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终于点了头。
那个古墓入口被设下迷阵,即便知道地点,也只能在特定的时刻出入,今天已经错过了,他们只能等第二天。
她先前私自跑出来,第二天必须主动回去受罚,到时候就可以带他们进去。
而为了不让宋将武起疑心,王华必须是“死亡”状态。
说完这些,王艳最后看了一眼妹妹,决绝地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司溟渊甩了甩手,将受伤的手指衔在嘴里吸了吸。
“你去警局借辆车,先把这姐弟两带回十七局保护起来……思归?”
司溟渊正要指使思归去做事,一回头却发现,小孩两眼通红,兔子似的瞪着他。
“这是干嘛?”司溟渊有点好笑。
思归气鼓鼓地,一言不发地从衣服里摸出一枚创可贴,蛮横地扯过他的手,用力往他手上一按——
潇洒转身,绝不回头。
司溟渊看着小孩的背影,又看看那个傲娇的创可贴。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放在烤架上的果冻,摇着晃着,就要化成一汪水了。
午夜三点。
司溟渊将王华和王燕安顿好,他坐在驾驶座上,斜靠着车窗,冲思归扬了扬下巴,“会开车吗?”
思归闷闷道,“不会。”
司溟渊:……
司溟渊,“我给你找个代驾。”
思归踢了踢路边的石子,“我不。”
“啧,”司溟渊嘀咕,“惯得。”
思归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跟你回十七局。”
“那车呢,不要了?”司溟渊挑眉。
他们来的时候开着十七局的车,因为没有隔断栏,他怕王华发疯伤人,所以只能借了一辆押送警车。
原本想着让思归开回去来着。
哪只他问完之后,小孩又闷闷地补了一句,“你叫个代驾。”
司溟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智障一样的事。
司溟渊被气笑了,“十七局就一张床,你跟我回去睡哪?”
搂着!抱着!都可以啊!
思归哼哼两声,终究没敢说出来,只糯糯地说,“我趴桌子上就行,硬硬的桌子,爬久了会腰酸背痛,说不定还会腰间盘突出,半身不遂,但我不会在意的……”
“你到底为什么……”司溟渊服了,“你闹什么别扭?”
思归红着眼,“你受伤了!”
司溟渊:……
赶紧,再唠一会伤口可就愈合了。
他好笑地看着不太高兴的小孩。
最后,还是认命的拿起手机,叫了个代驾。
……
乾楼一层已经换了夜班,上班的大多都是夜行不明生物,但每一个似乎都和司溟渊熟稔的很。
“司局又加班啊!”
“司局搓两把不!司局三缺一!”
司溟渊笑着摆了摆手,“去去,别把我家小孩教坏了!”
他说我家小孩四个字的时候,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和温柔。
他笑着对那些人打招呼,一转头却极其小声地嘱咐思归,“别和夜班这帮人多打交道,阴气太重。”
思归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嗯了几声,耳尖薄薄的嫩白皮肤红地像透亮的红宝石。
分别安置了王燕姐弟之后,他们一起回到九层。
整个九层黑漆漆的,寂静的有点荒凉的意味。
就像劳碌一天,在夜晚时倦鸟归林,却发现并没有一盏灯在等你回家。
司溟渊早就习惯了,他径直打开灯回到办公室,在墙上推了一把,一扇门徐徐打开。
这个办公室暗藏玄机,有一扇暗阁一样的小门直通阁楼,狭窄的阁楼像个逼仄的三角形,一张单人床挤在一个角里,一扇窗在床正对着的斜面上,一眼就能看见头顶的星空。
“就一张床,”司溟渊道,“不知道你跟我回来干嘛。”
“我……我守着你嘛……你受伤了……”
“小朋友,”司溟渊无语地举起自己的手,那个小小的伤口早就连印都不见了,“你认真的?”
思归腮帮子一鼓。
司溟渊发现了。
这个小动作一般意味着,他在心虚。
类似于小孩子犯了错却不肯低头,明知自己无理取闹但一定要死不悔改。
“要么这样吧,咱们聊聊天,你跟我讲讲我以前的事?”
司溟渊折衷想了个办法,哪知思归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还不到时候呢!”
思归道,“我怕你现在知道了,会有危险!我是为你好!”
司溟渊眯了眯眼,他想起燕山时,思归昏迷前喊他的那两个字,也想起自己被强行尘封的记忆和过往。
“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声极其清脆婉转的……嗝儿咕噜噜噜噜……
思归摸了摸肚子,怪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有点饿了……十七局有加班餐吗?”
司溟渊感受到了恐惧。
午夜食堂里没有给活人吃的食物,司溟渊怎么也不能丧尽天良地骗思归去吃那些东西,只能心绞痛地打开美团。
思归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的指尖。
司溟渊点开烤鸭,手指一滑。
思归眼珠跟着一动。
司溟渊叉掉烤鸭,点开午夜烧烤。
思归眼睛一亮,笑容甜美。
得嘞。
半个小时后,司溟渊两指间夹着一根抽了半截的烟,吐了口烟圈,苦口婆心的说,“小朋友,咱们……少吃点吧。”
思归粉嫩的唇瓣沾了油亮,洁白的牙齿小口咬着大块烤肉,唇角沾了孜然粒,舌头一舔,卷进肚子里,就着司溟渊库存的冰啤酒大口灌下去。
他吃东西的样子着实可爱的不像话。
眼底浸着一股满足又幸福的笑意,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洁白的两腮一鼓一鼓,仿佛吃到的每一口都是珍馐美味。
单是看着,就觉得说不出的香甜。
思归趁着换下一根竹签的间隙嘟喃,“我长身体呢……”
司溟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烧烤一根不剩,啤酒灭了六罐。
思归属猫似的,吃饱了就容易困,酒精上头,整个人都发懵,脸红红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却越发明亮,像看见小鱼干的奶猫,盯着司溟渊一眨不眨。
司溟渊硬生生被盯发毛了,“你想干嘛?”
“想!”
司溟渊:……
“你想得美!”司溟渊哭笑不得,抓着椅子靠背一晃,将思归稳稳丢到床/上,“闭上眼,睡觉。”
“那你陪陪我嘛……”思归趴在床上,半张脸压在被子上,只露出一只弯月似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明目张胆地撒起娇来,“陛下……你陪陪我……小龟怕黑……”
静好的月色里,少年皱起来的衣服下露出白皙干净的一段脖颈,嫩白的皮肤温润莹洁,唇边凝着甜津津的笑涡,眼睛里有惊惑人心的光芒。
满眼满心,都只有一个人。
司溟渊长呼了口气,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
“赶紧睡觉!我在这守着你!”司溟渊只觉得身上一阵发热,猛地甩手将被子丢过去,把少年整个被埋在被子下。
眼不见为净!
思归不满地嘟囔几声,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在身侧拍了拍。
司溟渊:…………
暗示意味很浓。
他活生生被气笑了。
“别仗着自己可爱就为所欲为,”司溟渊笑骂,“赶紧给我睡!”
“陛下坏……”思归呜咽一声,“你坏……”
司溟渊想了半分钟,小心地坐在床脚,放软了声音,“我就在这呢,睡吧。”
被子动了动,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思归裹着被子,一涌一涌,猝不及防地抱住他的腰。
司溟渊:!!!
“陛下……”思归在他腰上蹭了蹭,声音又软又甜,带着一丝丝委屈,“你不想要我了吗。”
司溟渊没说话,思归只好眯着眼,自言自语,“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捡到我的时候?”
“哦?”司溟渊立刻精神了,少年迷迷糊糊,也许能吐露出不少东西来。
男人声音一沉,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跟我说说,你是从哪来的?”
“陛下怎么忘了,”思归半阖着眼,眼底有雾蒙蒙的难过,清澈的嗓音微微沙哑,“昆仑墟之巅……凤凰殿……”
少年声音渐低,后三个字像一句无意义的呢喃,眼聋耳背的司溟渊九只听到前几个字,“你家在昆仑墟?”
“不……”思归骤然打断他的话,环抱着他腰身的手臂圈紧,沙哑的声音绵软,柔柔地叫人心疼,“人家说,此心安处,即是吾乡,陛下才是我心安之处,陛下就是我的家。”
司溟渊心脏一紧,脱口问道,“那我是谁,为什么你叫我陛下?”
“陛下是……”思归好看的眉毛动了动,鼻尖都是男人让人心安的,熟悉的气味,半阖的眼皮再也撑不住,彻底闭上了。
片刻,少年发出猫儿一样轻微的呼噜声。
司溟渊:…………
第二天。
思归准时睁开眼睛。
他有点恍惚。
头顶是朝晖遍洒的金色天空,一只白鸽正站在窗户上梳理羽毛,洁白的羽毛染了淡淡的金,半垂着眼睑,惬意又安然。
见他睁开眼,白鸽展开翅膀,流星似的冲入天际。
意识慢慢复苏,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了。
他在司溟渊的床/上!
他身上盖着充满男人独特气息的薄被,图案竟然还是皮卡丘的。
思归懵了一会,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上/床的。
昨晚回到十七局之后的事就像隔夜的一场大梦,他只记得烧烤和啤酒的味道,接下来的事一点印象都没了。
另外,司溟渊呢?
他揉着眼睛下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拉开司溟渊办公室的门。
胡晴:???
靳封宇:???
贺翠花:!!!
三人齐齐转头看着他。
司溟渊“咳”了声,眼神莫名,“把衣服穿好。”
思归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整理乱成一团的衣服。
他睡相不好,半夜滚来滚去,衬衫领口像被谁撕开了一样,扣子都崩了一颗。
贺翠花,“哇哦!”
靳封宇,“哇哦?”
胡晴,“哇哦。”
他们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思归能空降十七局了。
“你们,你们今天来这么早?”思归语无伦次,脸上浮起一抹红,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哪样?”胡晴说,“不就是司局把自己的床借你睡一晚吗?”
靳封宇道,“是啊,你们昨晚加班去查王艳的事,我们都知道啊。”
贺翠花,“嗯呐,小朋友你想什么呢?”
思归:………………
他同手同脚地挪到桌子旁,这才发现,司溟渊正在给他们部署今晚的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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