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金屋藏娇这件事, 指的就是在止水亡逝于南贺川事件以后,中了他「别天神」的顾兔失去了所有记忆,一无所知地被鼬带到村外一家僻壤乡下的院落安置的事情。
那是止水对于宇智波和村子往后并不乐观的局势, 所为她提前准备好的退路。鼬根据同止水的约定,在那日绕过木叶村外围警备的防线偷偷把她带走。
凭他的幻术实力想要瞒过守卫是轻而易举, 事实也证明鼬确实完成得很好。
那一日, 死去的同时是宇智波止水和他的义妹宇智波月两个人。
外界生起的谣言被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云是止水这位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厌倦了无休止的任务,携手自己恋慕的义妹两个人投河殉情了。但更多的人则倾向于作为目击者的鼬才是杀害了两人的真凶。
错综复杂的三角恋, 插足兄妹间的禁忌之爱, 为了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而杀害挚友无论是哪一点罪名,都足以让鼬在族里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可鼬并没有把这些闲言碎语当一回事,依然在他人眼中活得如同一只孤高的鸿雁。
只要挚友临死前托付给自己的少女安然无恙,只要从挚友那里继承来的夙愿仍有实现的一日, 只要鼬还确定自己会继续代他走在大义铺就的道路上,那鼬就无所怨言。
别天神是止水万花筒写轮眼独有的最强幻术,能在不为人所察觉的情况下入侵对方的大脑, 直接篡改或影响他人的意志。
这么强大的能力自然是有条件限制的, 每当使用一次冷却时间便长达十几年之久。
而他为顾兔最后一次发动, 是以透支自己生命为代价调动的力量,这也意味着他将绝无再生还的可能。
顾兔遗忘了有关于遇见止水之后在木叶发生的一切记忆,一醒来就发觉自己躺在陌生的环境里。身体平白长了好几岁,身边只有莫名眼熟却记不起是谁的长发帅哥作陪。
她忐忑不安,第一时间想要过问大贤者是什么状况, 它则给予了系统遭受不明攻击, 正在紧急修复的提示。
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人, 记忆缺失,头脑涨痛得无法思考,连自己最能放心依靠的契约异能也暂时下线。这种情况之下,顾兔只能选择去依赖那位出现在身旁表情平淡的黑发少年。
黑发少年只告诉自己的名字叫月,他的名字叫鼬,其他涉及到敏感的问题一概不答。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失忆,问她和他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也一声不吭,简直就像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
可鼬偏偏又对她很好,可以说百依百顺的程度。
无论她怎么对他发脾气,恶语相向,甚至想要试探他的实力而动手揍人,鼬都一概全盘接受,并且在切磋过程中非常配合把她打趴下了。打完还要说上一句语调淡漠的劝降的话语。
凭你是打不过我的,现在的你,太弱了。
年少的顾兔毛都要炸起来
虽然这也有顾兔失去大贤者辅助还失忆,发挥不出全部实力的缘故,但她对此感到非常屈辱,骨子里不服输的好胜心令她每每都会向这家伙发起挑战。
他认为顾兔能恢复到足以自保的能力也算不错。
不过鼬并不会每天都来看她,止水死后落在他肩上的双重间谍任务就变得更加繁重了。但在此之前他会把顾兔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妥当,随时派一只乌鸦影分身在周围确认她的安危。
鼬说她是挚友托付给他的女孩,他会遵照对方的遗愿来安排好你的生活。希望你能远离纷争,成为普通人渡过平安的一生。
啧,这是什么寡妇文学。
听到遗愿这里,顾兔基本就确定他那个挚友是挂掉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像被针无意扎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出于灵魂的某种自卫机制,她没去追问鼬那个人到底是谁,反正问了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至于成为普通人平安渡过一生什么的顾兔只感到嗤之以鼻,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甘愿当一个普通人。
顾兔学会了不再去问鼬有关自己记忆的任何事,而是尽可能快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眼前最便利的渠道就有一条,那就是直接找鼬来干架。
以致于,隔三差五顾兔就会来到后院找树干上的乌鸦问你今天来不来、下一次什么时候来之类看似很期待他到来的问题。
过多踏入她的生活这件事,并不在鼬原本的计划之内。
他只想着让她平稳的生活迈上正轨,自己之后就慢慢淡出她的视野。假如他没有预料错,以他未来的身份对她而言只会是种莫大的危机,不宜过多牵扯。
顾兔懒得去应付这种弯弯肠子绕得能打结的类型,只任性地交代了一句话。
我想见你,速来挨打。
她就是个被藏在了竹屋里的辉夜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或许是明白自己与止水剥夺了她的选择而有愧,鼬没能拒绝公主的这点小小要求。
和她待在一起只需要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架,把斡旋于族地和村子之间带来的压力都通过战斗发泄掉。不必考虑如何平衡前两者之间的猜疑和暗斗,不必谨慎把哪些话说给一方将会带来的后续影响,乡下竹叶琅琅,事后坐在廊前,抬头能望见远处散发着稻香气息的炊烟飘荡在傍晚的红霞里。
时不时和她说一些镇子上路遇的日常,比如过来的路上恰好见到蜻蜓低飞,提醒少女要留意落雨,关紧门窗;比如穿过竹林,来到后山,会有一片非常美丽的野生花田,里面的花新开了。
虽然顾兔对赏花之类风花雪月的事不感兴趣,但她会顺着这份思路想吃樱饼草饼。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然而一切静谧,安宁,与世无争,皆是他心目中所期望的景象。
假如村子里也能像这样和平就好了。
这是一场遥远又不太真切的美梦,唯一能让他暂时摆脱神经的紧绷、灵魂得以片刻喘息的地方。久而久之,连鼬都快遗忘了要从这种情景里抽身的事实。
她使他产生了本不应该产生的、注定毁灭的幻想。
鼬偶尔会留下来吃几顿饭,会给她打包带来甜到腻味的三色丸子,两人嗜甜的口味很相似,对于吃什么的问题从来不会有矛盾,除非轮到谁争到最后一串糯米丸子的时候。
这种情况就该由对战胜负来决定糯米丸子的所属权。顾兔基本没赢过,因为鼬在这种争夺甜食所属权的决战里前所未有的认真,比平时的战斗还要强三倍,仿佛付出了赌上一切的气势。
老感觉这种争夺的情景顾兔自己好像和他也在哪里发生过,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最后没办法的她只得憋屈地另辟蹊径,在饭桌上比这人吃得更快更多。
鼬也学会了凡有临时任务不能来,会借乌鸦主动跟她交待一声的习惯。他身边同时有好几拨人在监视着,想要频繁脱身来看望她务必会引人生疑,所以这位表情深沉的美少年每次都是极为隐秘地像个幽灵般突兀出现在她身边的角落。
这样偷偷摸摸的登场方式一多了,顾兔就实在忍不住想要吐槽。
你这搞得简直像是背着正牌恋人出来,跟养在外室见不得光的情人偷情似的。
孰料鼬那异样沉默的表现令她感到震惊,他鸦黑鬓发垂落俊美的脸旁,不愿多提般闭上了那双眼。
不算。自从来到此处与你见面以后,我就决定跟她不再往来了。
他注定行走在一条动荡又血腥,遍布着荆棘的黑暗道路,给不了任何人幸福,倒还不如趁早斩断那份羁绊。
顾兔对此一无所知,只是被他的话噎住了。
所以你特么之前还真有女友啊
间接影响到鼬跟恋人分手的事,给顾兔当时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强烈颠覆的冲击。可那位总怀揣着沉重心事的俊美少年则告诉她无需在意,这无关她的缘故,归咎是他自己迟早的选择。
这说得顾兔心情更复杂了。但她不是会在意那么多莫须有事情的人,照样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
时间就这么如白云苍狗般流逝了一年多。鼬迟迟没能斩断两人之间的这份纠葛,他知道自己本身已经肩负了非常多的秘密,就像是负重在血夜里行走在一根纤如毫发的钢丝上,那根钢丝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终于有一次,被监视着他的根部成员顺藤摸瓜找到了顾兔所在的位置。
鼬赶在他们把消息传递回去之前,暗中把人给解决了。
而这也恰恰说明了梦境的脆弱,只需要一把手里剑就能戳破。宇智波一族与村子的矛盾也愈发剑拔弩张、不可调和,于是鼬告诉屋内的少女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来。
问他什么他都闭口不谈。
顾兔跟他打了最后一场,发了狠劲般在彼此身体都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她的潜力一开始就不亚于鼬这位天才,一年多的对战足够她掌握过去的力量,凭借她对鼬的了解,他战斗的一举一动每个细节她熟悉到凭条件反射都能预料得到。
我讨厌你,鼬,讨厌到一见到你那张脸就想要揍上去的程度。
写轮眼重新睁开的那一刻起,失去记忆的顾兔不知道自己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感到双眼在这瞬莫名灼烫,烧得连眼球的末梢神经都在泛痛。
那双眼里仿佛有极端不甘与憎恨的情绪复苏,从瞳孔的中心汩汩溢出。她转动着黑勾玉的猩红瞳仁大而明亮,呈现出几分惊怒不定的野气与倔强。
她第一次在与鼬的对战里占了上风。
这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有着几分相似的秀美长相,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瞳,她抓着他脖子那根串着曲玉的项链压制在地的时候,看着就像是一面镜子横隔在他们中间,反射出不同的正反两面。
她最终还是再次觉醒出这份瞳力了。
鼬的内心无意识传出了一声叹息。他同样凝视着顾兔的那双写轮眼,从那灼亮到不可思议的瞳仁里睹见自己那张泪沟愈发深刻的平静脸庞,仿佛无声做出了最终告别的决断。
讨厌我,这是理所当然的。也许这就是我注定该背负的宿命。
嘭的一声,她手底下黑发少年的身体崩散成无数巴掌大的乌鸦,乌鸦嘶哑着黄昏凄凉的声调,扑棱棱扇动翅膀朝外飞离了这间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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