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赘进行时4

    洛桑握着殷怀霜的手过久,久到季大夫出声唤她,“小姐,还需要我给这位公子把脉吗?”

    洛桑未做声,季大夫便也明白了,他道:“还有些等不得的药材未处理,小姐,我先去处理一下药材。”

    洛桑颔首,“季大夫,你去吧。”

    季大夫离开,许是顾念着孤男寡女,季大夫没有关上屋门,在屋内隐约可以听到季大夫与徒弟的对话声,渐渐对话声也听不到,彻底安静下来。

    洛桑沉默过久,娇丽的面容上满是严肃。

    “怎么回事?”

    “你不是猜到了么。”殷怀霜眸含嘲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与挑衅地笑道,“不仅如此……”

    殷怀霜指节抬起,停留上洛桑手背,肌肤柔软细腻,手指划过,便是一条清晰的粉色划痕。

    洛桑微微皱眉,终于松开握着殷怀霜手指的手。

    殷怀霜紧紧盯着洛桑,轻轻说出未尽之语,“我可不止只对自己做这种事。”

    嗓音危险的喑哑,殷怀霜撑住下颔,偏首勾起些唇角的模样像个漂亮的瓷娃娃,诱无知者亲近。

    洛桑却在后退,在殷怀霜微微放大的瞳孔里,她果断地转身离开,身影越来越远。

    洛桑真的离开了。

    殷怀霜缓慢意识到这一点后,勾起的唇角凝滞,某些腐烂其下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

    殷怀霜很生气,十分生气。

    他明明没有用力,都没有划破那细嫩的肌肤,她为什么要走?

    ……

    “噼啪——”

    洛桑再进屋的时候,便见着满地碎瓷片,一个裂开的茶杯底座甚至咕噜噜滚到她的脚边。

    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人,正踩着碎瓷片,向她一步步走来,冷冷质问她,“你还回来干什么?”

    殷怀霜面色白的像鬼。

    洛桑举起了手中的剪子。

    “……”

    “小姐,可还用我为这位公子把脉?”季大夫问。他觉得,可能此刻他也不该出现,虽然是洛桑让他过来的。

    “不用了,能有力气砸那么多东西,他应该是不需要的。季大夫,你先去歇着吧。”

    话落,洛桑径直从殷怀霜身边走过,坐到椅子上,将剪子重重拍到桌案上。

    洛桑压着火气,几次告诉自己不能和生病的人计较,才忍耐住没有将人赶出去。

    她刚刚询问过季大夫,是否有些病症会使人在与其他人发生身体接触后,做出伤害自己或伤害其他人的事情。

    季大夫给洛桑举了个例子,简单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故事,过去深刻的恐惧与伤害,以致再次见到类似的事物源自本能是恐惧。

    这是心病。

    “你过来。”洛桑对殷怀霜道。

    他阴沉沉望着她,眉眼湿润,眸如青黛远山,鞋子碾着小块碎瓷片,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殷怀霜沉着脸走过去,在洛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已经猜到洛桑想做什么,半蜷着手指缩进宽大袖袍内。

    洛桑拿起剪子,抓过殷怀霜的胳膊,不知由于什么原因,洛桑并没有感受到抵抗的力度,尽管殷怀霜脸上写满了“你敢对我动手我特别生气”。

    洛桑将袖袍翻上去,发现殷怀霜将手藏得格外深,袖袍向上翻了许多卷方露出一截指尖。

    洛桑眼疾手快抓住又要往里缩的手指,此次留心观察,她明显注意到了殷怀霜有一瞬间完全僵住,墨黑的瞳孔轻微收缩,眼眸失神。除此之外,面上却是倔强的平静无波。

    洛桑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手,放下剪子将它推向殷怀霜的放向。

    “你自己来。”

    季大夫说,消除恐惧的一种方法是使他慢慢适应恐惧,从一点点的触碰开始习惯,到最后长久、正常的与人接近。

    洛桑气怒之下只想一步到位,等怒气平复下去,放宽心想想也就砸坏了一套茶具的事。洛府最不缺的东西便是银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在砸茶具也不可能砸穷洛府。

    但洛桑还是要避免再发生这种事,她冲殷怀霜甜蜜一笑,“你若再发脾气胡乱砸坏东西,我便带你去洛家码头。码头上都是些光膀子满身汗臭的汉子,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搬运货物是不可能的,识字吧?你在一旁记账便好。”

    码头人来人往,“坦诚相见”,呼吸间都是汗臭味,殷怀霜只想一想就恨不得掐死将这一幕描述给她听的洛桑。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洛桑秀眉扬起,狐狸眼眼尾向上便是有十足气势的睥睨姿态。

    洛桑睇殷怀霜。

    殷怀霜冷笑,怒而起身。

    “这洛家,我不待了。”

    “你走。”

    “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

    殷怀霜起身便走。

    只走出几步,洛桑一眨眼的时间,便见殷怀霜身子忽晃了晃,栽倒在地上。

    ……

    “脾胃素虚,饮食劳倦,有腹痛胸痹与低热之症。”

    医者对患病之人大多拥有更多的容忍与同理之心,季大夫收回把腕的手,低叹口气。

    殷怀霜躺在床榻上,陷在昏睡中,一些难以忍受的疼痛反而脱去伪装,显露出来。仿佛痛极,牙齿咬在下唇,满头虚汗,手紧按在腰腹处,面色惨白。

    说来殷怀霜此刻如此,也有些洛桑的原因。洛桑只记得在人未醒时着丫鬟喂药,在殷怀霜醒后,完全忘了他是否有许久没用过膳的事。

    因此,面对季大夫,洛桑一时有些心虚。

    季大夫道:“这位公子留在府中的日子,不如膳食就在福寿院一同做好,再送来公子的下榻之处?”

    “也好。”洛桑颔首,环顾一圈随手指了个长相最好的丫鬟,“我记得你叫环英?”

    “小姐记得不错,奴婢是叫环英。”

    “以后,这位殷公子在府中由你照顾,务必照顾好。”洛桑吩咐,想了想又道,“平时看顾着些便好,除非公子吩咐,不然你离远些伺候。”

    “是,小姐,奴婢定会照顾好殷公子。”

    洛桑没想过这般小事会出差错,事情便就此定下。

    这时,恰逢府内管事张管家寻来,洛桑走出屋,丫鬟除环英之外都纷纷退出屋内。不一会儿,季大夫写完调理药方后也离开了。

    洛桑和张管家往前院去,路上,张管家说起洛府今日的事务。

    洛桑听着,偶尔问询或叮嘱几句,直到张管家说到“今日有洛氏族老来信”。

    “给我看看。”

    张管家将信件交给洛桑,洛桑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洛氏祖祠在扬城,在洛桑曾祖父那辈起了分歧,洛桑曾祖父认为扬城地杰物灵,就地取材做起买卖,而曾祖父的兄弟则致力于入仕为官,轻视洛桑的曾祖父行商道。

    矛盾爆发后,致仕一脉北上,十多年前又辗转到秦州,因缘际会效力于兴成王。如今兴成王得势,秦州洛氏一脉也可称发迹。但洛氏两脉,无论荣辱,多年都不曾联系。

    因此,当洛桑在信件末尾看见,洛氏族老明日将携洛氏秦州一脉公子上门拜访时,洛桑直觉怪异。

    不过来者是客,礼不可废。

    洛桑仍亲自安排了明日的膳食和待客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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