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才好。
即出了宫,就没打算再回去,金蝉还未脱壳,就被逮个正着,允淑叹气,这气运是有多衰败才暴露的这样快?
原想着等发现她不在宫里,也要三五日后了,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想找她已然不太容易,连夜追过来这事儿真是始料未及的。
她听冯玄畅正同雍王客套说话,他给雍王请安,说之前在司礼监伺候的睑书女官也是这次随行人手,家里有表亲还没来得及见一见,东大营的千户求到他这里,因千户曾任过他骑射老师,老师都开口了,他不好拒之不理,只得把人连夜带过来。
雍王抬眼仔细打量丁颐海,觉得人长的实在不敢恭维,他记得上次的女司虽年岁尚小,可生的天姿国色,亲戚归亲戚,长的倒是很不一样。
“既如此,就去说说话吧。”
雍王唤人带丁颐海去寻允淑,拉着冯玄畅坐下来说话。
“正巧厂臣也过来了,方才本王同医官们商议怎么布署医治事宜,厂臣也替本王谋划谋划罢。”
冯玄畅坐在那里,眼角余光总往允淑藏身的大树这边看,回的有些心不在焉,“臣听着呢,雍王您说。”
允淑心里跳的厉害,她姥姥门上凋零,唯一仅存的一脉亲戚是舅舅,可舅舅娶妻多年并未有子嗣,这表亲到是谁她心里纳罕。
何况,这表亲如何得知她在宫里,还找上了大监大人这条线的?
她自顾在心里琢磨一遍,还未琢磨出个道道来,便有人在旁唤她。
“允淑妹妹。”
她愣怔,这声儿听着极耳熟,转头过来看,心中不由大喜,“宝儿哥?是宝儿哥。”
丁颐海笑的一口大白牙,“真是你,我原想着等我爹爹那边看的不那么严实了,便偷溜去寻你,掌印大人说你在这里,带我来见你,他真是神人。”
她拉丁颐海的手,“宝儿哥,你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么?”
丁颐海回握她,笑着拉她寻块石头坐,“好着哩,说实在的,除了想你都很好,你不晓得咱们都被打散了分到军营里,白日操练晚上轮流守夜,嗐,可苦了哩。”
廷牧跑过来凑热闹,看两人手拉手坐着,脸皮上不大好看,干咳嗽一声,“大姑,男女授受不亲,您好歹是尚仪署出来的女司官。”
允淑看看他,再看看丁颐海,不太明白廷牧说的话,如何男女授受不亲了?她又没亲人家不是。
廷牧直跺脚,上前来把两人的手分开,端端正正坐在两人中间,堆着笑脸,“成了,您们说话,当我是颗草,是个石子。”
丁颐海搓搓手,尴尬笑一声,“廷牧公公,你挡着我们了。”
廷牧装没听见。
不挡着他们还了得?这会子掌印被雍王拉着说话,回头说完话过来一瞧,好家伙两个人手拉手坐一起聊星星聊月亮,就是山西的贡醋都搬过来,怕也不够他那掌印主子喝了。
他撑脸看允淑,“大姑,廷牧是要说您两句的,您这人太不讲义气了,咱们掌印为了您,干了多少缺德事儿,那要害您的女司,是咱们掌印给您除了,在宫里您从没受过欺负,那也是咱们掌印给您罩着的,脏活苦活您一样都没做过,还是掌印他提携的好差事,就连官家才赏赐的园子,掌印也独辟出来一桩给您住,这份宠溺,廷牧都不曾有过,您倒是好,哪里不好您大可同掌印细说,背着人偷偷溜走何苦来哉?您瞧,前两日您小眼泪一抹儿,主子他就马上派了人手去暗地里查您二姐姐的下落去了,”他指指丁颐海,继续数落允淑,“咱们掌印一听说言青和那孙儿子找他打听您,主子立时就急了,连夜进宫跟官家讨圣旨禁了言青和的足,又怕自己单独来寻您让您落人口实,特地去东大营找了丁颐海同行。这小子倒好,惯是来捡现成的,主子处心积虑保下来的人,是让他来动手动脚的?”
允淑本就存着愧意,旁人不说心里就很难受了,眼下被廷牧劈头盖脸说一通,顿觉的更是委屈,寻二姐姐的事儿是她自己的事儿,总不好继续连累大监大人,他如今复了身份,正得圣恩,官家信实他,前程似锦。李侍郎大人说过,大监大人一家的冤屈都是因与二姐姐定亲得罪了齐家,二姐姐对他来说,大抵就是红颜祸水,不当成仇人已经是大监大人心胸豁达了。
“廷牧,你不懂得,有些事情总得我自己做,有些路也总得自己走,我同大监大人,往好了说算是沾些关系,往坏了说,是隔着深仇大恨的,冯家是因二姐姐落魄蒙冤,大监大人也是为这才成了太监的身子,他心里不在意那是他大人大量,让我日日在他跟前晃荡么?我心落不忍。”
丁颐海听来听去,只觉得这关系有点复杂,男人最能看透男人想的是什么,只是允淑在感情上是个痴傻,这么多年还是如此,便是同他一样把话儿都说的明白,这丫头也只当是哥哥喜欢妹妹一般的喜欢。
冯玄畅这样用心良苦,只怕是对允淑动心了。他想,也是,这样懂事又能干的小姑娘,谁不喜欢的?年纪小不打紧,庄户百姓家里还兴养童养媳呢,养大了就能成亲了。
同掌印大人争女人,若是以前,他自行惭秽必然会退出,默默守护允淑便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娶媳妇就是要让她幸福,以后生一堆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正经,掌印大人官大权大,可在男女这样的事情上,是个绣花枕头空有架子的摆设,拿出去好看,屋里头不能用,便是喜欢又有什么?夫妻之间房/事才是正经。
廷牧哼哼,“大姑,若不是我理折子的时候,瞧见太医令递上来的名册,都不知道您一声不吭就走了,您可有想过,隔几日若掌印发现您不在宫里,却不告诉他,心里得多难受的?他那样可怜的人儿,大姑您心是刀子做的么?惯会剜掌印他心尖上的肉。”
他说的她心疼,她还以为犯了什么病,捂着心口直哽,是了,这事儿她欠缺,只想着以后山高路远再不相见,如此可保他性命无虞,再不用牵扯到李家这乌烟瘴气的事情里来,确然没顾忌到他的心情,廷牧不说,她也从未觉得大监大人可怜,现下想来,她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大监大人,那副清秀尊容,身形萧索落寞,眼神里带着些孤独和淡淡的哀绪,实在是个可怜人。
长靴倾轧枯枝,在夜色里声音格外的响,廷牧站起来,丁颐海也站起来,两人对冯玄畅揖礼,默默躬身退下去。
允淑坐在地上,抬头,大监大人穿着蟒袍,挡住了天上的月光,清辉在他身上晕出些天水碧色,素雅纯净。
他微弯腰,俯身捏她的小脸,“傻姑娘,逃走被发现了,现在有什么感想?”
她捂脸,摇头,“不敢想,早知道就同大监大人说清楚的,我这样,”她拉他坐下,埋头在他膝上,“挺不近人情的。”
他捏着她头发丝儿,调子柔柔,“昨夜里给我演皮影子戏,今儿一早给我画眉,我原想着姑娘长大了,晓得撩拨人了,原是存着这份心思的,我并非是不让你找善姐儿,只是张掖以北瘟疫来的厉害,我这个人别看着好似高高在上,实则心里空落落的,你把我这空落落的心填满了,又不声不响想离开,允淑,哪有这样好的事儿?叫别人对你动情了,就没得全身而退了。”
她有些困,迷迷瞪瞪的,“什么动情了?大监大人动情了么?是皇后娘娘么?我听说皇后娘娘寂寞,同大监大人来往的,对,还有大监大人昨儿晚上说的那个旧情人,是她么?才见着就想离开的那个?”
他叹气,“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哪里有什么皇后娘娘,旧情人的?是你,是李允淑,一直都是你。”
她骇了一跳,顿时清醒大半,也不困了,抬头看着冯玄畅,眨巴眨巴眼,不能置信,“我?为什么喜欢我?我只有十岁,我听说男人喜欢半大孩子的不是什么好人,双喜说书上写的有个叫汪督主的......”
他捂住她的嘴,“胡说,我又不是汪督主,允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太监,你不想跟一个太监好?”
她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他松了捂她的手,在她额头轻轻亲一下,捧着她巴掌大一张脸,“那就是不嫌弃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嫌弃的,可是您是二姐姐的未婚夫婿。”
“婚书不是扔河里喂鱼了么?不作数了。”他抚掌,道,“再说,善姐儿不是你,怕并不愿意跟一个太监过日子不是?”
允淑笑,“也是,不过还是不成,这事儿等寻到二姐姐再说吧。”默了默,她红了脸,仿佛才反应过来方才大监大人说喜欢她来着,局促地绞着帕子,低声儿,“方才,方才大监大人亲奴来的,那个......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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