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和鼬大概都料想不到, 即使中了被称为绝对支配意志之眼的别天神,世上还是有能解除这种瞳术的人存在。
顾兔双膝跪倒在那片凌乱散落的鸦羽之上,因眼球传来愈发强烈的灼烫而痛苦地弯腰捂住了自己的眼眶。
被丢弃在这个孤独的一人世界里, 只有她隐含破碎的痛呓声在半敞开的和室内部不断回荡。无人知晓,被极端情感唤醒的瞳力正深深刺激着她的脑部, 与无时无刻不在破解着那份幻术控制的大贤者进行内外夹击。
终于, 一声枷锁被突破的声音从她脑海深处清晰传来。
已成功解除幻术别天神的控制效果。
获得对别天神等精神控制能力的抗性 200, 潜力可提升,目前等级v1。
s级初阶副本任务已满足达成条件, 是否传送离开
她没有精力发出回应。
长达数年的纷呈记忆一股脑地全部涌回了顾兔的身体, 承载不住那种庞大信息量的她登时便噗通一声侧身歪倒在地面。
头脑与眼睛深处传来欲要撑破头盖骨的涨痛,令少女产生了种类似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的炙热感受,同时,她却又觉得周围空无一人的地方很冷, 冷到她需要全身都蜷缩在底下那一块窄小的榻榻米中央才得以取暖。
孤零零的竹屋里,少女黑发凌乱又狼狈地铺散在那一根根鸦羽上,遮住了她大半张清丽苍白的面容和不断颤抖的眼睫。只能望见那暴露在发丝外的肌肤如被烫熟的虾子般通红, 口腔呼吸不匀地不断漏出喘息。
假如这时候有人能凑到她无意识嗫动的唇边, 或许能倾听到她在那意识不清之际哑声喊出的、不知究竟是出于对谁不甘而破碎的挽留。
别走我、不准你走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 全都要离开她。
室内痛苦不堪的喘息随着时间逐渐平复下来。
唯有院落外留在竹叶缝隙之间的枝桠,生有一对血红勾玉眼的乌鸦依然在孤独而又遥远地静静窥伺着此处。
顾兔回想起自己失去的所有记忆了,有好的坏的,眷恋的憎恨的,包括止水选择投水自尽的那一幕, 也想起了自己的副本任务其实早在多年前就完成了的事实。
等我做完一件事后再传送离开, 顾兔事后对大贤者说。
她本打算自欺欺人地无视掉那个副本任务, 好令自己永远逗留在这个世界。可现在让她愿意舍弃一切留下的人统统都不在了
仅此而已。
鼬执行灭族任务的那一个夜晚, 顾兔也手持利刃悄无声息地潜回了木叶的村落。趁木叶高层因宇智波族地出现的意外而慌乱的时刻,她前去袭击了被包围在根部保护圈里的根部领导者团藏。
敢在火影的眼皮子底下刺杀高层,这在外人眼里大概是一种不要命的举措,然而顾兔只感觉自己那晚思维冷静得匪夷所思。
团藏对她的死早心存怀疑的种子,认出是她,在战斗里欲要从精神层面攻溃她一般使用出了自己移植的右眼。止水被人偷袭强行挖走的那只右眼,就是落在了这个老头的手里。
万花筒写轮眼别天神
多么讽刺。
顾兔目睹那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写轮眼,怒不可遏地狞笑了。他败就败在了想用这一招来挑衅她。
顾兔对别天神无效的意外展开使那老头出现了始料不及的破绽,在她万花筒卑弥呼逆转时间的效果下,团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重归向数秒前停留的位置,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体内的血液奔腾的速度太快,竟产生了连血管都冰冻的错觉。顾兔一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头皮,同时胁差一刀捅入了那皮衰肉驰的眼眶里,往外一剜。
给我把止水的眼睛还回来,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滚烫污浊的鲜血伴随木屑喷溅三尺,一颗幽绿查克拉所包裹的猩红眼球在血浊中瞬间飞至了半空。
以上就是顾兔当初留在那个忍者世界,最后一次所做的复仇。
止水的那颗右眼最终被顾兔丢给了鼬保管,趁当时三代目的增援到来之前,她刻意报复性质地当着鼬的面,按照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退场方式,传送回了原来的世界。
鼬说本以为你会很憎恨我,因为他联合止水对她的隐瞒,在她最需要自己陪伴的时候决绝的离去,和一意孤行犯下杀死至亲的灭族决策。可顾兔反倒觉得情况应该完全颠倒过来才对。
“我还要说,当初我可是背着你给了团藏那个老头狠狠一个教训,这很有可能会导致你付出了那么惨重代价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你才应该是最恨我的那一个吧”
月读空间精细构造的屋檐上,每一片瓦都泛着冻霜般凄冷的银亮。顾兔静静站着迎风而立,轻描淡写地对着眼前穿着黑底红云长袍的俊美青年说道。
可以说,她当时的任性同样也给鼬背后来了狠狠一刀。灭族之夜是如何诞生的呢当时早已对村子待遇不满的宇智波一族,其实就定在了那晚向村子正式发起叛乱,想要把三代目从那高高在上的权势位子扯下来,自己登上火影之位。
说实话,其实在失去了威名远外的瞬身止水这一天才,宇智波一族仅剩下的底蕴当时还打不打得过人才济济的木叶很难说。
那一晚,要么是宇智波一族和村子两败俱伤,木叶内乱从此掀开大规模的多国战争,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要么是村子暗地里处决掉宇智波一族,以血腥换来粉饰表面的和平。
面对高层划好的两条分歧路,鼬选择的就是后者。
自己背上弑族的污名离开,这么做至少可以保全宇智波一族的名声与他唯一的弟弟。
而顾兔袭击团藏一事很有可能会破坏掉鼬和高层两者之间的约定,让鼬的弟弟佐助陷入危险。
可是鼬此刻仅仅是目光平静地同她对视,在彼此那一道眼神交互的瞬间,他们都同时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只是杞人忧天。
他们从来都没恨过对方。
一人是为了和平而忍辱负重,一人仅是为区区复仇,假如不是因为还没强到能够仅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谁又会选择这样肮脏的手段。归根结底,他们都只是在黑暗里断尾求生的一条丧家犬罢了。
对视须臾,双方都默契地按下不提,移开了自己搁浅在彼此身上的目光。
“你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了”
顾兔随意挑了屋檐一块平整的位置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托腮凝望着远方已变为了空城的宇智波家族地。
街道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她看见了过去经常光顾的那家卖三色丸子的茶铺,店铺门前悬挂的深蓝色幡布随着晚风安宁地摇曳着,眼前的一切尽皆栩栩如生得不像幻境。
鼬的眼神不知是否也跟着她落到了相同的方向。
莫名有些怀念。
或许心知肚明都是假象,才连呜咽风声都听着如此令人感伤。
鼬张开了唇,两人这次的交流持续了很长时间。
他讲述了顾兔离开后,自己进入了一个名为晓的叛忍组织待命的事情。至于她当年制造出来的麻烦也被摆平了,因为鼬的手里掌握着高层最大的龃龉和秘密,他们不敢拿这个来赌博。
对于鼬而言,灭族之夜后过去的八年时间只不过弹指一瞬,仔细讲述起来枯燥无味。
当他问起顾兔离开后发生的际遇,顾兔也如实述说了自己回到原来世界的事实。平日做做杀手任务养活自己、寻找变强的契机,不过是回归了原本生活轨迹。
她没有隐瞒在忍者世界之外还存在另外几个时空的事情,鼬对此没有露出多么意外的神色。时空间忍术在忍者之间司空见惯,也许在世界之外还有各种精彩纷呈的世界亦不算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之后我就来到了这座神之塔,据说塔的上面将会实现任何人的愿望。这也算是一趟新的旅程吧,想要真正地离开这里,就只能往上爬试试看了。”
顾兔向鼬解释了召唤他来这里的原因,转而正式抛出了邀请“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但在我有能力把你送回去之前,要暂时加入我的队伍吗”
晚风凄楚,如水月光照亮青年长袍浅浅飘曳的一角,连那上面赤红的云端仿佛也要随之流动。
不知两人之间究竟静止无言了多久,直至顾兔若有所觉地抬眸,视野中逆光而立那位俊美无俦的黑发青年垂眸才发出了声音
“可我身负不治之症,恐陪伴你的时日无多了,月。”
并非他不愿意,而是即使他自身要做出偿还之举,恐怕也有心无力。
明明是那么多年难得的再次重逢,听来却是这般捉弄人的噩耗。顾兔的尾指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她唰地一声起身,捺不住抬手抓住了青年藏在宽大衣袖里的那只病白手腕。
精神世界里的他完全不予反抗,任由少女纤细的手指紧按在自己的腕骨部位。
月光一览无遗地洒落在屋檐两人的身上,青年涂抹了黑色指甲油的手落到了少女的手心里,无端透出些许妖异与一丝透明的脆弱。她紧紧按住他那截手腕的力度,使那几处苍白皮肤都沿着她指腹微微凹陷下去。
虚弱查克拉紊乱即将失明暗伤叠加
就连血条都比一般人要短大半截。
大贤者s所读取出一连串负面效果使顾兔无意识收紧了自己手指,一时感知到幻境里照在自己皮肤上的月光仿佛拥有了实质的温度,欲要把她的指尖冻出一层薄薄的霜。
鼬在这个过程里不发一语,似是在耐心地等待她消化这一结果。月读空间里的一切时间、场景、质量都由他来掌控,无论她需要多长的时间来承受这样的结局,他都可以一手给予。
可顾兔比以往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思量片刻,说出了令鼬心下一沉的话语。就像是一滴密度极高的液体,在荡开涟漪的同时不断往他心底沉落。
“鼬,你知道我一开始见到是你来的瞬间,心底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我知道。”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兔翻了个白眼,一口便否定了他如有所料的回答。随即,她在鼬若有出神的视线中说明了实情。
“我想要召唤出止水,是因为发现了能够做到这点的机会那就是找到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关键的时空节点。”
忍术世界里能够发明出各种时空间术,时间被证实为可以加速流动,那为什么又不可以反向操作她时间逆转的写轮眼本来就了这一份可能。顾兔相信,只要她继续提升自己的能力,她终有一日可以完全掌握得到这份能力。
能把鼬送回召唤来塔里那一刻的节点,不会丝毫影响他本身肩负的任务。同样也能回到止水还没死去,一切尚可以阻拦的时间点,彻底扭转过去。
“这座塔里无处不在的神水是一种很奇特的力量,或许就是能够让我们变得更强的契机。”
顾兔专注而认真地凝望着鼬久未蒙面的那张脸庞,毫不动摇地宣扬自己的想法“我要止水死而复生,我不要你一个人背负所有莫须有的罪名离开。这座塔上有可以完成你心愿的力量,或许能治好你的伤势,让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的机会。”
“你就不想要尝试下另一种可能吗”
鼬静静地凝视着少女不语。
他曾设想过假如当时月站在自己的立场,她到底会选择怎么做。
很显然,月会做出的选择跟止水和他都不同。她是个会绝对拥立家族向村子做出反抗的类型,即使是死,她也要以高傲不屈的姿态让胆敢排挤自己的人付出惨重代价,让所有人都深深记住她的名字。
前提是家族的人都一心向她,那她就绝不会辜负这些感情与信任。可惜这个少女却始终将自己的心游离在了那个世界之外,唯一能牵绊住她留下的人都出于各种理由选择了离开。
她太过磊落,无所拘忌。假如生在动乱时代,她定会是宇智波斑一类容易惊艳整个时代的人吧。
这个少女眼中看到的世界比谁都大,可心永远只装着那么几个人。现在她向鼬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把他带来自己所见识过的浩瀚无边的世界。
鼬凝视着她比过去长大了许多的清丽面容,目光仿佛又穿透了漫长的时光,遥望见当初在那间竹屋里等待着与自己见面的她。
理由都不重要,或许,他只是想要借她的这双眼看一看那份所谓不同的可能。
鼬无声握紧了她那只触感温热的手,简洁地传递了一声回应。
“好。”
虚幻的世界顷刻破碎消散。
月读世界渡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在现实世界实际上就只过去了短短一秒钟。
待在会议室里的众人只见两位长相颇为相似的青年少女,二话不说冲着对方严峻地露出同样的猩红眼瞳。能迫使顾兔切换这种眸色的,只会是她进入战斗的状态
可就在大家生出警惕之心的一瞬,那互相瞪红了眼睛的两人忽然间又放松下来,消退为原本漆黑的眼眸,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仿佛只是一种错觉。
“兔兔”
昆和夜都忍不住来到了她的身边,以防刚才那阵对视有对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其他同伴们也都立即站在了她的身后,如临大敌地警惕着面前打扮怪异的黑发青年。
“没事,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新伙伴。”
不料顾兔完全没当回事,为打消众人警觉般地主动上前一步来到鼬的身边。在鼬听见兔兔这个新鲜称谓时而低头面向她浮现出一个的反差萌表情里,大大方方地拽拉了他长袍的袖子作出介绍。
“这是我哥的挚友,鼬”或许觉得这说明还不够充分,顾兔顿了顿后平淡地补充道,“啊,同时也是跟我同一个家族出身,上百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中的一个。”
这话一出,在场的同伴们都纷纷变色。尤其是昆和夜,顿时能感觉到压力仿佛一座大山似的压了过来。
同个家族出身的,兄妹
这意味着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吧
顶着为首那两位长相气质各有不同的美少年古怪的视线,鼬立领外露出的神情相当平静。他只是全程安静站在了顾兔的身旁,浑身那股血腥未散的深沉气质便给予了众人难以卸除的压迫感。
鼬点了点头,像是一只忠诚守卫在少女肩膀的乌鸦,始终用那乌黑的眼眸无声审视着对方,薄唇轻启
“我是宇智波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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