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池允熙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发烧了,她来呼出来的吐息都是热的,流淌在脉管里的血液像熔岩似的,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发烫,烫的她就快融化。
“头好痛。想睡觉……”她软绵绵地倚在金泰亨身上,面颊潮红,晕乎乎地闭着眼睛任由他为她擦干身体,套上雪白的睡裙,再小心而轻柔的把她抱上沙发。
他像是在装扮一具精致美丽的玩偶,必须要轻拿轻放,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里碎裂。
“吹干头发再睡,乖。”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准备先把她的头发吹干再下楼替她买药。
池允熙的公寓租在了汉南洞,是明星和富豪们聚集之地。虽然房价不菲,但是设施周全,也有保安日夜轮流值班,楼下就是咖啡厅和连锁药房,既方便也少了私生的搅扰。
金泰亨把女孩淌着水的发一缕缕缠绕在指间,细致地吹,女孩抬头看着他,耳边回响的全是吹风机聒噪的声音。
“泰亨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一点都没有变呢。”她轻软的自言自语被吹风机的白噪音悉数盖了过去,金泰亨只看见女孩玫瑰花瓣似的唇一翕一张,却没有声音落入他耳里。
女孩的头发很长,茶色卷发垂到了腰侧,要吹好久好久才能干。金泰亨没有丝毫不耐烦,安静垂眼,耐心又小心地吹干她每一缕发。
他一边为她吹头发,一边用眼睛描绘她钟灵毓秀的脸。如果,她是一幅纯白的娟纱,未完成的画作,他多么想当那个为她上色的画家。
也许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又或许是他太沉浸在这一刻和她独处的时光,连钥匙开锁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池允熙也没有听见门开的声音。她的头太疼了,脑仁在脑壳里一跳跳的,像是有一列轰鸣的列车从她脑子里直直碾过去,她的脑袋软软靠在沙发垫上,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
田柾国打开公寓门。他来的时候还在担心,如果她没有在公寓里,他又该去哪里找她?又或许,他会看到独自一人病恹恹蜷缩的池允熙?
来的路上,他绕了路,去买了她最爱吃的金枪鱼紫菜包饭,还有南瓜粥。因为是那么担心她,好几个路口他都忘了踩刹车而差点闯了红灯。
曾经,在太多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她为他流了那么多眼泪,所以……
——这一次,一定要及时赶到她身边。不可以让池允熙再为田柾国哭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田柾国,怎么都想不到,他打开门,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会是为他女朋友吹头发的,他的V哥。
穿着白色蕾丝睡裙的女孩子软软倚在沙发上,她没有穿鞋子,一段莹润纤细的腿和雪白的脚就这样露在外面,十个可爱的脚趾头涂着糖果色的指甲油。
金泰亨站在沙发背后,撩起她微潮的发,吹着她的发尾。发根已经吹干了,就差最后的发梢了。
他漫不经心抬眼,却毫无预兆看见自家忙内血色褪去,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
吹风机停下的那瞬间,池允熙慢吞吞睁开眼睛,少年手中拎着的粥也骤然滑落,‘砰的’掉落,白色的粥和玻璃碎片迸溅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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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允熙睁开了眼,又慢慢阖上了。
来了人啊……是谁呢?是个男孩子呢。她却依然无法分清来人的脸。全世界的人在她看来,只能分辨出来男女,抛开性别,都是一个样。
‘耳链真的好漂亮,有点眼熟呢’。烧的晕乎乎的池允熙在心里想着,只觉得男孩子耳垂上闪烁着细碎银光的长耳坠很是漂亮。
完全忘了田柾国现在戴着的耳链,还是她买来送给他的。
“允熙昨天晚上生病了。发烧的很严重,我正好在梨泰院遇到她了,就顺道把她送回来了。”金泰亨不疾不徐地解释,单从脸上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只有他自己知道,缩在衣袖下面的手在无可遏制地颤栗。没有办法抹去或是否认,他真的背叛了柾国。
他的心里除了泛滥的愧疚感,还有弥漫的,酸涩。允熙居然把她公寓的钥匙,给了田柾国。
不是所有男女朋友关系都会亲近到这一步,更何况是以恋爱周期短暂著名的偶像们。他们两个,一定是很相爱的吧。
她也会被田柾国吻到忘记呼吸吗?那双笔直莹白的腿,为田柾国打开了多少次呢?有被颠撞到哭吗?
口腔里忽然有浓郁的铁锈味蔓延。金泰亨后知后觉,翻涌的情绪太炽烈,他忍耐的太辛苦,一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还不觉。
田柾国沉默了很久,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的肉里都不觉得疼。
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笑,舌尖却习惯性抵上内腮。
原来允熙昨天晚上,是和V哥待了一夜吗?她的脸盲症这么严重,真的没有把他,认成他吗?没有把金泰亨,认成田柾国吗?
应该没有吧。她是可以听音色辨人的。一定不可能认错的。
田柾国在心里这样说服着自己,清澈见底的眼里却隐约有薄雾氤氲。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又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他……可以相信V哥吗?
他怎么可以怀疑金泰亨呢。是那个第一个叩开他封闭的内心世界的门,带他融入防弹的,无论如何都无可替代的哥哥啊。
“谢谢哥。”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轻许多,风一样的飘入池允熙和金泰亨的耳朵里:“照顾我的女朋友。”
金泰亨放下吹风机,眼帘低垂,没有看向田柾国眼睛:“她还在发烧。我下楼去给她买药。”
“不用了。药我带了。”田柾国被自己声音里有些刺人的荆棘吓了一跳,于是他又加了一句:“就不麻烦哥了。”
“嗯,那我先走了。允熙就拜托你了。”金泰亨笑了笑,转身的太快,没有看到忙内垂落在身侧蓦然攥紧又松开的拳头。
更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语气,仿佛已经把池允熙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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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首尔的十月份是个多雨的季节。还未来得及放晴的天空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池允熙听着啪啪嗒嗒的雨声,睡得很沉,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被囚禁在火热的熔炉里,周身每一寸肌肤都要被熔炉烤化了。
她大声嘶喊着救命,喊到声嘶力竭,却没有人听见,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熊熊烈火吞没,一点点化为灰烬。
池允熙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握着。
她不知道田柾国来了。也不知道金泰亨走了。那是她烧的最迷糊的时候,连睁眼都费力。
“泰亨哥?”她望着田柾国澄净剔透的眼睛,喊着金泰亨的名字。
握着她的那只手忽而攥紧,池允熙心里暗道不好。眼前的男孩子绝对不可能是金泰亨。
金泰亨不会握着她的手握这么紧,紧到她被捏痛了。
她吃痛地呻/吟出声,眼尾泛了红:“田柾国你又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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