪赶忙跑过来查看情况，确认妹妹脑袋没被砸中，又关心球友的伤势。

    赵昱维看了面前两人亲密的关心模样，强撑着身体甩甩手，表示自己没事，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妙聪在这时才小声训斥妙思玙：“我的好妹妹呀，你这一惊一乍可是能把哥心脏病吓出来，还让其他同学受伤。”

    “哥我错了。”妙思玙垂着脑袋小声回应。

    “啊妙聪，这是你妹啊！”旁边凑热闹的兄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妙聪瞪了朋友一眼，总算有机会回击：“不是我妹是你妹啊，一天天想啥呢？”

    “主要是你们俩长得也不像哈哈哈…”

    走出两米听到对话的赵昱维脚步停顿，没有人发现他肩膀轻微抖动，总算酣畅淋漓的深呼吸一口。也没再继续打球，而是走到前面闲置的乒乓球台处，直接坐上去揉着自己的手掌。

    妙思玙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赵昱维的动作，她与妙聪说了两句便把刚刚赵昱维放在地上的矿泉水捡起来，垂着脑袋好不自在的走过去。

    然后在赵昱维身边战战兢兢的把水递过来，并郑重道歉：“学长对不起，你喝水！”

    赵昱维瞟了眼妙思玙诚恳的态度，唇角含笑，还是继续捏着自己手掌道：“我手痛。”

    妙思玙心领神会得赶忙把瓶盖拧开，又不好意思说：“给你吹吹会不会好点。”

    赵昱维接过矿泉水喝了口，怼了句：“你的口水是云南白药喷雾吗？”

    “啊？不是。”妙思玙听傻了，面红耳赤得更加尴尬，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说起来确实这个话好蠢。

    赵昱维见这丫头耳根子都红了，便不再跟她继续置气，把手在半空中摇晃着说：“那你吹吹，说不准就好了。”

    妙思玙抿了抿唇犹豫不决，又见赵昱维不像是跟自己开玩笑，便把脑袋凑过来，轻轻地呼气照做，动作小心翼翼。

    没两下，旁边人便表现出惊诧得神情，捏了捏手掌好像没了疼痛，温柔疑惑的语气问道：“诶好像真的好多了，你是会魔法的小仙女吗？”

    妙思玙听着一羞，这是在夸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