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一片安静，卫瞒不是话多之人，孟云关守着赵煜，无心跟她交谈，见赵煜变成这副鬼样子，他自责内疚，脸上写满‘全是我的错’。
怀里的白书忍受不了悲伤的气味，扭来扭去，躁动不安。
卫瞒伸手把它拿出来，恶声威胁说：“你动什么动。”
“我、我对情绪很敏感。”白书弱弱的说，不知为何卫瞒觉得它还很委屈。
于是她走到门外，压低声音：“这跟你改写剧情有什么关系。”
“没、没关… …”白书摇头，立马住嘴，把最后一字吞下去，打算装死。
卫瞒：“… …”
没关系，那这纯属皮痒欠揍，必须揍一顿才行。
当然打人是不对，卫瞒粗鲁的把它塞回去：“给我安分点。”
白书忙不迭点头，怂的要命。
见它安分了，卫瞒回到屋里，气氛低压，充斥着悲伤。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要主动出击才行。
“去找巨擎天。”卫瞒说话，不是商量的口吻。
孟云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神色已无恙，明白卫瞒在说什么。
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是好办法。
孟云关没反驳，沉默着把赵煜装进乾坤袋，出了玉楼。
街边雾气浓郁，已经不能辨别方向，前方一传来孩童断续的哭声，显得格外诡异。
雾气散了点，依稀可见朦胧的身影。
前方出现个幼童，连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肉乎乎的脸上挂着一串泪痕，看上去可怜极了。
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没任何攻击力。
见她哭的可怜，孟云关想带她过来。
卫瞒拦住他，轻轻蹙起眉：“先别过去，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这里面的人是不是幻象。”
没一会儿，孩童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阿汝，别乱跑，快回来。”
女子一身翠衫，娇弱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她见到卫瞒不自然别过头。
随后，她目光转向孟云关，灰暗眼眸顿时亮起，连忙跪地哀求：“仙长，求求你，救救我孩子！”
卫瞒并没有错过女子不自然的神情，反问了句：“为什么要救你？”
“我们是活人，活人！不是妖怪！”女子抱住孩童，手足无措，泣不成声：“我们本来打算回家，谁知起了大雾，街上的人都不见了。”
孟云关不忍直视，心已经软下来。
“救救我们。”女子声泪俱下，不断哀求：“阿汝还小，救救她！她还是孩子！”
卫瞒没有理会她，反而拔出剑：“是不是人，用剑试一试就知道了。”
瘫软在地上的女子闻言，杏目圆睁，不敢置信，整个肩膀都在颤抖，喉腔里传出绝望的哭声。
“你疯了！”孟云关冲卫瞒一吼：“她们是人，活生生的人！”
卫瞒看向孟云关，嗤声一笑：“你能保证她们一定是活人？”
这里面除了铜像，还有活人吗？
孟云关被问的说不出话，袖下五指成拳，紧紧握着。
现在完全看不出她们身上的气息，已经无法判断她们是不是活人。
孟云关咬住嘴，心底涌上气愤的情绪：“可也不能滥杀无辜！”
卫瞒居然答应了：“好。”
孟云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卫瞒手中的剑已经飞出，毫不留情刺穿女子的胸膛。
凌厉的剑刃，染了一片血污。
孟云关僵硬转身，脸色难看起来：“你在做什么！”
没多久哀求的声音弱了下去，女子神色痛苦，身上流着血，淌了一地，她美丽的杏眸，含着恨意。
卫瞒抬眼，视线对碰，女子眼中是疯狂的恨意。
太强烈了。
孟云关无法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双眸急的发红，雾气如那灵活藤蔓，慢慢缠上他的后颈：“救人！”
“不救。”卫瞒面不改色，手上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收起。
原本安静的孩童见母亲倒地，扔掉手里的糖葫芦，哭的悲伤：“哇哇哇，娘亲，娘亲。”
女子忍着痛楚，柔声安慰，在母亲的安抚下，孩童停止了哭声，白嫩的脸上还挂着豆大般的泪珠，她纯真的眼眸看向卫瞒，染上了恨意的毒素。
卫瞒也看着她，四目相望。
孩童的哭起来。
场面一度凄惨。
卫瞒任无动于衷，一开始她就疑惑，这雾气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它似乎能勾起人心底的欲望，令人彻底沉沦。
“你不救，我来救！”
孟云关早已看不下去，狠了卫瞒一眼，他跑上前扶起女子：“放心，我会救你… …”
话语未完，孟云关被一双小手扼住喉咙，呼吸困难，随后两眼一黑，陷入绝境，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脖颈上传来森森凉气，死亡的气息在朝他逼近，孟云关下意识挣扎起来。
生死存亡之际，他脸上传来一阵痛觉，以及卫瞒略微欠揍的声音：“蠢货，要不在看在同门的份上，我才不会救你。”
孟云关回神，猛地咳嗽起来，差一点，他就命丧于此。
“有时候双眼所见，不一定是真的。”卫瞒一剑下去，毫不犹豫杀掉她们。
地上的尸体伴随着雾气消失不见，街上恢复原样，卫瞒利落的收起剑，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孟云关，难得说：“师弟啊，在幻境里最好谁也不要相信，别被骗了，你太……太…。”
卫瞒把蠢字咽下，换了个词说：“你太单纯了，被骗走怎么办？”
巨擎天的贿赂大业岂不是泡汤了，松山派的资源供应岂不是要短缺。
听到最后一句话，孟云关垂下头，一张俊脸又青又肿，被卫瞒揍了一拳，心里既不是滋味，也恼恨自己的愚蠢。
短暂相处下来，卫瞒算是已经摸透他的性格。
孟云关心里憋着一口气，堵在胸口格外难受，他指关节咔咔作响，有想打人的冲动。
卫瞒见此：“师弟，你是不是很想揍我。”
孟云关立马僵住，脸上皮笑肉不笑。
卫瞒指着他脸说：“别慌否认啊，你脸上表达的很清楚。”
很想打我，不揍我一顿，难消此恨。
孟云关想反驳，还没来得及说话，雾里传来了喊声。
“阿瞒！”
卫瞒寻声看去，只见寇玄站在街边阁楼上，有一半身子隐匿在雾中，看不清是何神情。
孟云关身体立马紧绷起来，目光紧追而去。
见到寇玄，他居然在认真的思索，师尊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吃过一次亏，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都没轻易过去。
卫瞒眯起眼，盯着寇玄的剑看了半晌，松了气。
不是幻像，是真人。
寇玄从阁楼下来，虎口握紧了腰间的剑，随即又松开，大步走来：“你们没事吧？”
卫瞒摇头，指着孟云关说：“我没事，怕他有事。”
孟云关比较倒霉，额头上是血口，脸上又青又肿，看上去落魄不已，庆幸的是他身体还没发生变异，没变成铜像。
寇玄微微皱眉，问他：“发生了何事？”
孟云关咬住嘴，憋住不语。
寇玄走过去，温声说：“告诉师尊，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听到师尊的关怀，孟云关眼眶一酸，后知后觉，他努力的收起情绪。
孟云关抬起手，指着卫瞒。
卫瞒：“… …”
操！
寇玄以惊讶的目光看向卫瞒。阿瞒揍人？虽然在松山派作风是嚣张，寇玄还是倾向这两人闹矛盾了。
孟云关右脸青块高肿，足以见这一拳有多狠。
寇玄连理由都想好了，就是姐弟闹矛盾了。
谁料卫瞒点头承认：“是我打的。”
卫瞒感受着寇玄温和的视线，那视线仿佛在说，你怎么能欺负小师弟。
而孟云关微微诧异。
卫瞒严谨的说：“不过右脸是我打的，其他不是，别全算在我头上。”
寇玄感觉头大。
卫瞒走到一边，不打扰他们师徒叙旧诉苦。
浓郁的雾气里，隐约又浮现出两个身影，卫瞒眯起眼，默不作声拔出剑，这次的幻象看起来比较笨重，走的比较慢。
卫瞒瞧准了时机，一剑下去，传来巨金甲尖叫的声音：“哥！快来，这里也有幻象！”
“我都叫你走慢点，活该倒霉！”巨擎天费力跟上来，护灵甲是个好东西，但是他穿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臃肿的身材，让他憋得很难受。
卫瞒放下剑，巨擎天那胖子的脸出现在眼前，见到卫瞒那一瞬间，他明显一愣，脑子在思考，是真的人还是幻象？
巨金甲也探出头，见到卫瞒惊讶了一声。
三人大眼瞪小眼，同一瞬间辨认了真假。
巨擎天大步走上前，差点热泪盈眶：“阿瞒啊，见到你真好。”
巨金甲也跟着凑上去，虽然他不是松山派的人，完全忘记刚刚卫瞒拿剑刺他的事。
见到寇玄跟孟云关也在，巨擎天走过去，不过很快他注意到孟云关脸上的伤，不由关切道：“云关，你脸这是怎么了？”
孟云关还未来得及说话，卫瞒便说：“我打的。”
巨擎天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阿瞒，你怎么能欺负小师弟，还当着你师叔的面！”平日在松山派混账就算了，这可是你亲师弟。
卫瞒摇头：“我没当着他面。”
巨擎天闻言，满脸震惊，居然还是当面打的，这让他如何是好！
“有个性！”巨金甲对这事很有兴趣：“来来，跟我说说怎么打的。”
“行了，你给我滚一边去。”巨擎天推开他，准备跟卫瞒好好说说，当面打人是不对的，怎么着也得背地来。
被巨擎天一推，巨金甲牛脾气上来了，还非要听一听。
孟云关听着他们三言两语，快把自己的糗事探出来了，他咳了声，试图自己来解释。
不过他们两兄弟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孟云关没有插话的机会。
最后还是寇玄把他们分开：“过了十多年，怎么还是老样子。”
巨金甲说：“还不是他非要和我吵。”
巨擎天撇嘴：“是你非要跟我吵。”
寇玄夹在中间。
算了，也没指望他们有一天能和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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