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家玥娘,她、她...您可一定要救救她!”
青州知府看着底下捂着胸口,哭哭啼啼的方夫人,便感到阵阵发愁。
左侧坐着的是李太傅,旁边是大理寺的周大人,再旁边的那一男一女,虽不清楚是什么身份,但光看气质样貌,就知绝非常人。
刘知府暗按捏了一把汗,这方家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这档事,本就备受关注,现在还加上这几位大人物坐堂在旁看着,他若处理不好这事,后果那是不堪设想。虽然在心底自我安慰了一番,但一开口未免还是漏了怯:“方、方夫人,坐下来慢慢谈。”
方夫人哭肿了眼,加之一夜未睡,早已脸白如纸,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般。
一旁的方知薇也好不到哪去,她扶着母亲坐下,低头一瞬间,一颗豆大的泪又从眼中滑落。
刘知府恭敬地朝李太傅请示:“大人,那下官就开始问了。”
见李太傅点点头,刘知府清了清嗓子,边瞧着桌上的卷宗边问:“昨日新娘子进洞房后可有人进过内?”
方知薇安抚般拍了拍母亲的手,上前应道:“回大人,昨日是我亲自陪着阿姐进洞房,表...姐夫离开后我也是一直在房内陪着,期间并没有人进来过。”
见是她代替发言,刘知府微微皱了皱眉,师爷见状压低声音说道:“方老爷前些日子得了场重病,身子才刚好,昨夜打击过重,又病倒了,至今还没醒过来。”
刘知府“唔”了声,思考了会又问道:“那新娘子可有什么不妥?有没有出去过?”
方知薇立马摇了摇头:“没有,阿姐一直都在房内,也没有什么不妥,直到姐夫回来,我才离开的。”
“把方家女婿带上来。”刘知府高声令道。
一夜未见,蒋柏元肉眼可见憔悴了不少,眼底乌青,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早已没了昨晚的意气风发。他看到一旁的方氏母女,嘴张了张,却没说话。
刘知府直视底下的人:“你说说,昨夜发生了什么。”
蒋柏元只觉呼吸困难,喉咙发紧,半响,他才勉力开口:“昨夜是我和玥娘的婚礼,拜完天地,我们入了洞房,一切都还好好的。后来我出去招待宾客,再回来、再回来时......”
他咬咬牙,一口气说完:“再回来,新房内就不见了她的人影,喜床上就只剩下她的喜服。”
“那......”刘知府问题还没问出口,方夫人就激动地站起身子,打断他的问话,“刘大人,快派人找找我们玥娘吧!我们已经找了一整夜了,再拖下去,怕是会出事啊!”
“方夫人,你先别激动,本官查明后自会作出决定,你…方夫人!快扶住她!”
只见方夫人说完便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便向地上倒去。
衙门顿时乱作一团,这堂审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如意走出衙门时还是有些恍惚。
她从小并没有什么伙伴,终日也只是与一只傻鸟在一起,像她这般大的女孩子大多也已经参加过好几次婚礼。可昨日,却是她第一次参加,处处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方家的婚礼办得隆重而又热闹,她只是在旁瞧着,也跟着感到高兴。
起初,一切都正常,在众人的祝福下,这对天造地设般的新人拜了天地。新娘弯腰时,恰逢有风吹过,头盖微掀,如意瞧见了一个幸福至极的笑容。
新娘在新房里等候,新郎在外招待宾客。蒋柏元是肉眼可见的高兴,笑容快咧到耳根,更是来着不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没过多久,就有些不胜酒力,被送回了新房。
那时她瞧着这一幕,莫名眼眶就有些发热。
她趁人不注意,飞快抹了抹眼角,再抬眼,便见程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了,这是羡慕人家婚礼,也想要了?”他容貌本就出众,此刻喝了酒,眼神有些迷乱,整个人竟显得有些...魅惑。今晚不知惹了多少女客频频回望。
真是见鬼了。
未等如意回应,他又凑到她面前,似乎想看得更仔细般:“不会是哭了吧。”
程琅一直坐在她旁边,她也没留意到,他什么时候喝了那么多酒。他一凑过来,如意便闻到一身的酒气,混杂着他身上的香气,可意外的,并不难闻。
如意手伸盖在他脸上,正欲一把推开,余光就见方家的一个丫鬟神色惶恐,跑到方老爷、方夫人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便见他俩方寸大乱,也不顾一园的宾客,匆匆离了席。
方家小姐大婚之夜不见了,这个消息,半夜就传遍整个青州城。
如意刚踏出衙门,便见门口围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伸长着脖子往里看,见了她,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姑娘,你可知方家的消息?”
“是啊,里头怎么说,那方娘子到底去哪了?”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
如意吓了一大跳,张了张嘴,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不是方家的姑爷吗?”
围观的群众齐齐向后看,如意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起,接着就被带着往外跑。
“你怎么走得那么快,不是叫你等等我的吗?方才也说了,千万不要走正门。”
远离了人群,如意挣脱开依旧被牵着的手,也不理会他噼里啪啦说的一堆话,反问道:“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关注这事,未免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的确是有些不太对。”程琅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想知道为什么,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
“这事啊已经有些年日,具体发生在哪,我也不得知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了这故事,你就知道这方娘子,去了哪了。”
茶楼内,挤满了午后歇息的人,他们团团围住一身型瘦小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听他讲故事。
“据说有对夫妇,生了一个女儿,打小那是粉雕玉琢惹人爱,长大了更是美得不得了。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夫婿自然是要精挑细选的,不过他们也算幸运,这位小姐及笄没多久,便遇上了一位如意郎君。父母瞧了后很满意,便择日让他们成亲,可在大婚那日,却发生了件离奇的事,你们猜怎么着了。”
闻言众人听得入了迷,举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接连追问那男子——
“怎么了?”
“不会也消失了吧?”
“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那男子难得如此受人重视,很是享受这种感觉,特意卖起关子,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清清嗓子才开口:“没错,那位姑娘大婚那日也消失了,同样只留下了一套喜服。不过那晚,却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大伙都是瞧见了——”
“瞧见了什么?”有人急不可待,着急问道。
“瞧见了鬼呗!”瘦小男子还未开口,人群外坐着微胖的男人便不屑的抢了白,“我说杨老六,你都在这说了一上午了,还打算说多久。”
杨老六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吹胡子瞪眼,直盯着微胖的男人。
“快说啊,怎么是见鬼了。”有人又追问杨老六。
杨老六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话说那晚啊,新娘子不见了,大伙自然是着急去找的,可满屋子找遍了,也不见人影。这好好的人,总不能凭空消失的对吧。正当众人急得不得了的时候,却看见了半空飞过一个黑影,怀里抱着一女子,‘唰’一声就不见了。后来大家都说,那小姐是被选作鬼新娘了!据说那厉鬼,就爱在人成婚那日出来作怪,专挑貌美的新娘下手!”
听完,众人皆倒吸了一口气,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这么说,那方娘子也是被选作鬼新娘了?”有人顺着杨老六的故事推测。
“什么鬼新娘,你们就听他胡扯吧。依我看,那方娘子分明是不满这门亲事,大婚之日趁人不注意就逃了!”微胖的男子哼哼几声,故意唱反调。
有一人与方家有些交情,摸着下巴分析道:“这也不是不可能,新郎官是方娘子的表哥,这次还是入赘到他们家,方老爷看中他目的也是为了日后好打理店铺,这方娘子究竟是不是愿意的,也不好说。”
众人觉得有理,又转向微胖男子那头,争着问他更多细节。微胖男子满是得意,挑衅的看了杨老六一眼。
杨老六气得牙痒痒,肚子里搜刮着话正想反驳,便听到一悦耳如泉的男声开口:“那方娘子为何不早早逃了,要等到拜完堂再逃,再者那日宾客众多,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更难逃?”
众人一听,也觉有理,点了点头。
杨老六乐得不行,连说道:“是这个理!是这个理!”他扭头去看自己的“知己”,瞧清样貌,不由得暗暗称奇。
竟有这等样貌的郎君,他身边的小娘子更是美得出奇,一时他不免看得有些发呆。
“走吧。”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程琅也不欲多留。
出了店外,如意还有些捉摸不透,向身旁的人问道:“你说真的是鬼娘子吗?昨夜你我也在场,若真是邪物作为,我俩又怎么会丝毫没有察觉?”
程琅:“谁知道呢?周兄在协助衙门办案,若是有什么不妥,他自然会来找你。”
如意看着满大街的人,抿了抿唇,这方娘子究竟是去哪了?
“话说。”程琅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你不饿吗?”
“饿!都快饿死了!”藏在袖子里的罐罐探出头,先替她回了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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