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瞒还在大街闲晃,赵煜跟孟云关在西街徘徊。
自从踏入这里开始,赵煜就觉得好奇怪,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破壳而出。
赵煜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随即他鬼使神差伸出手,妄想触摸镜中女子的脸庞。
他缓缓闭上眼,指尖有温暖的触感传来,这一切都是真是的吗?
赵煜猛地睁开眼,眼前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街道。
灯火璀璨,花市如昼,空气飘逸着香腻的胭脂味,他的手掌正抚摸着女子娇小的脸庞。
女子眨了眨眼,趴在赵煜耳畔,轻声细语说:“公子,今夜你会收到鬼神的祝福哦。”
她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赵煜看着她娇柔的面容,心里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
“赵煜。”孟云关在叫他。
刹那间,思绪回神,赵煜目光凝视着菱花镜,他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刚刚谁在说话,赵煜指尖碰到镜面,他有些分不清,刚刚那是现实还是幻境?
“赵煜!别碰那东西!”孟云关冲着赵煜大喊。
赵煜没听清孟云关说什么,不久后他浑身动弹不得,身子慢慢变成一尊青色铜像,脸上泛起血尸皮,瞳孔睁的极大。
赵煜转动脖子,他转头在镜中见到了自己的脸,这还是他吗?
原本俊逸的脸,泛起了一层血皮,眼眶凹陷,丑陋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赵煜疲倦的闭上眼,耳边传来孟云关的呼喊声,不行他好累,好想睡觉。
神识完全松懈下来。
赵煜又回到了幻境里,他嗅到了一阵花香,身边软香在怀,好真实的感觉。
渐渐的鬼气缠上他的躯体,赵煜完全成了一尊铜像人,迷失在温暖的梦境里。
孟云关冲上前,想唤醒赵煜,可惜为时已晚。
“喂!赵煜,赵煜!”
孟云关死死抓住铜像,怎么也唤不醒他。
孟云关双腿失去支撑,砰的直跪地上,心中升起一阵无力的挫败感,他眼底浮现出迷惘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上次柳关岭也是!孟云关情绪低落到极点,怨恨被无限放大,心底有个声音不断摧残他的意识,它异常狡猾,知道击破最在意,最脆弱的东西。
孟云关颓丧不已,那些怨恨纷纷涌入头脑,压得他喘不过气。
从踏入这片迷雾起,他就不正常了,他心底恨意滔天。
暗处,一双淡漠的眸子,默默窥视着一切,手中森然的鬼像,笑意越发狰狞,仿佛下一刻要吞噬掉一切,从鬼像周身溢出的黑气,迅速蔓延整个清河镇。
这边,巨擎天跟巨金甲穿着厚厚的护灵甲,笨重前行。
“哥,你有没感觉更冷了。”巨金甲打了个寒颤,跟刚才比起来,似乎更冷了,就算穿着护灵甲,也能感觉刺骨的寒气。
巨擎天显然也察觉到,今夜的事处处都透露着怪异,他心里有个大胆猜测。
“先去找寇老弟。”
两人在雾中前行,雾海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直觉。
“哥,直接干掉这层雾不行吗?”巨金甲走在前面探路:“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巨擎天摇头:“没那么简单。”
那东西看起来是雾气,实则不然,确切说来这东西应该是来自地狱的鬼气。
这里面鬼气重重,就像是一个连环阵,入阵之人陷在其中,须找到阵眼才能破除。
巨金甲懒散的说:“那应该找去青阳派的人啊,他们对阵法颇不是有研究。”
“远水哪能救近火。”巨擎天哼了一声,语气恶劣,就算传信给青阳派的人,他们最快也要明早赶来,平山堂那个老狐狸,说不定又要阴他一把。
巨金甲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没忘记那事。”
巨擎天暗恨恨说:“那事死也不能忘!”那个老狐狸,总有一天要扒了他的皮。
说着说着,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个男人,兄弟二人纷纷禁言,面面相觑。
巨擎天瞳孔一紧,那不是跑出清河镇,死去的男人。
见鬼!人居然活过来了。
巨擎天一脸难看。
巨金甲警惕着前方:“哥,你怎么了?”
巨擎天沉下脸:“今晚怕是被人算计了。”
“行了,别废话,先把人干掉再说。”巨金甲搓搓手,很想大展身手。
巨擎天深喘了口气。
**
街边,阴风穿过风堂,宛若万鬼哀鸣。
孟云关埋着头,置若未闻,他脑海里出现许多画面,有开心快乐的回忆,也有痛苦郁闷的过往,最终所有的记忆都汇成一点,化作最后那一幕,女子腹部插入一柄剑,娟秀白净的脸庞,沾上了血渍,眼中没有半分神色。
那是他最绝望的时候,也是痛苦的时候,此后所有的悲怆,都不及当时的万分之一。
孟云关咬住嘴角,忍住心底传来的绝望。
卫瞒走来时,他坐在地上许久,背影孤寂,整个人颓废不已,而赵煜早已变成一尊铜像,生死未卜。
孟云关一动不动,保持这个姿势坐着,卫瞒见他神情不对,皱起眉:“孟云关。”
连唤了三声,没有回应。
卫瞒走上前,还有一步之遥时。
“滚开!”
孟云关倏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他身上的气罩碎裂开,诡异的雾气轻易钻进他的身体,仿佛操控了他的神识,孟云关垂下眼睑,眼底有不正常的情绪在酝酿。
卫瞒看着他眼底冒出一缕黑气,整个人被鬼气缠身,他压低嘴角,瞳仁一片空洞,一直重复着:“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
你给我去死!
孟云关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此刻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
敏锐的直觉让卫瞒轻易侧身,避开了他的拳头,就来迟一步,这两个人都完蛋了。
孟云关嘶声力竭,嘴里一直重复那句话。
卫瞒微微皱眉。
此刻,孟云关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招式毫无章法,单单凭借一股蛮力,像恶犬般横冲直撞:“都是你的错,去死!去死!”
给我去死!
孟云关已经彻底失去神志,他就像只失去牢笼的野犬。
卫瞒只是躲开,并没有出手。
孟云关一头撞到木柱子上,破了大口,血从额头汩汩溢出,他的眼睛完全被黑气吞噬,仿佛失去了视觉,也失去了痛觉,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卫瞒隐隐担忧,再这样撞下去,脑子怕是要傻了。
抓紧时机,卫瞒溜到他身后,毫不犹豫朝后颈一劈。
孟云关径直栽倒,卫瞒的表情谈不上好看,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孟云关这么讨厌她。
确切说来不旦是讨厌,应该是恨。
卫瞒难得思索,她是拿到什么穿书剧本,里面的人对她敌意都不小。
罢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先找个地方,随机应变。
卫瞒带走孟云关,很负责任也把赵煜打包,一并带走。
孟云关清醒过来时,他躺在床上,头顶是一片红纱幔帐,隐隐有香味,孟云关反应过来,猛地翻起身,这是女子的闺房!
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刚才经历的事,似乎已经从他脑里抹去,什么也想不起。
起身幅度大,他额头上的血口又撕裂开。
清晰的痛觉从大脑传来,孟云关脸色一白,他撑起身,胸口传来一阵钝痛,周身骨头都在叫唤,好像经历了一场暴打。
孟云关动了动,他发现肩头骨粉碎,胳膊也脱臼了。
“醒了。”卫瞒双臂环抱,倚身靠在窗边,目光没有看着孟云关,而是落到街上,没提他像疯犬一样追着咬人。
孟云关听着卫瞒的声音,微微抿唇:“这是哪儿?”
“玉楼。”卫瞒找了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这还多亏巨擎天。
孟云关五指微微弯曲,他对这种地方很抗拒,但现在也只有忍住,孟云关难得沉默没说话,
卫瞒还以为他要大吵大闹一番。
半晌,孟云关才想起:“我是怎么了?”
卫瞒言简意赅:“你被雾气缠身,晕倒了。”
晕倒了,那赵煜呢!人去哪儿了!
孟云关顾不得痛楚,挣扎着下床,就见到赵煜一动不动倒在地上,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还以为卫瞒会抛下赵煜,不管不顾,没想到卫瞒把赵煜带上了。
孟云关不知该说什,他扶起赵煜,小心的把他安置到床上,忙活完一切,他累了一头汗,周全剧痛。
修仙者虽比凡人的体格强健,但也经不住像疯狗一样,到处乱撞。
孟云关沉默,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卫瞒目光落到赵煜身上:“我看过了,赵煜还有救。”
孟云关抬起头,回过神:“什么?!”
“赵煜只是陷入幻境还有救,破了这层迷雾,也许就能醒来。”卫瞒说。
这里面所有的人,应该只是陷入幻阵罢了,破了阵说不定大家都有救。
孟云关缓缓抬眼,问:“你怎么知道?”
他觉得这话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凭感觉。”直觉告诉她就是这样。
孟云关没说话,应该是不相信她。
卫瞒也没想让他相信,毕竟她现在知道孟云关对她恨意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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