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
危险。
危险危险危险
森鸥外屏住呼吸, 不自觉睁大眼睛。
是啊,对啊。
这才是你毫不掩饰的姿态,这才是你本该有的锋芒毕露、专制唯我
森鸥外缓缓勾起嘴角“来吧, 请享用我, 1先生”
他放松肌肉, 躺在床板上, 卸去全部戒备。
轻声慢语, 循循善诱“来享用我。”
“”
“嗬。”男人深深地看着他,体内迫切的渴望一浪高过一浪, 几乎被眼前这美味彻底勾引。
良久。
他从胸腔呛出一声。
“森、医生”
骤然后退,飞一般下床,逃进浴室。
将门反锁。
“”
“”
“”
森鸥外双手举过头顶, 被手铐禁锢, 躺在床上,木愣愣盯着天花板。
不多时,浴室里响起花洒的水声。
“”
“”
森鸥外一口气哽在喉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这么大一个人躺在这里, 1先生却跑进浴室去泡冷水
“1先生”森鸥外躺在床上, 哀吟一声, 一脸懊丧。
屈起膝盖,委屈压下硬得发疼的欲念。
如果不是之前1先生顶到他的触感还在,他都要怀疑1先生是不是不行
太挫败了。
他的魅力已经降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是。
唉1先生。
哈1先生
想着想着,森鸥外忽然无声而笑。
果然是你。
不愧是你啊。
1先生。
太可爱了吧你, 我柔软的1先生。
918
一次性用品的异能力手铐是有时效的。
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足够男人暂时把自己身上的反应浇下去, 穿回自己的衣服。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森医生。”男人坐到床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捆麻绳,绕着森鸥外绑起来。
“我确实对疼痛的耐性更大,相对的,很少有舒适的感受,刚才的经历我也确实感受到了愉悦,甚至上瘾。”他诚实道。
“但是森医生,有些事情就算让我舒适,也并不能让我追逐。”
“你知道吗,森医生”男人顿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生活中,越是疼痛、越是糟糕的境地,就越意味着不可打破的真实;而快乐的背后,往往是一碰即碎的谎言。”
“”森鸥外沉默倾听。
“就像你在我的牛奶里掺催情药,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进行一场欢爱,哪怕使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我也易于接受。可是森医生,你我心知肚明,今天这一回,你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出自其他目的的算计。”
男人顿一顿,又继续“我抱歉,森医生。你觉得我可怜,说我一直拥有疼痛,却不曾享有一刻欢愉可是,森医生。”
“既然我已经学会忍耐不适,为什么还要追求看似甜蜜、实则虚假的欢愉”
“森医生,疼痛可信,快乐却不可靠。”
他笑一声,笑声朗越,眼眸清亮,眼底深处是无可动摇的明确“如果我要生活下去,我宁愿面对无穷无尽未必美丽的惨烈现实,也不在要自我欺骗的假象里,活上一刻。”
“我要真,不要假。”
“我要坚不可摧的可靠,不要昙花一现的欢愉。”
“”
森鸥外被他慑住。
919
我要真,不要假。
我要坚不可摧的可靠,不要昙花一现的欢愉。
男人精神空间内的金杯子里,安哥拉曼纽恍然大悟。
他想起男人过往的那些记忆碎片,想起男人一次次表明身份,一次次狼狈退场,又一次次不知悔改地,表明身份。
勉强一下自己淹没自我,就把自己当成别人,享受一下披着他人身份博来的情感不好吗
控制一下自己不表明身份,就把自己当成别人,全须全尾地走完一个世界不好吗
好,当然好。
掩埋自己的身份,扼杀自己的存在,从根源上掐灭被看到的希望,自然不会有失望的可能。
可那不是男人想要的。
不是给自己的不要,不是扎实的不要,不是纯粹的不要。
只要“真”。
嘿。
这样想想,他还蛮挑剔。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安哥拉曼纽又瞬间迷惑了。
挑剔什么
哈,他哪有什么、可供挑剔的选择
这个人踽踽独行,辗转漂泊,从没有什么真正得到,唯一能保有的,就是他自己。
比起渴望破灭,男人更怕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你看呀,我才不是我自己,我就是我假装着的这个人,这样的话,可以给我想要的吗
好,既然你不是你自己,我就可以放心地,把东西交付给你了。
我不是我自己。
我不是我自己
我不是我自己
他如此固执、如此固执,恨不得站到高高的地方,闪着亮瞎眼的光,让所有人都看见自己,又怎么肯低颅折腰,为短暂的虚假的一触即溃的不是给予他的欢愉,亲手否定自己的存在,亲手杀死自己
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自己,那还有谁愿意来救他
他能保有的,从来只有自己。
他对自己低语记住啊,我自己。我的一切,要摆在全世界之前
安哥拉曼纽坐在金杯子边沿,透过脚下博大宁静的精神海,看到男人那骄傲的、唯我的意志。
有微渺不可见的生命在大喊。
喂你听到我在说话了吗
你听不到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已经开口。
只要我仍在呼唤,就算无人听闻、无人响应,我自己知道,我仍存在。
我自己知道,我仍存在。
那就心满意足
啊。
安哥拉曼纽再次回味。
我要真,不要假。
我要坚不可摧的可靠,不要昙花一现的欢愉。
哇,他这个御主。
从前只见他言笑晏晏,现在才看到他那沉如山岳、不可动摇的意志。
别人以为他太执太偏,孰不知他只是有自己不可践越的坚守,有自己始终如一的想望。
现实里,男人对着森鸥外宽和地微笑。
安哥拉曼纽眼中,这黑发的男人却站在世界之巅,面朝宇宙星辰,双臂翼展,放声宣告。
他说啊
我要清醒地面对这世间,管它荆棘歃血,管它风花暖月,只要一切皆真,都尽管向我拥来
920
“所以啊,森医生,你给予我的再好,哪怕让我欢愉、让我上瘾,可它虚浮、它不真,我就绝不要。”
“”
“你见过人吸烟吗,1先生”森鸥外斟酌着词句,“所有人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可全世界的烟草公司,至今是排名前几的纳税大户。人性本能,就是不会拒绝触手可及的快乐。”
“可是你,1先生”
说不要就不要。多稀奇啊。
稀奇得简直不像个人。
森鸥外忽然脑子打结,什么都理不顺了。
“你有病。”
森鸥外一字一顿“1、先、生,你、有、病。”
男人笑容一顿,明显感到了冒犯。
“没关系,天才总是不为常人理解的,”男人手下绑绳子的动作骤然用力,惹得森鸥外一声痛嘶,“森医生,你不明白没关系我包容你。”
腔调很有乱步步那味儿了。
“哦,是。天才和疯子也总在一线之间,”森鸥外冷漠搭腔,一不留神,发现自己已经被男人绑成扭曲的形状,动一动都是牙酸的疼痛,“1先生”
这是被报复了
“诶,我在呢,”男人拍拍森鸥外的脑袋,笑眯眯地,“乖乖待在这里,等小朋友们来发现你,把你救出去哦,森医生。”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男人捡起地上的木头面具,扣回脸庞。
“你要离开孤儿院了吗,1先生”
“是的,森医生,”男人回他,“我不打算继续再待在这里了。”
无良医生森鸥外这时又觉醒了医德“1先生,就算要离开,那也好歹把绷带绑好。”
男人刚才浇了快三个小时的凉水,身上绷带和药物解开的解开、冲干净的冲干净,出浴室后擦干身体把衣服往身上一套,连手上的黑手套也一并扔下。
粗糙得很。
“不绑绷带了,绷带绑起来好麻烦。”
男人打开门,天边的初日冒出一绺毛茸茸的金发“先跟你告别啦,森医生,我想趁着我死之前,再多去几个地方,多看一看世界。”
“然后”
他靠着门,目光落向天边的远方,整个人罩着暖乎乎的金,语气期待起来“找个漂亮的地方,安葬自己。”
921
晨光微曦。
男人本打算从孤儿院的大门大大方方走出去。
然而
“1先生,你在吗”织田作之助在外敲门,牢记乱步先生告诫的“叫他1先生”,“听说你最近住在这里,我来看看你。”
“”男人哗啦啦后退一步,警惕看着门。
哪有大清早来拜访人的
不用多说,肯定是乱步步撺掇的
“啊呜”男人懊恼捂脸,他要离开的事情又被乱步步知道了
还算准了时间,专门派作之助来堵他
“1先生,你在吗我是作之助。”红发青年还在外敲门。
脸扣面具的男人猫着腰,踮着小碎步,贴着墙根,悄摸往远离大门的一方跑。
远一点,远一点,再远一点。
很好,就这里啦
选定位置,男人翻身上墙,立在墙头。
“”
墙角下,一个戴着大白帽子的青年咬着指甲,在那里慢悠悠踱步。
他听到声音转过来,正好看到缩成一大团,长在墙头的黑发男人。
“呼噗”
费奥多尔无声弯起眉眼,鼓着脸“噗噗”忍笑。
陀男人摆摆手,无声做了个口型,你在这里哇
嘘大白帽子的青年直起身,像是怕男人看不懂似的,手语口语并用,我突破了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联手布下的防线,偷偷溜进来的。
他一手平摊,一手两指交错向前,做出鬼鬼祟祟前进的动作。
又张开双臂,冲着男人“招来”快下来快下来我接着你
诶
陀男人同样自创手势,你这么瘦,接得住我吗
当然啦费奥多尔超跃跃欲试,甚至踮了踮脚尖,催促他,快来、快来我可以
还贼有自信。
那么陀
男人大鹏展翅我来啦
“噗通。”
大鹏啃地jg
“”
“”
被黑色大饭团严实覆盖的白色软饭团身残志坚,严厉拍掉大黑饭团想要扶他的手,哼哧哼哧,从大黑饭团底下爬了出来。
又哼哧哼哧,把大黑饭团背在了身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大黑饭团啪啪鼓掌
费奥多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吾友。”
费奥多尔声音很轻,男人能清楚看见他的口形。
“我这次穿了手套、戴了围巾,把全身包得严严实实,不会轻易晕倒去拜访你家了。”
“这一次,带你去我家玩。”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