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也看到了那把飞刀, 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
“杀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人人受惊,纷纷拔腿就跑。
叶慎等人一闪身, 分别在人群中拦下了几名大汉,正是之前在人群里出声应和胖妇人、又准备带着人们上前砸门的那几个。
那几个人正要还手, 奈何在叶慎等人面前还嫩了些, 三两下就被捆成了粽子, 叶慎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三把飞刀,同地上那把一模一样。
“诸位,凶徒已经找到了”姜雍容高声道,“云川城是北疆首府,有督护大人坐镇, 没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天虎山改邪归正,守法遵纪, 不能私下处置这些凶徒,劳烦诸位给天虎山做个见证,我们要将这些凶徒押去督护府, 请督护大人为我们做主”
风长天一呆。
啥沙匪要上衙门请杨猪头做主
他低声道“把人交给我, 不过两个时辰, 我什么都能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何必上衙门浪费时间”
特别是那金氏,又咋呼话又多, 且还险些被灭口, 一问定然什么都招了。
姜雍容微微一笑, 偏头在他耳边道“机会难得, 这衙门还非上不可。”
温热的气息拂在风长天耳边, 清雅的香气钻进风长天的鼻尖啊, 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是雍容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呗
不说风长天,百姓们更是像集体被雷劈过一般,通通呆住。
好些年前,“天虎山”三个字经常出现在衙门的被告席上,那时候大家对天虎山的穷凶极恶还没有全面的认识,被天虎山欺负了,还指望督护府能还他们一个公道,所以谁家被揍了、被抢了、被讹了,纷纷都要去击鼓告状。
然后等待他们的就是状纸被遥遥无期地积压,因为谁也没有本事把天虎山的人抓来问罪。
好不容易盼着官府出兵剿匪,结果兵们反而给匪剿了。
从那以后大家就把天虎山当作一种天灾。
天灾来了,人能有什么法子呢
而现在,天虎山居然要去衙门告状
爷爷啊,这是什么千古奇景,居然让他们给赶上了
当即人人都呼朋唤友,沿路奔走相奔“风爷要去打官司啦”
许多年后,当时的人们已经老去,依然津津有味地跟后辈说起那一幕的情形
风长天和姜雍容并肩走在最前面,他们的随从押着那几名大汉和那胖妇人金氏,身后则是长长的队伍,形成了一条巨大的洪流。
无数的人群从大街小巷中出来,汇入这洪流之中,人们纷纷发誓,当天云川城中万人空巷,但凡是能喘气走得动的,全跟着风长天和姜雍容的身后,来到了督护府的衙门前。
衙门审案子,照例是可以在门外头旁观的,个别有功名在身的或是有名望者如周大夫,则可以上堂旁听。
一时间,不单是门外全是乌泱乌泱的人头,连衙门内都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能坐的全坐满了,没座儿的站着也要旁听。
杨天广身为督护,乃是北疆土皇帝,审案子这种事自然是有云川城的知府来做,但风长天指名道“让杨天广出来”
知府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滚下来,“风长天”三个字是北疆所有官员和富户心头的噩梦,无数次风长天就是这样闯进衙门,搜刮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长期被风长天的淫威所慑,知府连个“不”字也说不出来,赶紧去把杨天广请了出来。
杨天广也不想来。但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不来,哪怕是上天入地,风长天也有办法把他拎出来。
杨天广一出来,云川城上上下下的属官基本都出来了。
大家的表情很一致,集体如丧考妣,脸色一个比一个惨淡。
显然人人都觉得,这次只不过是风长天换了一个打劫的新款式。
姜雍容看着这群朝廷命官,第一次觉得风长天当皇帝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能将北疆搅得这么鸡犬不宁,朝廷非派人来剿灭不可。
再就是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警觉战斗无处不在,并非要真刀真枪见血才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风长天的化鲲神功有破绽,一旦失去风长天的震慑力,这出戏便唱不下去了。
“那个,咳,风爷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谓何来”杨天广清了清嗓子,道。
“看不出来么”风长天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爷是来告状的。”
姜雍容“”
不管衙门内外,所有人的心声应该都跟她是一样的真看不出来。
“督护大人。”她上前一步,施了一礼,“这几人在我天虎私塾前带头闹事,其中还有人意图杀人灭口。这是凶器。”
说着,叶慎呈上那把飞刀。
凶器在众官员面前一一过了目,最终被送到杨天广案前。
杨天广咳了一声“兹事体大,来人,先将人犯收押,本督一定详加审讯。”
“别,就在这儿审。”风长天道。
他已经看见金氏一见飞刀就浑身打颤,望向那几名大汉的目光充满怨毒,因此向金氏道“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说得越清楚,你便越是能将功折罪,懂不懂”
金氏哪有不懂的立即道“诸位大人,昨天我那孩子从私塾回来,我们见他不争气,便就教训了他一下子。不知是被什么人看到了,当天夜里,这几人就带着银子来找我们,让我们在天虎私塾前演一出戏。说只要能坏了天虎山的名声,就能让我们大大发一笔财。我们一时起了贪念,听了他们的话去污陷天虎私塾”
她说到这里,门内门外的旁听者俱是连连摇头,门外有爆脾气的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想要杀我灭口”金氏道,“老爷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审一审这些王八蛋,光天化日,他们竟敢当街杀人,还有没有王法我们一家子都是勤勤恳恳的老百姓,他们偏偏要拿着银子来引诱我们做坏事,我们也是上了他们的当啊一切都怪他们”
“果然如此么”杨天广问。
那几名大汉被捆得结结实实,直挺挺跪在堂下,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既不反驳,那便是默认了。”杨天广将惊堂木一拍,“尔等居心险恶,杀人未遂,罪大恶极,本督判尔等流放之刑,即刻执行。”
流放乃是重刑,这一判决可谓是大快人心,人们纷纷叫好。
姜雍容道“大人不审一审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么”
杨天广道“以天虎山的行事,仇家遍地,他们自然是针对天虎山,还有什么人指使”
“当然有。”姜雍容望着杨天广,“我善扶乩,就算他们不开口,我也有法子问出答案。”
人们的意见立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人觉得扶乩之事属于怪力乱神,不足取信以杨天广为首的官员们正是持这一派。
另一派则是百姓们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纷纷嚷着让姜夫子扶乩问案。
风长天心生好奇,问姜雍容“你还会扶乩”
姜雍容点头“颇为精通。”
风长天喃喃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最终一拍板“爷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对付爷,来,扶乩”
人们立即送上一块盛满细沙的木盘,上方悬着一支木笔。姜雍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辞,手扶到笔上,木禾颤抖着在沙盘上写下两个大字。
北狄
这两个字迅速传遍衙门内外,人们一时群情奋勇,都道“好哇,原来是北狄狗干的好事”
“这几个人竟然是北狄人的奸细”
杨天广看了看沙盘,点点头“虽有神明指引,但公堂之上,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亲口认罪。来人,将人犯拉下去各打五十打大板,打到他们招供为止。”
那几名大汉很快便招供了,供纸上的墨色未干,印着鲜红的指印。上面写着这几人受了北狄人的财帛金银,要替北狄人除去风长天,所以才会在天虎私塾闹事。
“诸位请看,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杨天广和颜悦色地道,“我北疆百姓众志成城,没有让北狄人的阴谋得逞,实乃北疆之幸,大央之幸。”
“天呐,真是北狄”
人们交头接耳,震惊不已。
姜雍容道“天虎山一直在替北疆驱除北狄人,北狄人恨天虎山入骨,我曾经听北狄人说过,他们最害怕的就天虎山的风爷。现在风爷要为国除敌寇,不惜贴上身家性命,正在招兵买马,一旦大军出征,自然能扫平北狄。北狄人定然是闻风丧胆,所以才出此阴险下策,意欲抹黑天虎山,让北疆自断臂膀,弃用风爷”
“北狄狗用心险恶,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内外百姓振臂高呼
“追随风爷,驱逐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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