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回到房中,今早见到楚延玉已让他感到不适,傍晚时和沈颂他们“倾诉”了一会儿觉得好些,本以为可以暂时性忘记对方,不想回到家后又作孽地看到对方来闹事,还一脸情深地说非要和他见一面。
缢鬼有些不知所措,他确实是情真意切喜欢过对方,即便当初是错将对方认成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但掏心掏肺和他相处四年,再怎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没动情.....
长思独自坐在房中,颓唐地垂下头弓起背,只觉得这房间虽然小,却也空荡荡的叫人不舒服。接着目光落到自己手臂上,看着那黑色的皮肉,才想起来方才去鬼市,自己是要去买治烧伤的药!
于是突然站起,夺门而出,去找夫人。
然而不想却在沈颂房前见到那行为怪异的封九,对方脸上既有愉快又有痛苦。长思虽然曾经喜欢楚延玉,却也没像封九这样会想着心上人自渎,继而转托头,疑惑地飘过去,问,“喂,你在干什么?”
封九已经发泄过两回,心跳逐渐恢复正常,靠在房前打算再平复会儿心情就进去,听声音沈颂似乎也快洗好,见这缢鬼突然过来,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关你何事。”
“问一句而已,这么凶干什么,”长思小声嘀咕了句,就要进房。
封九施法将他定住,道,“沈颂在洗澡,你别进去。”
长思抬起下巴,“他是我夫人,我为何不能进去。”
“你已经死了,”封九提醒道,“现在他归我,有什么事等他洗完再说。”
“......”长思很不情愿地“哦”了句,迫于对方过于强悍的实力。
两人在门外等了会儿,沈颂在里面早听到他们的声音,穿好衣服后喊道,“进来吧。”
封九和长思踏入房内,前者脸不红心不跳,却在进门那刻瞥了眼旁边已经凉下的水,心想等下自己也要在里面泡一会儿。
“找我什么事?”沈颂站在衣柜旁,头发还是湿的,眉目不惊地问。
长思伸出手臂,先是道,“我们忘记在鬼市买治烧伤的药了。”
沈颂长眉一挑,确实....“你怎么不提一句?”
“我....当时你们消失得太快,我只想找到你们,因而忘了要去买药。”
沈颂沉默片刻,“之后有机会再去吧,这是你自己的事,应该记住。”
“嗯....”长思又收回手臂,拳头握起,犹豫一会儿后道,“我来....其实是想说下楚延玉的事,他今夜虽然被强行赶走,但可能.....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用了这样一个词来形容对方的行为,沈颂点头,“你觉得要怎样才好?”
“我....我不知道....”长思在房间里想了很久,都思乱如麻,难以理清。
“你们后来是怎么分开的?”沈颂定定地望着他,冷静地问。
“我们.....”长思吸了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在沈颂身后的椅子上坐下,长话短说道,“后来我娘知道我和他的事,觉得我又旧病复发,先是找了楚延玉,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接着把我再次关到房里。我那时候深受打击,本来对楚延玉还抱有几分期望,觉得做了这么多他怎么也会对我心动,不想他从头到尾都理智得很,收了钱后立刻和我断绝关系。我非常伤心,之前被关在房间里的那些痛苦回忆又一下涌上....”
“所以上吊自杀?”封九站在水桶旁,望着几丈外的两人,打断道。
缢鬼背对他,极轻地点了下头,垂头盯着沈颂脚下的影子。他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割在心头的一把刀,流出温热的鲜血。“我活了二十四年,却找不出任何一件感到开心的事.....于爱情,我求而不得,被众人羞辱,于亲情,我被爹娘虐待,关在房里不见天日。选择自尽,是想报复所有人,想让我娘后悔,看她在我尸体前痛苦,却没想到....”长思讽刺一笑,抬眼望向半丈外长身而立的沈颂,“她这么反对我喜欢男人,最后却给自己找了个男媳妇。”
沈颂想起那日和温夫人见面的场景,对方一开始并没和他说是想让他嫁给自己儿子,等到了无头村才居心叵测地说出要求,颇有先斩后奏的架势。
为什么要答应这个要求呢。
沈颂不记得了,或许那日只是他一时冲动,为了钱而点头。他看向那边的封九,认真道,“如果楚延玉明日还来闹,你就把他扔出村子,顺带清除掉记忆吧。”
“不要,”不想却被封九拒绝,对方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失神的缢鬼,恍若想再多看几场好戏,凉薄地道,“他和温长思羁绊很深,如果冒然清除记忆,会坏了规矩。”
“他之后会怎么做?”
“若我是他的话,会选择结束掉自己生命,下去阴间找心爱的人,但楚延玉这人说到底还是很自私,温长思在他心里虽然重要,但也远不比上性命,他大多会多叫几个道士,强行过来招魂,或者又将温府有鬼这事告诉村子里的每一个人,用舆论来逼温长思现身,”封九笑吟吟地望着沈颂,云淡风轻道。
沈颂转头望向长思,“你听到了?”
缢鬼点头,挣扎片刻,忍住不适道,“今晚我入他梦里,和他讲清楚吧。”
“可以,”沈颂点头,又问,“你是确定对他死心了吗,不要到时候听他说了几句,又忍不住心软。”
缢鬼顿住,沉默下来,放在身侧握成拳的手捏得死紧,他还是心很乱。
“回去想一想吧,决定好了再去,”沈颂有些困了,转过身想走去床边,缢鬼却追上来,想握住他手腕,但没有实体的魂魄却扑了个空。不远处的封九眼皮一跳,直起腰板,面色不虞地看着他们。温长思垂下眸,掩下那些失落的情绪,望着沈颂侧脸,轻声道,“....你能和我一起去吗?和他说你是我的夫人。”
沈颂转头与他对视,“这种事你一个人去会更好,这是你和他两个人的事,我只是个外人。”
最后那半句让温长思和封九都有所触动,前者的心猛地往下沉,后者则翘起嘴唇,忍不住地欢喜。
长思眨了眨眼,轻声道,“我知道了。”
“嗯,你回去吧,”沈颂道,“要身上疼的话,叫封九给你治伤。”
站在水桶旁的封九觉得他们谈得快差不多了,正在脱衣裳,准备下水泡澡,听到后“嗯?”了声,眉目含笑地接道,“好。”
他心上人的话明显戳伤缢鬼,而这正中封九下怀,很“好心”地同意了。
长思点了下头,虽然确实被沈颂的话伤到,但有便宜不占天理不容,飘到封九面前,态度恶劣地道,“给我治伤。”
封九长眉挑起,摊开手掌,有瓶鸡蛋那么大的白色瓶子出现在掌心,“拿去涂就好。”
长思将信将疑地抬手,居然能触碰到那瓶子,继而吝啬地给了他一个感激的表情,“谢谢,”顿了顿又回头对坐在床边的沈颂道,“我走了。”
接着又飘出门口,封九眼皮一跳,连忙过去将门过上,锁紧。站在门前目光在水桶与床之间反复来回,心想到底是用沈颂洗过的水泡澡好,还是直接过去与那人同床共枕更好。就这样纠结着,那边已经坐到的沈颂朗声道,“今晚别想着上我的床,出多少钱都不可以。”
封九僵住,顿时出现在对方眼前,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为何?”
“没有为什么,”沈颂看也不看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今天你牵了我的手四次,还强吻我,这些都要算钱,牵手是五十两,亲吻五百两,明早把钱算好放在桌子上。”
封九忍俊不禁,低头看着他冷淡的眉眼,忍不住伸手去摸,沈颂躲避不及,被他碰到一点点,又提醒道,“这也算十两啊。”
“好好好,”封九在他面前几乎没有脾气,望着他的眼神温柔似水,“沈颂,你知道我今天....”
声音戛然而止,封九差点昏了头,想和对方说自己对他起了欲望,甚至自渎的事。扯开嘴皮干笑一声,“没什么,你睡觉吧,我先去泡澡。钱明天给你。”
“嗯,”沈颂应了声,在床上躺下。
封九熄灭房内的蜡烛,脱去身上衣服,无声地落到水里,靠在木桶边闭上眼。虽然很想清心寡欲,但还是控制不住,想象沈颂泡在水里的场景,又起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沈颂在他心里真是个玷污不得的人,连想着他自渎都觉得羞愧,继而泡了一刻钟后迅速起来,穿好衣服在地上铺了几张被子,躺下。
这是两人同房的第二晚,封九平躺在床铺上,视线望着天花板,他虽然是鬼神,睡觉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因为喜欢的人是凡人,便想着和他一同入睡或许也是件挺不错的事,继而听着床上沈颂匀称的呼吸声,尝试入睡。不料躺了快半个时辰,也没一点困意,倒是旁边沈颂睡得极其沉。
封九忍不住感到恼怒,脱光身上衣服像昨晚一样钻进心上人被窝,猫儿似的埋进他肩窝,抱住腰。
动作虽然轻,但还是惊扰到了沈颂,对方闭着眼呢喃几句,顺带也将脸撇向另一边。
封九连忙伸手将他的脸捧住,轻轻放到自己肩上。
“你干什么....”然而沈颂却被他彻底弄醒,微微睁开眼,抬起头,声音带着浓重倦意,口齿不清地道。
听起来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慵懒,封九心头一跳,虽然吵醒对方有些愧疚,但却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撒娇般地低声道,“我睡不着。”
这句话似曾相识,仿佛昨晚也发生过,沈颂昏昏欲睡,随口应了句,“嗯....”
真可爱啊,封九起了坏心思,仗着对方现在不甚清醒,大胆地侧头去亲他耳朵,尽管大半部分都被散落的长发盖住,但鬼神大人仍觉得欢喜,有种心满意足的愉悦感。
他抬起眼,小心地看了对方一眼,见沈颂一动不动,似乎又睡着了,便贴上他耳朵往里吹了口气,轻而和缓地低喃,“沈颂.....你理理我。”
此时外面月黑雁飞高,房内无一点亮光,鬼神大人就像个心怀鬼胎的男妖精,缠上一位清心寡欲的凡人,使尽浑身解数想搅乱对方一颗死水般的心,让他情动,为他为自己疯狂。
“......”然而此番挑逗下,被他反复骚扰的凡人却眉头微皱,先是侧过头,接着抬手将他推开,冷声道,“你别太放肆。”
“我没有....”封九抬眼,故作委屈地望向他,“你看我一眼。”
沈颂抿起嘴角,睁眼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不是很明白里头的情绪,问,“你能不能别吵我?”
封九张张口,想油嘴滑舌地说几句软话,又怕他气恼,勉强忍住,乖巧地点了下头,“好。“
“再吵醒我,把你丢出去,”沈颂扔下句话,转身背对他侧躺在床上。
“好,”封九轻声应了句,无声勾起唇,亲昵地凑过去。沈颂很快又睡着,因而封九也没伸手去抱他,只将身体挪过去,小心贴上那具温热的躯体。
一室幽静,鬼神大人躺在心上人旁边,止不住地回想起两个时辰前的那个吻,只觉今晚恐怕是无法睡着,心口像被人纵了场火般,烧得全身酥酥麻麻,又像几日前初见对方时生出的好感在今夜破土而出,长成颗油绿的树苗。
情爱啊.....
总是如蜜糖般,让人无法自拔,又甘愿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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