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小说:边关小厨娘 作者:团子来袭
    夜色逐渐变得厚重, 原先的牛毛细雨倒是越下越大了。

    封府门前已经亮起了灯笼,昏黄的光照在油纸伞上,有种别样的凄冷。谢初霁面色苍白, 握着伞柄的手在冷风里微微颤抖。

    门房关门前又看了谢初霁一眼, 有些不忍道“姑娘,你回去吧, 池军师今晚真不回来。”

    谢初霁在雨中站了太久,唇上也被冻得没多少血色, 她道“他何时回来,我等到何时就是了。”

    “姑娘,你何必这么倔呢”门房话刚说一半,却见谢初霁身形踉跄了一下, 手中的油纸伞落到雨地里,她整个人也晕倒在地。

    “姑娘”门房大惊失色。

    姜言意刚用完晚膳, 封府的下人就过来敲门, 说是谢初霁晕倒在封府门口。

    谢初霁在西州伶仃一人, 就是病了,也没个人照顾, 姜言意同她相熟,封府的人才过来寻她。

    “可找大夫了”姜言意想到之前谢初霁同她下棋时的恍惚, 心知谢初霁去封府堵池青,可能是想最后确认池青究竟是不是慕玄青。

    “已派人去请了。”封府的下人如是道。

    姜言意去隔壁时, 大夫还没来, 她便让郭大婶帮忙烧了热水,拧了帕子先给谢初霁热敷。

    “你这是何苦”姜言意一边拧帕子一边叹息。

    谢初霁病得迷迷糊糊的, 睡也睡不安稳, 哪怕闭着眼, 眼角也是湿的。

    大夫来看过后,开了药,姜言意才想起问封府的下人“池军师究竟在不在府上”

    封府的下人不敢欺瞒姜言意,却也不敢直接承认,支支吾吾的。

    姜言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道“带我去见池军师。”

    封府单独辟了一处院落给池青住,姜言意过去时,池青院子的灯还亮着,几个面生的将领从院中走出去,个个行色匆匆。

    约莫是知道太皇太妃住府上,将领们对府上女眷都十分避讳,迎面碰上都低着头,不敢多看。

    下人进去通报后,姜言意才进了院子。

    池青似乎早有预料,见了第一句话便是“楚姑娘是为了谢姑娘的事来的吧”

    他收敛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时间倒叫姜言意有些陌生。

    不过封朔都给了准话,姜言意也不再觉得池青就是他兄长。

    想起谢初霁的样子,到底还是觉得心疼,她道“谢姑娘是个长情的,她总觉得你是慕世子,长痛不如短痛,你且见她一面,把话说清楚,断了她的念想也好。”

    池青扯了一下嘴角,“楚姑娘说的有理,我改日再会谢家姑娘。”

    他都这样承诺了,姜言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得他和谢初霁之间有些怪怪的。

    姜言意离开后,池青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兀自出神。

    他要如何见她

    当年慕武侯屡建奇功,被先帝猜忌,他和兄长一人锋芒毕露,承担所有的荣耀和风险,一人偷光养晦,假装纨绔成天斗鸡走狗营造不成器的假象。

    菩提寺偶遇谢初霁被樊家小子欺负,他只能借用兄长的名义出手教训樊盛年。

    为避免他的藏拙被发现,也为了谢初霁的名声着想,菩提寺的事被掩了下来。却还是有他救人的风声传入先帝耳中,慕家被猜忌更甚。

    家中父母只得替兄长向谢家提亲,以求打消先帝的疑虑。

    兄长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公子,谢初霁出了名的才貌双姝,乃世家子弟择妻的首选。

    亲事一定下,几乎全天下都说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他那时只觉得谢初霁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在家族存亡的危机前,那一丝始于一面之缘的欣赏算什么

    对谢初霁的那一丝欣赏逐渐变成动容,是在慕家出事,兄长同谢家退婚后。

    旁人都对慕家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只有她,不管不顾扑过来,试图把慕家从泥沼中拉出来。

    那时候谢初霁也像现在一样,等在慕家门前,求着要见慕玄青,兄长肩上扛着家族的重担,分不出一丝柔软来面对儿女私情。

    他却是有些羡慕兄长的有这样一个姑娘对他不离不弃,患难与共。

    有了这份上心,此后就更容易注意到谢初霁。

    但在兄长故去后,谢初霁却把他认成了兄长。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寄信给他,倔强又固执。

    也是从那些信里,池青才得知,谢初霁对兄长如此钟情,起源于菩提寺那场搭救。

    他不敢想象谢初霁知道当日救人的其实是自己会如何。

    私心里或许奢望谢初霁能像喜欢兄长一样喜欢自己,但只要一想起为了家族惨死疆场的兄长,再念及自己对谢初霁的心思,池青就羞愧难当。

    那是曾经和兄长订亲,得兄长敬重,最后兄长又为了护其周全才狠心远离的姑娘。

    而且,英雄救美会成为一段佳话,痞子救美又算什么

    他不是兄长,身上没有那举世的赞誉和荣光,只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纨绔。

    若有姑娘被他救下,大抵是道一声谢后就极尽所能地同他撇清关系罢。

    他不敢见谢初霁,是知道这真相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太过残忍。

    相见不如不见。

    谢初霁终究是强求来了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

    雨后初晴的天,窗外草木,一片新绿。

    二人为避嫌,选在了姜言意的如意楼见面。

    谢初霁刚出病里,气色有些差,平日里一直素面朝天的人,也破天荒地忙上了回胭脂。

    她喜欢下棋,走到哪儿都会带着自己的玲珑棋盘。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下棋能让人静心。

    池青还没来,她自己同自己先对弈了一局,但显然下得并不合她心意,谢初霁眉头一直轻蹙着。

    包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的时候,谢初霁手中刚落下一枚棋子,她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不少。

    抬头看到那张清隽俊秀的脸,谢初霁一句话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池青没落座,而是走到窗边,有些懒散地靠窗站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听闻谢姑娘找我,是想确认我究竟是不是我兄长。那我今日便告诉谢姑娘,我不是,谢姑娘认错了人。”

    谢初霁攥着棋子的手发紧,她嗓音有些颤抖地道“你肋下,有没有一道刀疤”

    “有,可不就是当年在菩提寺拜谢姑娘所赐”池青语调懒洋洋的,一如当年在菩提寺初遇同谢初霁说话的语气。

    谢初霁眼中刚升起一点希翼,就听池青道“我在京城名声有多不好,想来谢姑娘也有所耳闻,当日我不借用家兄的名义,怕吓不退樊家小子。”

    原来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真相竟是如此。

    哪怕上了胭脂,谢初霁脸色还是明显地苍白了下来。

    池青没忍心看,把目光转向窗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家兄在世时,一直都希望谢姑娘此生安乐无忧,家兄故去多时,还望谢姑娘节哀才是。”

    谢初霁眼眶慢慢红了,一瞬不瞬看着池青的侧影,问“你呢”

    “他望我安乐无忧,你呢”

    房间里静默无声,呼吸声和因为哽咽而轻微的吸气声都清晰可闻。

    池青脊背僵硬了一瞬,片刻后才道“我自也盼着谢姑娘安乐无忧,一世长欢。”

    池青离开如意楼后,姜言意才上去看谢初霁。

    谢初霁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继续破先前下到一半的残局,眼眶被泪意浸得通红,却倔强地没肯掉一滴泪。

    姜言意没出声,就在一旁坐着静静陪她。

    等谢初霁下完了这局棋,姜言意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谢初霁自己就道“听说你店里推出了一种能辣得人哭的锅子,今儿贪嘴,倒是想尝尝。”

    姜言意店里以前的辣锅都是用茱萸做的,近期才开始用辣椒炒制火锅底料,香味能勾得大街上的人走不动路。

    只不过因为辣椒的味道实在是太霸道,打出的名号又是用千金难求的番椒做的锅子,吃得起的豪商只有极小部分人。

    虽然正宗红汤火锅还没能达成全民普及的程度,但辣椒的食用价值已经炒上去了,胡椒价比黄金,辣椒只会更昂贵,姜言意手上捏着辣椒资源,其他州府的富商无不主动前来同姜言意套近乎。

    她尽力把别的地方的财富往西州引,让西州百姓能吃饱饭的同时,又花了大笔资金修整道路,方便运送货物去别的州府卖。

    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都念着姜言意的好,就连新修的路也用了姜言意的如意楼命名,称“如意路”。

    先前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话都被各种赞誉声给盖了下去。

    姜言意去了一趟后厨,亲自备了菜让小二端到雅间去。

    她怕谢初霁不太能吃辣,让人备的鸳鸯锅,红汤里红彤彤一片,上面还浮着不少干辣椒,光是瞧着就叫人不敢下筷子。

    相比之下,清汤汤面透亮,飘着大葱和菌菇,清淡鲜香,倒是更合古人的口味。

    红汤火锅不涮毛肚是没有灵魂的,现在以如意楼雄厚的财力和在西州城的影响力,姜言意想买牛肉比从前容易了不少。

    甚至一些大户人家嫌自家厨子弄得不好吃,还会把备好的肉拿到如意楼来,给钱让如意楼帮忙做成菜。

    谢初霁坚持要吃红汤,姜言意就帮她涮了一片毛肚。

    巴掌大的毛肚下锅,红汤里的水咕噜咕噜滚着,瞬间就给特制的加长版火锅木箸镀上一层红油。

    随着水开,锅里的食材和辣椒交替浮现到水面,麻辣的香味传出雅间,路过雅间门口的食客都会忍不住驻足嗅上一嗅,咽咽口水,叹一句“好香”。

    姜言意夹着毛肚在红汤里来回涮上个七八遍,瞧着熟了,才放到油碟里递给谢初霁。

    油碟里是鲜榨的芝麻油,浓香无比,里边还有葱段和香菜,把毛肚再碟子里拌上一拌,覆在毛肚上的红油融了一些到碟子里,毛肚入口的辛辣感稍缓,增香清热。嚼起来香辣脆嫩,很是爽口。

    一片毛肚吃完,谢初霁赶紧倒了一杯败火的花茶喝下,才冲着姜言意点头“浓油赤酱,味道比我尝过的任何菜都好,不知这是什么食材,口感甚是奇特,我从前竟未尝过。”

    姜言意把涮好的一片牛肉放进她碟子里,有点纠结道“方才吃的是牛肚肉。”

    谢初霁握筷子的手一顿,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就要干呕。

    姜言意忙拿了痰盂递给她。

    谢初霁呕了两声,又喝了花茶压了一下才好些了,十分歉疚地看着姜言意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姜言意尴尬道“是我之过,没提前询问你。”

    谢初霁连连摇头“世间肉类哪有贵贱之分,不都是果腹之物罢了,方才的牛肚很好吃。”

    她像是想证明自己的话不假,做势又要涮毛肚,姜言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忙阻止了她“我就喜欢吃这个,今日贪嘴,你就留给我吧。”

    谢初霁神色还是十分愧疚。

    姜言意用勺子捞起一个煮熟的包心牛肉丸放到谢初霁碟子里,“吃点别的。”

    古人不吃动物下水,姜言意自己对于一些内脏也不怎么喜欢吃,但对牛肚实在是没免疫力。

    说到下水,前些日子她发现楼里的伙计把鸡杂全扔了,说一丁点东西,腥味又重不好处理,没法吃。

    如意楼现在生意做大了,底下的伙计有时候浪费食材,姚厨子也看管不过来。姜言意颇为恼火,她把霍蒹葭放到如意楼两天后,伙计们倒是立马老实了,现在扔个东西都得请示酒楼管事的。

    她心情好,给如意楼的伙计们做了一次鸡杂面后,现在楼里的伙计都拿鸡杂当宝。

    这顿饭吃到后面,谢初霁不知是被辣的,还是心里的难过再也压抑不住,一边吃一边哭,喝了两杯酒,估计是又醉了,满脸坨红问姜言意“你曾经那般喜欢陆家公子,是如何放下他的”

    姜言意差点被刚吞下的香菜猪肉丸给噎死,缓了缓才道“不值得就放下了。”

    “值得何谓值得不过是念亦或者不念罢了。”谢初霁眼神朦胧,却还是透出一股子悲伤。

    姜言意以为她说的是慕世子,叹了口气道“初霁,其实人生在世不止情爱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东西,留在记忆里未尝不是一种珍重。”

    谢初霁似点了一下头,又似完全醉过去,倒下时把脑袋磕桌子上了。

    上次姜言意就见过谢初霁醉酒,她醉了和不醉的区别其实不大,顶多就是说话比平日里更直白大胆些,说完想说的话,倒头就睡。

    姜言意只得无奈地唤霍蒹葭进来帮忙把谢初霁扶到马车上去。

    霍蒹葭进屋后,眼神一直往火锅上瞟,小小身板抱起谢初霁后,问姜言意“东家,这汤咱们能带回去晚上涮菜吃吗”

    姜言意爽快点头“打包带走。”

    辣椒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一顿火锅得用不少辣椒,她巴不得当成两顿吃。

    霍蒹葭道“给秋葵姐也送一点过去。”

    她们两人关系好,霍蒹葭吃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给秋葵留一份,抽空再送去面坊。

    姜言意道“直接把秋葵叫过来就行了。”

    霍蒹葭却道“她现在不能出门,也吃不下东西,跟安少夫人一样,闻着油腥味就吐。”

    姜言意一怔“你是说,秋葵有了”

    霍蒹葭点头,“秋葵姐说,等三个月落稳了胎,她再和铁匠一起来给您磕头谢恩。”

    这些秋葵自己是绝对想不到的,应当是罗铁匠教她的。

    姜言意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以前秋葵在她这里,她以为秋葵不懂,就没怎么教秋葵这些人情世故上的东西。秋葵跟铁匠在一起后,铁匠却耐心教了她这些,秋葵也学得很好。

    姜言意说“这等好消息怎不早些告诉我回去了你拿些补品代我去看看她,让她好生养胎。”

    她原先最担心的就是秋葵和楚言归,现在秋葵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后也会为人母,姜言意算是放心了,只对楚言归还有些担忧。

    那个少年一日日成长着,慢慢的,她也看不透了。

    入夏以来,淮城下了第一场暴雨,不仅引发了山洪,还造成了山体滑坡。

    淮城往年也有大雨,却从未像今年这般严重过。

    战乱又逢天灾,往往是民心最容易动摇的时候。

    滑坡滚下去的泥沙堵住了官道,官府的人前去清理路障,发现了那块镌刻了为慕家鸣冤的石碑时,便是官兵们都惊出一身冷汗,更合论本就被天灾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普通百姓。

    一时间,大宣朝上下人心惶惶,皇帝无德、残害忠良的声音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淮城百姓把对朝廷的怒火发泄到了当地官府,昔日官差们有多威风,如今就有多狼狈,便是有佩刀,却也抵不过百来十人扔泥巴石块。

    百姓甚至直接抢了官府粮仓。

    淮城知府苦不堪言,正一筹莫展之时,底下的人通报说有人求见,自称是能解淮城之困。

    淮城知府当即接见了来人。

    来者是个清俊少年,瞧着还未至弱冠之年,双腿残疾,坐在木质轮椅上,身边跟着个黄脸短须的汉子,那汉子瞧着是个练家子。

    淮城知府坐在太师椅上,姿态颇有些高傲地道“底下的人通报说,你有法子治理淮城洪灾”

    楚言归并未将知府的轻视放在眼里,平和道“鄙人不会治洪灾,想帮大人治的是民心。”

    淮城知府本就细小的眼睛眯了眯,自有一股老辣和算计在里边“民心你说说如何治”

    楚言归淡淡吐出一个字“反。”

    淮城知府只觉项上人头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浑身的血几乎都在逆流,他重重一拍案,怒喝“大胆来人,把这厮给我抓起来”

    护卫想动楚言归,楚忠别在腰间的刀都没出鞘,赤手空拳就放倒了涌进屋子里的七八个护卫。

    一名护卫拔刀想砍人,他直接挑飞那柄刀,刀落到淮城知府旁边的矮几上,距离他那只拍案的手只差毫厘。

    淮城知府吓出一身冷汗,把手拿开时,抖得跟筛糠一样。

    楚言归神色如初,依然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大人且听我说细说便是,何须动怒”

    淮城知府磕巴道“你你说。”

    “淮城粮仓被抢,大人可知这是什么罪”

    淮城知府道“轻则削官,重则斩首。”

    楚言归笑了笑“大人既知再忠于朝廷,等着自己的无非是这两个下场,不若顺应民意,反朝廷,投入辽南王麾下。”

    淮城知府算是回过味来,冷笑道“你是辽南王的人”

    楚言归反问“大人觉得辽南王若想取淮城之地,需要派说客前来”

    淮州弹丸之地,处于渝州下游,接壤青州,虽建有粮仓,但也只是一个小的补给点,在大宣舆图上算不得军事要地。

    辽南王若是看上这块地,只怕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打下来。

    淮州知府沉默了。

    楚言归这才继续道“淮城百姓反的是朝廷,不是大人您。您顺应了民意,就能继续坐稳知府的位置,甚至还有可能归降有功,再升一级。”

    淮州知府还是犹豫“将来辽南王若是败在了朝廷重骑手中”

    楚言归打断他的话,神色冷峭“辽南王便是只剩一支残兵,大人觉得会打不下淮城”

    所有的路楚言归都说得再明显不过。

    现在不降,就等着日后被硬打下来。

    淮州知府咬了咬牙,很快做了决定“反了”

    楚言归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楚忠推着楚言归离开时,低声问他“少爷,您是想用淮城做投名状”

    楚言归瞳色如墨“我要的可不止是一个淮城。”

    他此番是借了封朔石碑一事的势,有了由头,就能轻易煽动民心。

    淮城官府便是再差劲儿,一群流民还是没法直接抢了官府的踉跄,是他精心部署,为那些被他煽动的百姓策划劫粮仓的计谋,才导致粮仓成功被劫。

    粮仓是劝降淮城知府的主要推力,只要粮仓还在,淮城知府不怕被朝廷追究,愿降的可能性就为零。

    没了粮仓,归顺封朔才是淮城知府最好的选择。

    而淮城相邻的州县,看到淮城不战而降,不可能不惶恐,届时他再去游说,就会容易得多。

    毕竟有了带头的,天下大势又已至此,没人不求自保。

    就算拿不下整个青州,他也得剜去半壁。

    他将一步步踏入这政局,会凭本事让封朔底下的幕僚们都记住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辈子顶着楚昌平幼子、王妃胞弟这样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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