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是肯定的。
虽然按照常理，突然出现的天降系女友中，碰瓷和算计的绝对居多，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关信认为陈燕燕泼他可乐的笨拙搭讪也属于可爱的范畴，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然而程韫接下来问的问题，就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算她不是普通人，你也爱她？”
“这是什么意思？”
关信重新坐了下来，探寻地注视着面前有些不安的女子，言辞犀利了起来。
“燕燕的资料我早就调查过了，我知道她是裴元家里收养的妹妹，亲生父母已经在国外交通事故里去世，继承了九位数遗产，还是S大毕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程韫：……
真的是太尴尬了，她只能靠喝咖啡的动作掩饰，才能克制住不笑出来。
原来这是陈燕燕的全部人设，到底是谁给她乱编的身份资料！S大也是国内的顶级高校之一了，如果真的是这所大学的高材生，陈燕燕还能蠢萌成这样么？
“你也不知道怎么说么？”
关信正色坐回了她对面，凝神道：“其实，就算她是入侵地球的外星恐/怖/分/子，长着八条章鱼腿，也不会影响我对她的观感。一个人的本质性格不会因为外表而改变，这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抱歉，我以为你比较看脸？”
“脸是必要条件，但性格是充分条件吧。”
“那还真是很了不起。”
程韫被他这一套说辞给震撼的不轻，除了配合他一本正经地点头，竟然感到无言以对。
对方这副“外星章鱼也可以”的态度，她还真是没有料到！
到底该说先生你癖好真怪，还是思路开阔真敢想？
她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表情。
“外星章鱼就算了，没那么恐怖……不过我有个怀疑可以和你分享。那就是陈燕燕她确实不是普通人类，而是……”
“是什么？”
“是猫猫人。”
长时间无人分享的秘密一出口，程韫就觉得舒服了许多，长出一口气，浑身上下都舒泰。
只要我装作很严肃，笑场的尴尬就追不上我！
然而，对面的关信一瞬间露出了“你特么在逗我”的震惊神情。
“猫……猫猫人是什么？”
程韫道：“算是我的一种代称吧……坦白说，陈燕燕‘失踪’的情况，其实我也有见过一次，明明听到房间里有她的声音，开门进去却是一只小猫跳了出来。啊，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幻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细心用眼角余光窥视着关信的表情，果然对方的神色逐渐变得不敢置信，脸上血色更少，宛如走夜路见了鬼一般惶恐不安起来。
“不，不是幻觉！”
关信低头捂住了眼睛，脑海中开始浮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他颤声道：“原来真的是猫……我还以为那是清洁工不小心放进来的野猫，担心引发过敏就赶走了！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程韫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你相信我的话吗？这么离谱的推断，你也信？”
“但这是唯一的可能了吧！”
看起来终于进入正题了，程韫微笑着给自己杯子里加了点牛奶，慢悠悠地说：“猜测而已，但是详情如何，我认为还需要具体的验证。现在的陈燕燕是绝对不会出来见你的，也许人和猫猫人有别，就好像古代传说里，仙女不能和凡人结婚一样，这就是她不告而别的原因呢？”
“到底是猫还是人，从哪里来，为什么出现……这些事情，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都需要更加详细的解释。”
关信渐渐明白了，程韫透露这些信息其实是对他有所求，眼神也逐渐地坚定了起来。
“程小姐，你对我说这些，到底是希望我怎么做？”
他深吸一口气，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态度。
“关先生是个爽快人，我确实有另外一个消息来源，想必它可以解答我们的疑惑。”
程韫拿出了一张“黑王子”的照片，轻轻推向了关信。
“只要找到这只猫，问题就能水落石出了吧！”
“这个雕像……是在A大音乐学院。你是说这只猫也是那个……猫猫人？”
关信辨认了一下照片背景，果断地答应道：“没问题，我一定会找到它！”
望着关信匆匆离开的背影，程韫心情大好，又点了一杯巧克力芭菲，把店里最热情的暹罗猫猫抱过来撸了撸。
黑王子的照片是米杨刚刚给她的，据说来自一位爱好摄影的舍友意外拍摄，说明黑王子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在米杨的学校里独自活动着。看到关信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有一个计划逐渐成型了，好像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千万别错过，这次是个弄清楚一切真实的好机会。
至于为什么不去问家里的那只胖橘……
程韫认为，在她面前装双重身份，一装就是五年的某个胆小鬼，即使是问了也不会说出实话。可笑的是，裴元越是坚持隐瞒，在程韫眼里就越是显得卑微可怜地爱她。
“为什么不敢坦白呢……难道我的觉悟，比起这位认识一个月就敢求婚的关先生少很多吗？”
她咬着吸管纠结地想道，也许是自己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吧，裴元到现在也不打算暴露自己是豌豆黄的事实，偶像包袱这么重，她还能再做点什么，才能逼他主动开口呢？
“程韫。”
一声低喝隔着玻璃传来，听到熟悉的嗓音，程韫差点被冰激凌呛到，忙咳嗽着看向橱窗外。
“你怎么在这——”
“提前休假。”
假装“出差”的裴元一脸不爽地出现在猫咖门口，头上顶着一个毛线帽子，阴云密布的帅脸都快贴上玻璃了。
“刚才你和关信一起喝咖啡？这里是临街店铺，从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谁准你和别的男人靠这么近的！”
程韫忙开门把他放进来，裴元毫不客气地大马金刀坐到她旁边，顺便把那只蹲在程韫膝盖上的暹罗丢到了地上。
“我们只是讨论了一下动保问题。”
“冻包？”
“动物保护。”
程韫温和地解释道：“音乐学院里有很多小动物嘛，关信先生最近在A市有活动，他又是音乐学院的荣誉博士，就想帮助学校的动保协会一起组织一个领养活动……”
“和你有什么关系？”
“呃……我提供鲜花布置场地。”
“别骗我，程韫。”
裴元深邃的眼睛几乎冒出了火，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扭了扭，沉声道，“不是这样的，我认识你那么久，你说谎的眼神绝对骗不了我！”
“抱歉。”
程韫低下了头，掩藏了笑意十足的嘲笑眼神，装作十分苦恼的样子。
“其实刚才……刚才他说的话太有刺激性了，我一时难以接受……”
“他说了什么？”
裴元更生气了，关信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有什么恶毒的企图！他恨不得在心里把关信鲨了又鲨，直接挠成个毁容大花脸。
然而，程韫不紧不慢，缓缓地点燃了重量级炸弹，接下来的言辞，宛如在油桶里面点起了鞭炮。
“他说陈燕燕是个猫变的妖怪，让我小心你。”
空气一时间凝固得像是琥珀，把两个人都紧紧包裹在其中。
裴元突然冷酷道：“真是一派胡言！”
说着一巴掌挥出，就把程韫面前的玻璃杯给打了个粉碎。
“哎！那说不定是他的幻觉呢，你那么激动干嘛？”
程韫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拿着钱包去和柜台后面张望的米丽道歉，“不好意思啊米丽，打碎了一个大号杯子，该多少钱……”
她的气息一离开身边，留下裴元如坐针毡地待在原地，眼前因为过度紧张而直冒起了金花。
程韫她知道了吗？
关信的话，她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他的喉咙上，裴元呼吸急促，手脚发麻，简直不敢再随意想下去。
程韫那么喜欢“豌豆黄”，而他……不能让这个可爱的幻象消失。
……
关信的动作确实很快，才过了两三天，程韫在整理圣诞节海报时就发现了不少小动物协会、街道办事处、公益医院的人，在四处搜寻附近的流浪动物。
虽然是新区，但野猫野狗还挺多，轻而易举地就被抓到了上百只，都被一一关在笼子里送去体检绝育，从此走上了领养之路。弄得公园猫猫之王米杨又是欣慰又是难过，一方面对长久以来投喂的猫猫有了归宿而高兴，一方面，少了个余兴活动，她能做的就是给店里的猫们铲屎梳毛了。
用她的话来说，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实在是大为无趣。
“还好有黑王子在！我昨天去喂食时一只猫都没有了，但它还远远地在一个垃圾桶上蹲着看我……等我走了就过来吃，也不浪费我做的饭……”
她一边梳理着布偶的长毛，一边对过来午休的程韫嘀嘀咕咕。
“话说它还真机灵啊，到现在都没被这地毯式的扫荡抓住，是看起来就太凶了没人惹吗？”
“你又看见它了？”
程韫放下手里的圣诞节装饰，看向坐在地上的米杨。
“我怎么觉得你遇上它的概率比其他人高好多！附近这么多人都听说过有这么一只猫，但最近都没见过它！”
“是吧？因为它虽然不喜欢人，但是喜欢我嘛。”
米杨得意地摇头晃脑道：“我这么多猫粮猫饭可不是白喂的，附近的流浪猫都认识我……”
程韫沉吟道：“原来如此，跟着你就有很大机会找到它吗？”
如果黑猫确实是对米杨特殊，事情应该会变得简单了。
“流浪猫还是早点被收养比较好，我们这儿的冬天真的太冷了，还多雨。”
见她一脸深思，米杨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里的布偶猫，抖了抖刷子上沾着的毛。
“虽然我很乐意帮忙抓住它啦……但是下周就是圣诞节，我们学校有音乐会，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在学校里忙哦。”
“音乐会？啊，对，你是小提琴手嘛。”
米杨的水平相当不错，程韫也是和她熟悉了才知道，她得过好几个国际性的重量大奖，算是学校里的小明星了。假如是米杨参加的圣诞节音乐会，那么，学校里一定会有各种带着人名和照片的宣传海报……
如果是黑王子，应该也会看的到吧？
程韫微微一笑看向米杨，“那我可以带朋友去看吗？”
“当然可以了，我们学校的礼堂大得很！”
米杨高兴地跳了起来，“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找份学校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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