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几人分开两两一组各自回家午休,赵卫安的房间现在是唐婉歌住,他得去赵斌家睡。
虽说地里的庄稼要趁着天好赶紧收回来,但再急也得顾及大家的身体,不能顶着大中午的太阳干活,万一给人晒中暑了就不好了。
中午吃过饭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一点半才上工。
唐婉歌和赵芳芳进了院门就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自休息去。
她以前在家的时候没养成睡午觉的习惯,今天上了一上午工,也只是觉得热,倒没多累。
就是出了一身的汗,虽然干了,但唐婉歌总觉得身上不舒服,衣服上也有丝淡淡的汗味。
唐婉歌起身出去提了半桶水进屋,现在天热,家家户户晚上懒得烧洗澡水,白天出门前就把水放到太阳底下晒,晚上干活过来拎着就能去洗澡了。
她先把毛巾打湿,脱了衣服擦过身子才觉得舒服了很多,早上穿过的衣服直接就按进了盆里,不打算再穿,等会儿就拿出去洗了。
唐婉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到桌前拿出了几张信纸。
首都的家里不能联系,但没说不让她给大姐写信,她现在在乡下打听不到小弟分到哪儿了,不知道大姐能不能找找人问问。
唐小弟比她小三岁,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在家时感情很好,她还记得出门前小弟还因为爷爷始终不让他知道自己去哪儿而生气。
现在唐婉歌在乡下,爷爷鞭长莫及,她想知道小弟去了哪儿,谁也管不着。
写完信还不到上工时间,唐婉歌又看了会儿带过来的书,最后又躺床上眯了一会儿。
时间快到时,她起身出去把衣服洗了,然后又回屋套上上午穿的外套,再走出门就听到了当当当的上工铃声。
下午,赵芳芳就不总跟她一起了,索性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已经把自己这一片的人记得差不多了,一个人也可以。
天热,地里有很多男人热的直接脱了上衣光着上身干活,唐婉歌一开始见了就要扭脸避开,现在已经能做到淡定的扫过去。
在一片片金色麦浪中,皮肤也泛着黑黄的小麦色的人弯着腰,一刀一刀的卖力收割着,干的热火朝天。
唐婉歌注意到,这一片唯一一个没有脱掉上衣干活的就是赵斌,众人全都十分卖力,但他仍遥遥领先走在前头。
“哎,这碗你都不刷一下就拿给我们用吗?”
几个女知青过来喝水,看到唐婉歌拿的碗是别人用过的 ,不由嫌弃道。
唐婉歌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先舀了一点凉茶涮了涮碗,这才又舀了一碗凉茶递过去。
那女知青还不想接,看着那碗凉茶仿佛里面装的是刷锅水一样。
唐婉歌却不想惯着她,这边可没有多余的水给她刷碗,再说了,她帮忙端水是怕大家手脏自己舀怕把脏东西落桶里了,又不是专门服侍她的,嫌和别人用一个碗不干净可以不喝,干嘛不自己带水喝。
这时刚好有另一个村民过来喝水,唐婉歌也不多说,转手就把碗递给了他。
村民不知前情,接过碗一口气喝完水,转身又回去干活去了,一刻都不耽误。
那两个嫌来嫌去的女知青却还站在她面前,你推我我推你的,不知道还想说什么。
唐婉歌这会儿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就不是过来喝水的,抬手就把桶盖又盖了回去。
她看了眼手表,不想管这俩人到底想说什么,准备让她们离开。
“唐知青,其实,我们过来还想跟你说一点别的事。”
其中一个女知青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当下心里有些不愉,但还是主动道。
“我们是从广市过来的知青,以前在家时没做过体力活,唐知青,唐知青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安排个轻松的工作?”她笑的十分亲切道,半点没有觉得自己在为难人。
“当然了,我们也不是白让唐知青你帮忙的,以后等你回了知青宿舍……”
“抱歉,这件事我做了不主,也管不了。”唐婉歌却不想跟她笑来笑去,直接冷声打断她,一口回绝。
另一个女知青脾气大些,当即就不满了,上前一步冲她道:“你不是住在大队长家吗?大队长都给你找了计分员的工作,我们要求也不高,就想换个轻便一点……”
“我说了,我管不了,至于我的工作,你要是有异议,麻烦你去找大队长问,还有,”唐婉歌说着,抬起手腕提醒道:“按休息时间算,时间快到了,你们该回去了。”
“你!凭什么大家都是知青你就能当计分员,我们只是要求换个工作而已!你还不是凭着大队长……”
“说够了没有!容我提醒你,你今天的工作怕是还有很多没完成,再耽搁一会儿做不完的话,下工扣分可不怪别人。”
唐婉歌不想再和她掰扯下去,之前听赵芳芳说了,这些知青以前就闹过,但是赵爷爷在村里很有威信,这些人被治的服服帖帖的,现在这样派两个人来试探她,不过是以为她好拿捏罢了。
她侧头,淡淡扫一眼离这边最近的地里,几个男女知青拿着农具有一下没一下的慢腾腾的往前挪着,还有几个时不时的抬头往这边探一眼,明显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唐婉歌是刚来这边,看着年纪不大,但在唐爷爷教育下长大,她可从来不是什么软柿子。
“现在,你们该回去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两人,只又晃了晃手臂,示意她们看时间,仿佛她们再晚走一秒就立刻打算扣工分了一样。
那两人面色难看,这才意识到唐婉歌可没她的年龄和长相那样无害,说话句句不落下风,还隐有威胁的样子,只得匆匆走了。
之后一段时间,才又恢复了上午那般的平静,直到下工。
“文思静,上工一天,六个工分。”
唐婉歌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边说边写,然后把笔递给面前的女生,示意她签字。
“你什么意思?!我上了一天工才六个工分?”
文思静,就是之前找她的那两个女知青之一,她是前面来到青河湾大队的老知青,在知青队伍里也算是领头人物。
一听唐婉歌只给她记六个工分,当场不干了,她觉得唐婉歌这就是在公报私仇,在针对她。
“我今天上满了一天,你凭什么扣我的工分?”
唐婉歌听着她愤愤不平的指责并不慌张,转回本子又确认一遍,看着她道:“文思静,没错,按你今天一天的劳动成果算,记六个工分。”
正是下工的时间,后面有排队过来签字确认工分的人听到前头闹起来的动静,纷纷探头往前看。
知青们一向抱团,看见是文思静在吵嚷,各自对视一眼,打着小心思都围拢过来。
“计分员同志,你可得说清楚了,可不能随便就扣大家的工分。”
“今天思静一直跟我一起上下工,我可以作证她没有偷懒。”
“对对对,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看到了,我也能……”
……
“计分员同志,大家的意见你也听到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不然我们以后可不敢信任你。”
这位男知青直接扣了一顶大帽子下来,之前套近乎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唐知青,现在看她不好拿捏了就又变了。
计分员本身就是个有些棘手的工作,他话里话外打着大家的名头,就是算计着计分员管着大家一天劳动后所得的工分计算,唐婉歌又是第一天做,村民们信任大队长,但即使是他推荐的人,关乎到身家口粮还是保留了怀疑的。
前头的理论声不小,青河湾的村民也听到了一些,知青们齐齐围过去的时候争辩声越来越大,大家听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也跟着围了上去。
唐婉歌确信自己没有算错,她更不傻,自然听得懂这人的意思,无非就是打量着知青分量不够,拿村民来压她。
“这位……”
她正打算把文思静今天一天的情况说明,后头突然冒出来一个妇女村民,一来就指着她说:“这位计分员同志,你第一天上工是不是记糊涂了?人都没认全呢?我今天的任务地就在这位知青同志旁边,我看得清清楚楚嘞,人家干活干的可认真呢。”
村里人一向不怎么会管知青们之间的事,这位突然插话的中年妇女更不是好心泛滥,她可是带着目的的。
人群后方,赵玉梅站在那里静看前方的闹剧,面上堆满了笑意,对她娘的表现十分满意。
哼,她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原来,在唐婉歌下乡之前,青河湾大队的其中一个计分员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不做了,这就空出了一个位置。
计分员这个位置轻松,管着大家的工分又得人巴结,体面的很。
赵玉梅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初中毕业生,也是有力竞争的一员,还有她家和赵爷爷家同属一族,是出了五服但还沾了点亲戚关系,平日里她爹和赵大伯相处也不错,原本以为她十拿九稳了的,谁知道突然冒出了个唐婉歌,直接抢走了她快到手的工作。
赵玉梅自然不甘心,这不,一逮到机会就想把人搞下去,前面刚闹起来她就跟她娘商量一番,然后就这样了。
“计分员同志,你可得跟我们说清楚,这工作你要做不了就让给别人做,这工分可是大事,你再认不清人给记错了……”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这女娃娃年纪太小了点,还是刚来咱们村……”
“是啊,这工分可关系着咱们一家老小半年的口粮呢,可马虎不得。”
“哎,你真看清楚了?这计分员同志之前记得好好的啊?”
“我当然看清楚了!我看那,就是这计分员给记错了,也不知道……”
“……”
一人一句就这么吵嚷了起来,有怀疑的,也有人帮她说话的,但大部分人还是持怀疑态度。
唐婉歌皱眉,赵爷爷给她安排了这个工作,她可不能第一天给人添麻烦,当即就打算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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