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After

    费南雪的记忆不仅没有给安妮解惑,反而把她带入更深的迷雾中。或许就像贝弗▪特拉弗斯说的那样,她的父母被卷进了一个阴谋里,这个阴谋恐怖而致命,被裹挟进的任何人都会遭遇不幸.

    出现在戈德里克山谷教堂附近的究竟是不是妈妈?还有德国口音的投宿者,匿名的魔法部爆料人,醉酒的费南雪意外摔死,守护神传递的那段话又是什么意思?安妮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地名:小汉格顿,她确信这个地方一定藏着什么,说不定就是一切问题的关键,又或是这场灾难的起源.

    从校长室出来后,安妮一头扎进了图书馆,想要查找关于小汉格顿的资料,但是直到被辛蒂强行拖去餐厅吃晚饭前,她几乎一无所获。首先,小汉格顿并不是一个巫师村落,魔法界几乎没有这个地名的记载,它就像其他的英国乡村一样,普通又不起眼.位于小汉格顿几英里远的大汉格顿还有百年前的巫师画家曾经留下写生画作.但是,除了《大不列颠乡村全录》提过一句,"小汉格顿,一个鲜少有巫师踏足的麻瓜聚集地."再无其他.

    "Mircle…Gaunt qui...Little Hangleton..."安妮用叉子戳着碟子里的豌豆,嘴里重复着几个单词.

    "什么?"辛蒂以为安妮在和她说话,转过头看向安妮,"你在说什么呀,一直念念有词."

    安妮被辛蒂打断了沉思,"没什么,我吃饱了,先走了."她放下叉子,用餐巾擦擦嘴巴,起身离开餐厅.

    "喂,安妮,你去哪里?"辛蒂无奈地在她身后喊着,"你根本没有吃东西..."

    安妮脚步不停地穿过大厅,一路来到了地下一楼的长廊,她又站在塔夫•布朗的肖像面前.布朗家族百年前英勇的祖先就在画里,画里的他不同于家里那个年长的银发老人肖像,看起来只有20多岁左右,站在黑湖边上,穿着银质盔甲,挥着魔杖和巨乌贼搏斗.他面容英俊,身形挺拔,淡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在空中飞扬,青年身形敏捷地躲过乌贼一次次的长触手攻击.随着他的动作,魔杖射出的层层光芒逼得乌贼连连倒退,最终退回湖里。停下来喘口气的塔夫•布朗终于注意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安妮•布朗.

    "你知道什么是[the Gaunt dog, who is upon his mountain]吗?"女孩微仰着头,认真地看着那个来自于布朗家族的勇士.她的脸上不再透露着从前那般一眼能被人看穿的天真.事实上,她的眼睛深的像随时会爆发的海湾,而当她看着别人的时候,又将风暴控制在眼底,透露出伪装的风平浪静,尽管她整个人看上去是如此的悲伤.

    塔夫•布朗的表情变了,他看上去有些惊讶和慌乱."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我是说你从哪里听说的?"

    "看来,你知道这个暗语指的是什么,对吗?"安妮向前一步,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我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肯定就能救出爸爸."

    塔夫•布朗回避着安妮的视线,他反手挥了一下魔杖就把刚从黑湖里探出头的巨乌贼击沉了."安妮,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爱德华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一个被锁的破宅子和那个莫名其妙的,见鬼了的口令?"

    "其实,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戴丽丝告诉我,你在校长室里用了冥想盆,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我想,这句话大概是出自那里,是阿曼达告诉你的吗?"

    安妮避而不答,她低下头.回避塔夫的视线,"我只知道,妈妈的守护神变成了原本属于爸爸的麋鹿."也没等塔夫回答,她就转身准备离开.

    "你想知道为什么守护神会改变吗?"塔夫在她身后发问.

    安妮停下脚,她听见青年低声说:"从来都只有一种情况:悲伤地,无望地爱."

    她没有回头,鞋跟镶嵌的金属片在灰白色石砖上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着,就像是敲响了日落的丧钟.

    黄油花生酱王国的皮皮骑士走在草色枯黄的高地上,她没有穿盔甲,手里拄着长剑当做拐杖,一步又一步艰难行进.阴沉沉的冬日黄昏,风从不远处黑灰色的山脉吹来,把瘦小的骑士推得寸步难行.寒冷地气温和长久地跋涉,使她的体力消耗殆尽,她又走了几步,坐在一块铁锈色的大石头下面的草地上,准备吃点东西,歇歇脚.

    皮皮骑士从厚重毛皮斗篷的内侧口袋,小心地掏出一小罐快要见底的黄油花生酱和半块干面包,面包上还带着牙印.她小心翼翼地用腰间别着的小刀挖出花生酱,厚厚地涂抹在面包上.这些就是爱冒险的皮皮骑士仅剩的食物了,在天黑之前如果没有办法赶到有人烟的城镇,她今晚就要饿肚子了.但是,面包实在是又硬又干了,皮皮骑士在咬了几次后,差点把下巴硌断.她不得不把涂了酱的面包放在一边,准备用水泡软了再吃.

    皮皮骑士好不容易从腰间卸下绑得严严实实的水囊,回过身去取石头上放着的面包,却被一个响鼻声吓了一跳,有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正从石头后面探出头.这是一只雄鹿,它有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披着棕黄色的毛,身形高大,长长的鹿角像树枝一样分叉.而这只雄性麋鹿此刻正从石头上刁起了那块涂着花生酱的干面包.

    "我的面包!"皮皮骑士吃惊地瞪着这只生物,"快还给我!"她站起身,跳了起来,试图从麋鹿嘴里夺回面包,麋鹿扬了扬头,扭头就往山坡下面跑.

    皮皮骑士迈开脚步,试图抓住麋鹿短小的尾巴,却被自己放在脚边的长剑绊倒了,"砰"地一声,她头朝下摔在干草上,满脸都是草屑.对于食物的渴求让她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向着麋鹿逃跑的方向追赶.

    [咔嚓咔嚓]

    这是蹄子踩断枯树枝发出的声音.

    [窸窸窣窣]

    这是斗篷擦过灌木丛发出的声音.

    偷走面包的麋鹿身形轻巧地滑下山坡,穿过密林.饿着肚子的皮皮骑士奋力在后面追赶,逐渐随着麋鹿来到了树林的边缘.她用长剑拨开眼前的树叶,视野重新变得开阔,脚下的泥土变得黏黏哒哒,一大片的沼泽地出现在精疲力竭的小骑士眼前.

    麋鹿在沼泽地前停了下来,它原地转了个圈,扬起前蹄,踩进泥水里.[啪嗒!]泥浆溅到了皮皮骑士的脸上,麋鹿发出一声短啸,似在嘲笑,又似挑衅.然后,它在皮皮骑士愤怒又无奈地注视下,吃完了那块面包,悠闲地抖了抖身上的长毛,短圆的尾巴像一个小毛球,晃来晃去.

    皮皮骑士呼出一口长气,丢失了最后的口粮,她只能继续赶路,祈祷在饿昏前能够看到提供补给的地方,她擦了擦脸上的泥浆,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有一道尖利地,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响彻整个沼泽地,有什么东西正破空而来.接着,她背后传来一声悲鸣,然后是巨大的坠落声,从沼泽地飞溅出来的大块泥浆落在了皮皮骑士刚刚擦干净的脸上,斗篷上,还有靴子上.

    她赶紧转头望向沼泽地的方向,刚才还神气十足的麋鹿已经坠入了沼泽.只见它胸口插着一根长矛,在泥水中不停地挣扎着,越陷越深.不一会儿,污泥已经把高大的麋鹿胸口淹没了.皮皮骑士不由自主地向着麋鹿陷落的沼泽走去,麋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皮皮骑士,嘴巴无声的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皮皮骑士的一只脚已经被淤泥淹到膝盖了,她还在往里走.

    "你在说什么?"她冲着麋鹿大喊.

    "救我."皮皮骑士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来自梦中的温柔低语,属于永恒的安眠曲,"我在等你."她听见麋鹿用她无比熟悉地声音说.

    图书馆的角落里,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坐在地毯上睡着了.她靠在书架上,金色长发垂落在地上,脚边散落着无数的旧书,膝盖上还放着一本摊开来的《历史魔法遗迹》.她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这个女孩在发抖,表情痛苦,皱着眉,眼睛紧闭,像是陷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此时,就在书架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黑发男孩,他缓慢地来到女孩的身边,把厚重的书从她怀里拿出,用一只手握住那只冰冷发颤的小手,另一只手则从胸口掏出一支白手帕,轻柔地擦拭女孩脸上残余的泪渍.远远看上去,他仿佛在拥抱着她.绣着金色字母"R"的手帕,在这个昏暗的角落微微发光.

    男孩的动作小心而谨慎,仿佛怀里捧着的是一朵娇弱的,随时会被吹落的花.但是,如果这里的烛光足够明亮,如果女孩此刻能够醒来,她就会看到一双冰冷地黑眸,正在专注地望着她.是的,这个男孩正在小心地呵护着他的"无价之宝",以无情,以冷笑,以嘲讽.

    窗外,月亮隐去,是一颗星星也看不见的无边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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