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赵家现在还没有小一辈,家里赵芳芳年龄最小,除了怀孕九个月快生的大嫂李兰兰,所有人都要上工。

    赵爷爷虽说一心扑在大队上,尽心尽力为带领大家吃饱饭而努力,但也会用身份为自己家人谋个轻松些的位置,当然了,能者任之,要是他们做不好或者偷奸耍滑,赵爷爷那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赵奶奶年纪大了,本来不让她出去上工的,但她又闲不住,赵爷爷就给她找了个清闲的工作,夏收期间中午大队会开食堂,就让赵奶奶去帮着做饭了。

    还有柳金花也在大队食堂帮忙盛饭,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看场的工作。

    赵大伯帮着赵爷爷处理事情,顺便熟悉熟悉到时候好接大队长的位置,除了不在家的赵家老二,其他人都纷纷下地挣工分。

    一大早,赵奶奶就和儿媳妇柳金花一起给大家做早饭。

    赵家条件还算富裕,早上吃杂粮粥就二合面大馒头,桌上摆上几碟自家腌的咸菜,还有对半切开的咸鸭蛋。

    唐婉歌以前也吃过粗粮,但只是偶尔,就只盛了半碗慢慢吃,和赵芳芳俩人分了一个馒头吃。

    吃过饭,唐婉歌站起来主动帮忙收拾碗筷,送进厨房里时,赵奶奶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往她口袋里放了一个煮鸡蛋。

    还没等她拒绝,赵奶奶就把她给推出去了,也许是老人家看到她早上吃的少,怕她饿肚子才特意给她的。

    唐婉歌摸摸放在兜底的鸡蛋,还是温热的,这时柳金花往厨房走了过来,想起赵奶奶刚才神神秘秘的模样,她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第一天做计分员,有赵芳芳带着她,唐婉歌心里放心不少。

    村里上工时间听广播里的锣声,大队书记拿了面铜锣在收音器前敲几声,通过喇叭就能通知全村老少。

    唐婉歌听到广播后,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记好每天早上七点钟左右上工。

    所有人先集合在昨天开会的空地上,挨个排队等登记名字,不会写自己名字的就让计分员写了他在上面按手印。

    登记好了名字后大队长安排今天做什么,分哪块地,然后去一旁领了农具就行了。

    包括新上任的唐婉歌在内,青河湾大队一共有五个计分员,分区域管。

    因为要领唐婉歌认人,赵爷爷就把赵芳芳和她专门分到了一起。

    赵芳芳分管的那块地先分配好人员,她就站在一旁等唐婉歌,然后两人一起走。

    田间小路上走满了手提镰刀的村民,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聊天。

    半路上还碰到了也去上工的那群知青,上次说话难听的那个女知青看她的表情非常复杂,唐婉歌懒得理直接视而不见。

    青河湾大队的村民在赵爷爷的带领下,大多都是勤奋且吃苦耐劳的人,大家去到自己分配的地方,弯腰就开始干活,几乎没有需要催或者盯着的。

    这样的话,计分员的工作就轻松了很多。

    早上登记名单的时候,唐婉歌特地仔细的记下了一些人,但只是见了一面而已,印象不深,这会儿赵芳芳就挨个对着本子上的名字指给她看。

    唐婉歌一向不喜欢太麻烦别人,便努力去记住这些人的特征,想快点熟悉起来。

    日头越升越高,周围一丝风都没有,热的人头发晕。

    唐婉歌怕晒,出门时特地在衣服外头又套了件长袖,头上戴了顶宽沿帽,阴影下的脸颊上汗津津的,额角的碎发都湿了黏在一起。

    计分员虽不用下地做体力活,但也不能直接寻了凉快地就躲起来,也要在地里四处走动着查看,大部分人不用特地看着,但也有少部分人干了一会儿就开始浑水摸鱼,三下五下的消磨时间。

    适当的休息可以,但不能一直偷懒,她的工作就是看着这一情况。

    半晌午的时候,队里食堂熬了凉茶抬过来给大家伙解暑,唐婉歌就站在桶边帮大家递碗。

    干活的人几个几个的来,喝完了碗一放,又给下一个人喝。

    唐婉歌自己有点小洁癖,她没喝凉茶,来时自己用杯子装了一瓶,水里面放了一点她从家里带的茉莉花茶,茶水清香扑鼻。

    她刚在田埂上坐下准备喝口水,就又看到有人走过来喝水,是赵斌,他也分在这边。

    赵斌走过来,先拿下头上的草帽扇了扇风,眼睛随着她站起弯腰,目不转睛的看着,又在唐婉歌抬头看过来时,转开视线。

    “稍等。”唐婉歌放下杯子站起身,准备帮他舀水。

    下地干活的人一般手脏,都是让她帮忙盛一碗凉茶。

    结果她一揭开盖在凉茶桶上的盖子,低头一看,桶里的水只剩下一个浅浅的桶底了。

    “额,”她放下盖子,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赵斌,提议道:“桶里的水不多了,要不你去那边看看?”

    唐婉歌指着远处另一个计分员守着的地方,她跟赵斌不怎么熟,若是赵芳芳,她就直接让她喝自己的水了。

    赵斌并不在意,他本来也不是特意过来喝水的,喝水只是个正当借口。

    他抬手用缠在手腕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才说:“那算了,反正快下工了。”说完他看着唐婉歌站着没动。

    “这包饼干你拿着吃,跟芳芳一起吃。”赵斌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递给她,早上他也在赵家吃早饭,看到唐婉歌吃的不多,中午饭点前或许会饿,怕她不接,又找堂妹赵芳芳做借口。

    “我……”唐婉歌犹豫了下,若单纯是给她的,她肯定不能要的,但要是人家是给妹妹的,她只是顺带的,就不好替赵芳芳拒绝了。

    “拿着吧,我先过去了。”赵斌并不多解释,直接把饼干放到凉茶桶盖上,带上草帽又继续回去割麦子去了。

    赵芳芳管的那块地不在这边,等她走了一圈回来这边,唐婉歌拿出那包饼干给她。

    “这是赵斌给的。”

    赵芳芳见怪不怪,没有丝毫意外,本来赵斌也经常会带很多吃食给家里,她自己本身也没少吃她堂哥给买的零食。

    接过饼干就拆开了,她自己拿了一块又递回给唐婉歌,“一起吃。”

    两人一起吃了饼干,然后就一直等到了中午吃饭,计分员都是最后一个走。

    等这边所有村民都走完了,两人才和特意等着的赵斌还有另一块地过来的赵卫安一起去食堂。

    回去路上,赵卫安和赵斌走在后头,跟他吐苦水:“我以后再也不嫌我师傅找我麻烦了,我宁愿回厂里让他找麻烦。”

    赵芳芳听到扭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才进机械厂多久啊,之前也不是没下过地。”

    要是有选择的话,她情愿赵斌是她亲哥,赵卫安跟她年龄相仿,两人从小到大没少掐架,怼起来毫不手软。

    “啧,那我要是跟你一样有爷爷护着,当个计分员轻轻松松,我也不这样说,赵芳芳你别在那说风凉话。”赵卫安也不真生气,转头就呛回去。

    “你一男子汉大丈夫,干点活怎么了,你看看我堂哥,人家怎么就没说累,就你在那叭叭叭。”赵芳芳回头冲他做鬼脸,略略略的吐舌头。

    “嘿!你个……”

    兄妹两个打打闹闹,一直到进了食堂才消停下来。

    那边唐婉歌和赵斌已经先他们一步过去洗手吃饭了。

    今天第一天上工食堂还蒸了白面大馒头,每人一个,不够吃还有玉米面窝头尽吃,还有大锅菜猪肉炖粉条,虽说菜里猪肉不多,但就闻个肉香也是很下饭的。

    食堂里有自家人,柳金花知道闺女当计分员一向是最后一个,早早的就盛了几碗满满的猪肉粉条出来放着,看到人来,就给端出来了。

    “小唐快过来,婶子都给你们盛好了。”

    她本是好意,唐婉歌看着快比她脸大的满满一碗菜却犯了难,现在粮食金贵,她要是吃不完浪费就不好了。

    赵斌就走在她后面,见她端过碗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转头就跟柳金花又要了个空碗。

    “你要是吃不完,就扒到这个碗里给我。”

    说完就领着人先找地方坐下,唐婉歌其实刚才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她不好冲柳金花开口,原本她打算不吃馒头了的,这下就解决了。

    “那谢谢你了。”

    赵斌没说什么,伸手拿过她分出来的半碗菜放到自己面前,想了下才建议道:“你吃的少,下午容易饿。”

    计分员虽然不用干农活,但来回走动,出汗多也很消耗体力。

    唐婉歌点点头,虚心的接受了,其实他不知道,她已经尽量多吃一些了,以前在家时跟着妈妈奶奶从小养生,吃饭只吃八分饱,家里还有阿姨会做一些糕点什么的备着让她饿了吃。

    现在不比以前,过了饭点是不会有人给她做点心吃的,虽然她自己也会做一些,但现在住在赵家,不好太折腾。

    “糖糖姐!你们在这呢!”

    食堂这边并没有固定吃饭的座位,大家都是排队打了饭,有的回家吃,有的就近找了位置或坐或蹲着吃。

    刚才唐婉歌是跟着赵斌走的,差点就忘了赵芳芳。

    赵卫安两手端着两碗菜,赵芳芳手里拿着两人吃的馒头,先一步看到他们,立马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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