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潋一边洗菜一边思考着怎么多赚些银子,从前他独自生活能喂饱自己就行,但现在不一样了。
嬿嬿娇贵又脆弱,需要更好的生活。
修仙之事虚无缥缈暂且不提,现在他能做到的就是赚更多的银子,带嬿嬿去更大的城镇找更好的大夫。
关于薄嬿问的那个问题,斐潋其实并没有说实话。
事实是他从小就能梦到嬿嬿,只是频率不定,有时是半月一梦,而有时要时隔半年才能梦到。
雕梁画栋仙雾缭绕似人间仙境的宅子中,那个被人叫做嬿嬿的女孩在他的梦里一点一点长大。
斐潋的养母据说是侠客的女儿,所以也从小要求他也习武,在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中能够梦到嬿嬿是他最为期待的时刻,虽然梦里的嬿嬿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那时他以为嬿嬿是生活在王都,他曾想过等年龄再大一些攒了钱就去王都。
哪怕对方并不愿意嫁给自己这个穷小子也没关系,他只想亲眼去看一次嬿嬿是不是和梦中一样。
直到那一日,星眉剑目俊朗潇洒的男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凭空出现在了院子中,男人对他说这是他的未婚妻。
少女纤弱苍白面无血色,但病容也难以掩盖那眉梢眼角流露出的风华,果然是他的嬿嬿。
只有成亲才能救嬿嬿,这样的天方夜谭斐潋不信,但却是愿意的。
待成亲后少女真的醒来时,斐潋才理解那块锦绸上最后八个字的意思,机缘天定羁绊一生。
剁碎的姜末扫到碗里备用,斐潋拎起已经拔毛处理好的野鸡,决定等天好了就上山打猎。
相比于去做工打猎还是来钱更快,运气好些遇到难得一见的猎物更是能小赚一笔,他天生力气就比寻常人要大再加上会武功,每次进山都能猎得不少东西。
往年春天也基本都是住在山里打猎,今年没去是因为放心不下嬿嬿。
离初一还有四天,他尽量快去快回赶在下月初一前回来,不过这几日就只能拜托隔壁李婶子来给嬿嬿送饭了。
斐潋一边炒菜一边翻阅新买的菜谱,原先他都是做饭熟了就行从不讲究味道口感,但嬿嬿不一样,他得做的好吃些,这样嬿嬿才能多吃进去点。
——
浅金色的汤面飘浮着少许油花,红枣枸杞沉在碗底。
薄嬿用勺子正盛鸡汤时听到了斐潋说要上山打猎事,想了想到底没有出言阻拦,这傻子已经把最后的钱都拿去给她买药了。
低头喝着鸡汤,她有心想帮斐潋但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从小在舅舅的照顾下薄嬿只用专心修炼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去管,也从未因为银钱之事发愁过,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赚取银钱的方法更别提是在她尚且陌生的凡间界了。
这种无法掌控需要依赖别人的状况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所以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回到修仙界。
察觉到薄嬿碗里的汤见底后斐潋又给添满了,“多喝些,补身体。”
早已辟谷不用吃饭的薄嬿默默地接受了小夫君的好意,毕竟小夫君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上山打猎那天斐潋早起给自己烙了几个饼装在行囊里,然后背上了弓和长剑。
临走前还在对着薄嬿交代独自在家的注意事项,像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个体弱多病的人。
“井水凉你别沾手,衣服换下了就放到盆里等我回来再洗。”说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几个油纸包摆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上,“这是些果脯糕点,如果李婶子送来的饭菜不对你口味的话就先吃些垫垫。”
“不是没钱了吗?”薄嬿看着油纸包上的标记,是她上次说还不错的那家,价格对于斐潋来说应该并不算太便宜。
斐潋垂下眼帘,“找老板赊的账。”
“不用这样的,我辟谷后完全可以不食人间五谷。”薄嬿没想到斐潋会去赊账,明明是个连她的首饰都不愿意去当的人。
斐潋此时还没有踏上修仙之路,并不能理解什么是辟谷,在他看来是个人就要吃饭才不会饿到。
“按时吃饭。”留下这一句生硬的话后斐潋踏着薄薄的晨雾出了院门。
少年腰背笔挺,粗布青衫仍不掩飒爽意气。
待斐潋上山后独自在家的薄嬿从柜子里拿出了笔墨纸砚摆在了桌上,然后开始思索储物戒里有什么是他修炼时会用到的东西。
毕竟从储物戒里拿东西要动用灵力,列个单子出来争取一次拿完,省的一次又一次动用灵力加重伤势。
边回忆着自己刚开始修炼时用到的东西边动笔记录,薄嬿还又添上了许多适合斐潋的天材地宝。
既然决定要带斐潋踏上修仙之路那她就会认真对待,也不算辜负他的天资根骨。
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报答斐潋,但更重要的是修仙界危机四伏她需要斐潋的保护。
直到听见李婶子的叫喊声时才发觉已经中午了,伸手拿了本书摊开遮住了写满字的宣纸后才起身往外走去。
李婶子提着竹篮刚进小院就看见斐潋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身白裙腰肢纤纤弱柳扶风一般。
她赶忙出言阻止道:“哎呀,你在屋里等着就好。”
雪肤玉肌花容月貌跟天上下来的仙女儿似的,李婶子没什么文化形容不出来斐潋娘子有多好看,但就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怜惜。
说起来两人倒是般配,斐潋小的时候就比镇上其他孩子白净精致。
王二家的当初想抢先定下个娃娃亲结果斐潋娘却说他身上已经有了婚约,大家都以为这是婉拒王二家的借口也就没当回事。
尤其是这两年斐潋长开以后多少大姑娘都盯着他这么个俊俏小郎君呢,没想到斐潋悄不吭声就把婚成了。
“婶子来了啊。”这一个月薄嬿虽然不怎么出门但也见到过隔壁李婶子两三次。
进了屋后李婶子一边把盘子和碗摆在桌上一边笑的促狭对薄嬿说道:“你家男人对你可是真好啊,以前他上山打猎时也没这么放心不下家里。”
听见‘你家男人’几个字薄嬿耳朵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几日麻烦婶子了。”
李婶子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左邻右舍这么多年了,斐潋平日里也没少帮我们家的忙。”
这么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少年竟然被迫和混沌魔种的后代成亲,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薄嬿已经开始怀疑当年的婚约是她早已失踪多年的爹娘逼着人家父母定下的了。
——
一直到第二日晚上薄嬿才彻底定下了需要拿的东西,等李婶子走后确保不会有人再进来时从屋里面插住了门。
身边已经准备好了用来擦血的手帕,坐在床上心念一动,整个金丹都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一样,疼痛感从每一道裂缝弥漫开来。
薄嬿左手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关节泛白也没松手。
用手帕擦拭着嘴角流出的血迹,强忍着疼将拿出的天材地宝直接放到了准备给斐潋的备用储物戒里,以免暴露久了损伤功效。
而一些引气入体用的符纸灵石则直接放到了桌上,即将拿完时忽然察觉到有一面镜子在储物戒里泛着光,便一起拿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再也撑不住了,放松身体倒在了床上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好一点。
拿起手中的那面镜子打量了起来,白玉底子巴掌大小,正面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照不清,背后则嵌了一颗流光溢彩的透明宝石其中似乎有水在流动。
这面镜子她记得是那个在她五岁时就不知所踪的爹留下的。
越看越觉得那颗宝石有些异样,薄嬿伸出手刚碰到就被明明看起来十分平滑的宝石划伤了手指。
血珠渗了进去,然后镜子化作一道白光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浅金色的印记。
看着消失不见的镜子和手腕上朱砂痣大小的印记,薄嬿心念一动镜子又凭空出现在了她手中,甚至不用动用灵力。
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发觉本来雾蒙蒙的镜面出现了变化,画面逐渐清晰显现出了一座巍峨高大的城门,上面写着两个字,王都。
薄嬿蹙眉看着镜中的景象,像是在指引她过去一般,也不知道她爹到底是在搞些什么东西。
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去王都看一眼,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修仙界。
将镜子收回去后薄嬿伏在床上拿起手帕开始猛烈咳嗽,鲜血渗透了整个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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