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马沃罗·冈特

    这是一间在乡村里随处可见的小酒馆, 镇子上的青壮年要么去参军了, 要么去军工厂当劳力了, 酒馆里只剩下零星几个老人聚在一起喝着劣质酒闲谈,他们时不时发出高亢的笑声.吧台里坐着一个正在抽烟的中年男人, 他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 上衣皱皱巴巴地堆在隆起的肚子上,肥肉从纽扣的缝隙中钻出来,刀疤脸的男人吐了一口烟圈, 冲着那群男人说:"我可不管你们之后要去哪,等天黑了我就关门."

    一个光头男人放下手里的啤酒杯,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得了吧,汉斯,你也是参加过战争的人,怕那群护卫军做什么?"

    "去你的!"汉斯冲着他嚷了一句,把桌子上放着的收音机调高了音量, 里面正在播放《啤酒桶波尔卡》"真见鬼,今天怎么这么热!"他嘟囔着用一块看上去灰扑扑的抹布擦着吧台.

    "叮铃",是门口生锈的风铃响了,[又是谁!]汉斯极其不耐烦地抬起头,来人是两个陌生面孔

    的年轻男女.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和墨绿色的裤子,他头上戴着一顶狩猎帽,半张脸都隐在帽子的阴影里,手里还拎着一件军绿色的夹克衫.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她同样也带着一顶轻薄的女士遮阳帽,脸被遮得严严实实,长长的金发打着卷从帽子里漏出来,垂在她的肩膀上.他们两个人看上去就和镇子上的人很不一样,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对面山坡上豪宅里的那家人,但是又不能说是很像.

    那个青年男人向着吧台走过来,立刻吸引了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他一步步地走向汉斯,"请问,有吃的吗?随便什么."

    汉斯的烟已经烧到手指了,他连忙把烟头随手摁在吧台的桌子上,留下一个烟头灼烧的痕迹,"咳咳."汉斯清了清嗓子,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年轻人,他说不出拒绝,"有炖兔肉和烤土豆,面包和黄油都没有了."

    "可以,再加一壶茶."

    汉斯冲着厨房喊:"玛丽,把炖兔子加热一下."然后又对着站在酒馆吧台四处打量的年轻男人说:"对不起,先生,没有茶了,只有啤酒."

    "那就要两杯啤酒."男人长腿一挎,坐在吧台上的高脚椅上,转头冲着站在门口的女人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女人慢慢地走过来,她很瘦,手里提着一只串珠小挎包,裙摆优雅地摆动,露出一对细白的小腿.

    年轻男人从放餐具的小桶里拿出两幅刀叉,一一摆好,汉斯把两大杯浮着大量泡沫的啤酒放在他们面前,啤酒的泡沫溅出来,落在男人摆好的餐具上.男人帽子下露出的半张脸有些眼熟,"谢谢."他轻轻颔首.

    热好的兔子肉也很快端上来了,切得七零八落的肉块配着软烂的胡萝卜,还有一盘表皮微焦的土豆,看着就让人食欲全无.汉斯莫名有些尴尬,他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那两个年轻人,事实上几乎整个酒吧的人都在暗暗观察这两人,除了在角落里打盹的老约翰.

    玛丽的手艺真的很差劲,自从她来到这家酒馆当厨娘以来,几乎没人愿意在这里吃饭,但是汉斯平时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但不知为何,他今天莫名其妙地有些光火.好在那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并不嫌弃,他盘子里的兔肉消灭了一大半,还喝了半杯啤酒.

    "先生,您这酒馆的名字真别致."是那个戴着遮阳帽的女人,她把帽子微微向上抬了抬,汉斯看到了她小小的半张脸,脸色极其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面前的兔子肉几乎没有动过.

    [难怪,这做派怕是哪家落魄的贵族小姐了.]他暗自给这个女人下了定义,挤出一丝笑,脸上的刀疤看上去没有那么狰狞了,"这个地方原来不叫这名字.有一天夜里,一个外乡人吊死在门口的那个招牌下面,在镇上轰动一时"他指着那块油漆剥落的木牌,"我爷爷就把酒馆的名字改成这个了."

    "有趣."女人放下刀叉,汉斯听见她低声说,"Hanged Man,原来如此."

    男人放下刀叉,优雅地擦擦嘴.汉斯还是没有按捺住他的好奇心:"你们是从外边来的吧?来到我们这个小镇有何贵干?"

    男人轻轻地把餐巾放在桌子上,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是啊,我们来找人."

    "找人?"汉斯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凑近男人:"你们找谁啊?"

    男人从夹克里抽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木棍,把玩着这根棍子,那个女人随着他的动作也站了起来,正好把他的视线挡在吧台里.

    "那就要你来告诉我们了."男人优雅地勾起唇角,举起木棍...

    收音机里的依旧播放着欢快的舞曲,几个醉鬼对那两个陌生人失去了好奇心,聚在一起大声说笑,夕阳也终于失去了余晖,它完全被黑暗吞没了.

    又是一个月色明亮的夏夜,乌鸦叫声尖锐,缓慢地飞过高高的、枝叶纠结的灌木树篱.野草疯长的荒地里隐隐地显现出一条羊肠小道,顺着这条小道走下去就能看到被小汉格顿人叫做"棚屋"的一座破房子.房子已经许久没有修缮过了,墙上布满苔藓,房顶上的许多瓦片都掉了,这里或那里露出了里面的椽木。房子周围长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一直齐到窗口,那些窗户非常小,积满了厚厚的陈年污垢。刚才在酒馆里的那一对年轻男女就站在一道木门前面,那道门上还钉了一条死蛇,獠牙张开,扣在锈迹斑斑的门环上.

    "是这里吗?"女人的帽子不见了,头发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很奇怪的是那个女人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女人了,她看上去仿佛突然返老还童一般,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手拎着挎包,一手提着一盏老式的油灯.

    那个男人也变得年轻了不少,但他看上去被房子的破旧深深震撼了,眼睛盯着那条死蛇,他似乎没有听见女孩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举起手指,握成拳,重重地敲击这个看上去快散架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这个房子的内部比外部还要不堪入目,天花板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地面黑糊糊的,桌上搁着霉烂的食物和一堆生了锈的锅。惟一的光线来自一个摊在扶手椅上的男人脚边那根摇摇欲灭的蜡烛,那人头发胡子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和嘴巴,看上去潦倒又落魄.他明显被敲门声吵醒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边的许多酒瓶乒乒乓乓,丁丁当当地滚动着。醉醺醺的男人看向来人,喉咙里仿佛积压了浓痰,发出刺耳地嘶嘶声,右手举起魔杖,左手拿起一把短刀,向着那对年轻男女扑过来,女孩吓得倒退了一步,手里的油灯没有拿稳,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滚得到处都是.

    "嘶嘶,嘶噗嘶."男孩摘掉帽子,高个儿,黑头发,脸色苍白,相貌英俊.他从嗓子里发出了和这个醉鬼同样诡异地声音.

    那人刹不住脚撞到了桌子上,发了霉的锈锅摔落在地上。他瞪着男孩,他们久久地相互打量着,最后,那个醉鬼先打破了沉默.

    "你会说那种话?"男人声音沙哑,语调古怪,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对,我会说."男孩走进了一步,他看上去毫无畏惧,"马沃罗·冈特在哪儿?"

    "死了,"男人说,声音从他油腻的胡子里面传来:"死了好多年了,不是吗?"

    站在男孩身后的女孩发出了一声抽气声,但是屋子里的其他两人都没有察觉.

    男孩皱了皱眉:"那你是谁?"

    "我是莫芬,不是吗?"

    "马沃罗的儿子?"

    "当然是了,你又是谁?"莫芬推开脏脸上的头发,好看清来人,他右手上戴着一个粗糙的黑宝石戒指。

    "你看上去很像那个麻瓜."莫芬小声说,"但你是个蛇佬腔."

    "哪个麻瓜?"男孩突然提高了嗓音.

    "还能有谁."莫芬"哬嗬"笑了两声,声音就像一个破风箱."当然是我姐姐迷上的那个,住在对面大宅子里的那个麻瓜."莫芬说着,出人意料地朝着男女来客之间的地上啐了一口,"你看上去就像他,他姓什么?哦,我想起来,里德尔.但他现在年纪大了,是不是?他比你大..."

    莫芬似乎有点儿晕,他摇晃了一下,但仍扶着桌边。"他回来了,知道吧."他摇晃着脑袋加了一句.

    男孩仿佛忘记了身后微微发抖的女孩,他又向莫芬走近了一些,说道:"里德尔回来了?"

    "是啊,他抛弃了我姐姐.也是她活该,嫁给了一个低贱的麻瓜!"莫芬又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还偷了我们的东西,在她逃跑之前!挂坠盒,哼,那可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现在斯莱特林留下的东西也只有这个了."他忽然又有些得意,晃着右手上的那个黑乎乎地戒指,方形的宝石上面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并不像很值钱的样子.

    还没等到男孩说话。莫芬又变得愤怒起来,挥舞着短刀大叫道:"丢了我们的脸,她,那个小□□!你是谁?到这儿来问这些问题?"

    "你让我很失望."那个男孩冷冷地看着他,"Crucio!"红光从一根紫衫木魔杖射/出,击中了莫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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