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姜瑶上门去做最后一次家教，顺便拿这个假期的薪水。
她辞职的时候，学生的母亲很惋惜：“等你以后有时间，再来辅导这孩子，他谁都话都不听，就听你的。”
姜瑶笑了笑。原身一直以来兼职的这家家里是办公司的，给的待遇很丰厚，但孩子刁钻，谁都治不住，只有原身专治不服，把这小孩管得服服帖帖，成绩好了一个档。
虽然姜瑶早已提过教完这个假期就不教了，但赵太太难得见到能管住自己儿子赵应的人，依旧挽留了她。
姜瑶出门的时候，初三的小孩扒在门边看，在她开门要走的时候咚咚咚跑过来，满脸不高兴：“你真的要辞？”
姜瑶嗯了声。
赵应恶狠狠冲她道：“你想好了啊，你辞了就没这么好的工作。”
姜瑶抬眼看了下他，明明他在吼，但满眼通红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姜瑶面不改色拧开门，不咸不淡道：“哦，好遗憾。”
随后挥了挥手，走出了门。
之前积的雪在路上结了厚冰，世界银装素裹，细雪飘飘洒洒，她不甚在意，慢吞吞走在路上，忽然听见一声暴呵，姜瑶回过头，赵应拿了一把伞追出来，表情凶狠，像她是刚去洗劫他家他才追出来的。
“你把伞给我拿着！”赵应冲她吼。
姜瑶皱了皱眉：“你自己拿回去。”
赵应：“我是怕你感冒了还要来我家借钱！”
姜瑶眉头皱得更紧，她正打算教教这孩子尊师重长，一把雨伞撑到了她额头上。
赵应愣住，她也愣住。姜瑶仰头看，是一个大熊玩偶，准确说是穿着大熊玩偶服的人，他憨态可掬，圆乎乎的手笨拙地替她撑着大伞。
细雪被隔绝在伞之外的空中。
姜瑶仰头看完，收回眼，面色平淡地对还愣着的赵应道：“你自己拿回去，老师的事用不着你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大熊也跟着她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
赵应面色很难看，瞪了她一眼，把伞一丢扭头就走：“谁管你。”
大熊从喉咙中发出吭哧吭哧低吼，可能是熊界骂人的话。
姜瑶好笑，她想了想，把自己身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原身自己编的手链送他：“刚刚谢谢你啦。”
大熊双手连连摆动，脑袋也跟着摇晃，甩拨浪鼓一样，好像在说不谢不谢。
姜瑶笑了笑打算离开，大熊变魔术一样从手上洒落下灼红还带着光亮花瓣，夺目的红映衬在纯白雪色下冲撞出诡异的美感，它们飘飘扬扬，犹如缩小的璀璨星河，慢悠悠落到地上后竟与冰雪化作一体。
这是阳间人能有的东西？
姜瑶审视地看向这个穿着玩偶服的人。
大熊见她专注看自己，以为讨到她欢心，开心得绕着她转圈，他从包里掏出许多糖，讨好地摊开手凑到姜瑶面前。
姜瑶往后微仰，审视地拿了几个糖：“谢谢，我赶着回家，先走了。”
说完她就离开。大熊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双手摊开，糖果在他手中躺着，他呆呆望着姜瑶离开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他才失落地收回眼，望着手中没被拿走的糖，塞到自己肚皮上的小包里。
·
姜瑶回到家发现戚随阑没在，她是走读生，简单收拾下自己开学要带的东西，快弄好的时候戚随阑也回来了。
他一打开门悄悄往浴室去，姜瑶闻到他身上有混杂的臭味，即像垃圾的臭，又带着一丝隐约的血腥气。
姜瑶倚在门外：“你干嘛去了？”
哗啦啦的水声下，戚随阑的声音仿佛也带着雾气：“我去工作，不想姐姐太累。”
可以的，弟弟七岁就会工作养家了。
姜瑶很欣慰，她打开冰箱决定犒劳下他：“干得不错，今天给你炖大骨汤。”
她之前就发现戚随阑非常偏爱吃大骨，他牙齿锋利，能咬碎骨头，拨出里面的骨髓。
戚随阑摇了摇头，想到姜瑶看不到，他才道：“我吃过了，姐姐你吃。”
吃了一顿就会被送走，他随便抓老鼠动物也能吃，不想被送走。
他仔细地把自己搓干净。在玩偶服里闷了很久，又翻了垃圾抓了老鼠，身上一定很难闻，要洗干净一点，姐姐才不会嫌弃他。
戚随阑大力搓着自己，不像是洗澡，更像要搓下这层沾了臭味的皮，身上被他洗出一道一道红印。
·
高中终于开学。
原身出生差，脾气暴躁，人又长得一等一漂亮，学校里流传着她不少轶闻，半真半假，但最后走向几乎都是不好的。
除了成绩这点过得去，原身在学校里可谓臭名远扬人嫌狗憎。
她刚进学校就有不少人低声碎语，通知板前围拢了很多人，开学的通知多，姜瑶也凑上去看。
人群让出一条道，周围看向她的视线更加古怪。
她同桌杨远帆也在榜前站着，一个阴阳怪气的男生，翘着兰花指，学人家眼波流转，却做得像太监狗仗人势：“哎呀，有的人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怎么还好意思来学校~”
人群中传来悉悉索索的笑。
姜瑶一把拨开他，榜上的通知被黑白的照片挡住，每一张都是她。
她化着浓妆，她去夜店打工，她穿得一身穷酸登上豪车。
图下还配着恶意满满的字。
“三班的社会姐甘作小三被老男人包养……”
姜瑶：？
杨远帆好死不死还在旁边贱贱地喊：“哎呀救命啊，姜瑶攀上高枝要打我啊~”
姜瑶一把扯下他：“你满十六岁了吗？”
“疼疼疼……”杨远帆眼泪汪汪，在姜瑶的眼神胁迫下，他连连道：“满了满了，快放开我……”
姜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可以肩负起法律责任了。”
她抬起头扫了眼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众人，沉静道：“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面面相觑。她逡巡了一眼：“谁贴的，自觉过来撕了。”
周围鸦雀无声。年轻的脸上神色都还藏不住，他们不甘愤怒，显见的不服气，却又一时慑于姜瑶笃定的面容，谁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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