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祁星阑扶着燕逐月,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歇下,“等我回来。”
祁星阑之前打开灵识,她的领域可以覆盖这座楼,确定过楼里应当只有祁星阑和燕逐月两个活人的气息。
第三个活人,十有八九就是幕后之人。
祁星阑收敛周身气息,手执灵剑潜行过去,在那个有声响的厢房前面停下脚步。
透过窄窄的门缝,祁星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女子的脸呈灰白色,嘴唇毫无血色,瞳孔涣散,显然不是活人。
是柳依山的脸。
这名女子,曾经教授过祁星阑如何讨好一名女性,她教授的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之眼神,还有叫宝贝儿这种孟浪招数,虽然实践证明柳依山的法子并没有奏效。
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祁星阑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再乱想下去,她并没有那么多父亲。
这名与自己又过一日师生情的女子,已经成为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
柳依山的尸体与地面摩擦,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是被什么外力向后拖动的。
握住剑柄的手指逐渐收紧,祁星阑一剑斩断锁心,破门而入。
又是一张灰白色的脸,它没有眼珠子,两个大大的黑漆漆色眼窝写满了茫然,它望向门口,和祁星阑面面相觑。
它梳着女子的发髻,全身的关节皆由黑色丝线串连着,如同一只由人体残肢拼接而成的尸偶。
这只尸偶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正一瘸一拐地拖拽着柳依山的尸身,想要将柳依山的尸身拖进它身后的一个闪着暗紫色光晕,有着繁杂符文的传送阵内。
很像之前在红白双煞的幻境里,曾经“接待”过祁星阑的那只尸偶。
它上次由于是个跛脚,攻击的速度比它的同伴要更慢一些,得以在祁星阑的剑锋下幸存。
除了这一只尸偶和它的业绩额,其他的尸偶和女子尸身已经进入传送阵内。
它是跛脚,所以搬运的比较慢,搬到一半就看到破门而入,冷面阎罗般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祁星阑。
尸偶是没有思维的,它只会完成被下达的任务,愣了片刻,又垂下头去,继续搬动柳依山的尸身。
祁星阑轻哼一声,这货当她不存在的吗?
一道银色剑芒闪过,在半空中斩出一道弯月,凌厉的剑势击穿传送阵法,暗紫色光芒闪动几下,归于寂灭。
尸偶仍在拖拽着柳依山的尸身,当它拖到指定位置时,却发现自己和女子的尸身并没有被传送,而是停留在远处。
尸偶深陷的眼窝更加迷茫了,它放下柳依山的尸身,双手掐着腰,弯着头去看脚下,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这一次,它的头再也没能直起来。
祁星阑手起剑落,一剑断头。
尸偶的头咕噜噜滚到脚下,祁星阑拿起灵剑一挑,看到那颗脑袋里空空如也,只是一个空壳子,应该是个残次品。
再用剑尖戳动几下,挑出一张被血色染红的符纸,可惜上面的咒文已经被血浸染看不太清楚。
但从这些手笔可以看出,她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这些失踪女子已经遭遇不测,而且幕后真凶的确是之前她和燕逐月一同误入幻境时,遇到的那个被黑雾掩盖住的人。
那只被斩掉头颅的尸偶仍在移动着,它用手去摸着脖颈以上,曾经存在过头颅的位置,只摸到了空气。
尸偶:真的摸不到头脑。
几道剑光闪过,给予它彻底的解脱。
这时,祁星阑听到楼下一阵参差不齐的脚步声,那群去了飞花阁救援的师弟们正往这边赶来。
祁星阑收起那张染血的符咒,急忙赶回去找燕逐月。
要把燕逐月带走,绝不能被师弟们撞到。
回到那间厢房时,燕逐月瘫倒在木椅上,一手支撑在桌面扶着额头,另一手轻抚在心口。她秀眉轻蹙,紧紧抿着唇,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正忍耐着剧烈的痛楚。
祁星阑急步奔到她面前,探出手去帮她擦汗,“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你抛下我先走吧,”燕逐月声音有些微弱,轻轻推开她抚在自己额前的手,“这样等会见到你师弟们说不清楚的。”
“那怎么行?我不是说过,你若不离不弃…”
后面那句“我便生死相依”还未说出口,便被燕逐月厉声打断:“你可别说了!”
这句“你可别说了”似乎用光了燕逐月全部的力气,她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那张椅子上。
祁星阑蹲下身去,想将她背起来,“上来。”
燕逐月刚被她背起来,便拿小粉拳轻轻砸在祁星阑的脊背上,“你想疼死我啊?”
祁星阑抿着唇,心想燕逐月这次一定痛极了,不然砸自己的力度怎么会如此轻柔。
燕逐月轻喘几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心口和肩甲骨本就很痛,被你的背压着,更痛了…”
“那我抱着你吧。” 祁星阑蹲下身,将燕逐月放回地面上,然后揽住她的腰身和膝窝,将她打横抱起来,“这样就不会太痛了。”
燕逐月身形纤弱,体重较轻,身上的肉软软的,体温较低,似块滑腻寒凉的玉。
祁星阑在她耳际轻声说:“我带你回家。”
她修剑术多年,体魄亦算是强健,抱着燕逐月并不算吃力,她足底触地,提起气后发力,破窗而出,兔起鹘落间跃到对面的窗台上,而后纵身一跃,窜到青石瓦檐上。
燕逐月的气息有些微弱,半阖着眼,低低嘤咛出声,唇色泛白,不再是往日的嫣红,似是痛苦得有些难耐。
祁星阑害怕颠着她,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和膝弯,步履如风却异常稳健,这里是王城远郊,御剑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便是这样一直揽着她,走上整整一个夜晚,也要将她送回婆娑门。
突然有些害怕,怕她闭上眼睛就再睁不开了,祁星阑在她大腿外侧拧了一把,“别睡。”
“嗯~”燕逐月被她拧得有些痛,睁开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祁星阑看她仍能瞪自己,顿时心安了不少。
还好,她活着。
——
那些弟子们方才赶到杨柳阁,他们听到身后有女子的娇嗔声,回头望去,看到有人正抱着一个女子在远处的房檐间起起落落。
一名弟子疑惑道:“我怎么看着像一个男子搂着一个女子?”
有人摸着下巴感叹道:“可能是一对私奔的野鸳鸯吧。”
苟胜眉头一皱,觉得那道玄清色的身影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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